看你時自帶濾鏡 第20節
房間里只有他們兩個人,于戡每次對她說話卻好像都要鉆到她的耳朵里,他告訴她,他多么喜歡她,這種喜歡過于具體。怕她不相信,他用嘴唇和手指在她身上如實地翻譯了一遍,太溫柔了,溫柔的她甚至想哭。她當然沒有哭,對于她來說,展露眼淚比展露身體更羞恥。她試著用另一個人的目光重新看自己已經看熟的身體。身體因為另一個人,生發了一點兒意義,脫離了她的本來面目。 譚幼瑾閉著眼睛,感受著另一個人的溫柔和熱情,溫柔讓她有安全感,熱情讓她感覺被愛。她在于戡的熱情和溫柔中,確認了她一直以來真正的需求:充滿安全感地被愛。對于愛,她根本不是不需要,她非但渴望,而且要求很高,只是凡是低于這個標準的,她寧可不要。 當她得到了她需要的愛時,她想:要么她遇到了奇跡;要么她遇到了騙子。 她當然希望遇到的是奇跡。 也就是在這一刻,時間仿佛靜止了,過去現在拉成一條線,向未來無限的延展,茫茫一片,走來一個人,看到了她。她因此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自由——即使這狹窄的空間有另一個人存在,她也是自由的。她做什么都可以。 她睜開眼睛,完全依靠身體的本能抱住了于戡。她一雙手捧他的臉,并不撫摸,只是看。她的目光灌注了她全部的感情,細致又大膽。 于戡不再只是面鏡子,只折射出她自己的臉和感受。 當他們再次產生交集之后,她對于戡的關注基本只局限于和她有關的部分,他對她說的話是真的還是假的,他是不是真的喜歡她,他過去怎么看她,離著這么近他現在又怎么看她,他有沒有傷害她的能力,所有的關鍵詞都離不開她自己。他本人與她無關的部分,很少進入她的頭腦,進入了也不會和深想。 太在乎自己感受的時候,就會把對方想得格外堅強,仿佛會受傷的只有自己?,F在她決定把自己移開,去看完整的他。 她越看他,越發現:她遇到的不是奇跡,而是一個騙子。誰會看到這樣一張臉,得到足夠多的安全感呢? 沒有人像于戡這樣近距離地看過她,那目光像是鋒利的牙齒,要在所到之處都狠狠咬上一個印子,作為他到過的標記。擁有這樣一雙眼睛的人,一生的宿命就是通過不斷的捕獵征服證明自己。 但是幸運的是,這個騙子只騙了她一半——他的熱情是真的,比她剛才體會到的更熱情。 他所有的動作和親吻都在告訴她,他眼里只看得到她,他現在所做的一切也都是為了她。他好像要把她整個人看穿,生怕錯過她身體的每一個細微反應。 在對他的注視中,她發現了他的生澀。 他每次停頓下來用目光和親吻確認她的感受,去捕捉她身體的蛛絲馬跡,不光是因為體貼,更因為一種不確定,他需要從她的某些反應中獲得肯定,再去決定下一步?,F在他自動放棄了裁判她身體的權利,本能地把自己放在了一個被裁判的位置。 她覺得他可笑又有點兒可憐,仿佛是一個雄性動物的宿命,一生都在確定自己這方面的能力,這陰影時刻籠罩著,即使是最年輕體力最好的時候也需要一次次地肯定來確認。 她主動去親他,他的嘴很燙。她告訴他她的感受,她從未要求過任何人,用她想要的方式來愛她。但是這次她告訴他,他怎么做,會讓她感覺更好。她說,她現在想把擁抱和親吻的時間延長一點兒,這讓她感覺很好,她并不急著進行那一步。她甚至覺得那一步只是為之前的肌膚相親耳鬢廝磨積攢的情緒找個宣泄的出口。 當譚幼瑾向于戡提出她的需要時,之前被她驅走的羞恥感又回來了。這羞恥感讓她的每一寸皮膚都格外的敏感,她甚至覺得她能清晰感受到他手上的指紋,以及她每一寸對他的留戀。 她為這羞恥感而羞恥,想要被愛有什么好羞恥的呢。出于對這羞恥感的反叛,她主動向于戡提出了更細致的要求。他做的總是比她要求的要好。但之前的敏感卻沒消失。這敏感貫通了她,以至于僅僅是指尖的一點兒酥麻也可以傳遍全身。她感覺自己的身體簡直無處安放,因而有一種迫切的渴望,想讓他的狂熱把她的思想從她的身體里擠壓出去,不給她一點兒思考的縫隙。 她沒說話,扯過他的手,用手指在他的掌心一筆一劃寫了三個字:我要你。 因為那點兒血跡,于戡謹慎地問譚幼瑾是不是第一次。 沒想到他會這么問,譚幼瑾有點兒愕然,她放任他在她身體里攪著,感受著他身體的一點點變化,笑道:“你難道還有這方面的要求?”她知道他應該沒有。但是她不想刻意討論這話題,以致他產生一種錯覺:她把這事兒看得很嚴重。她不想費心去解釋,雖然她是第一次,但她毫無要把余生托付給他的意思。 性長久來被用作一種羞辱人的手段,越原始,越有效。用性能力羞辱一個男人,用性魅力羞辱一個女人,至今殺傷力不減。女的要更吃虧一點,處女羞辱和□□羞辱同時存在。她兩種羞辱都沒逃過,很年輕的時候不過因為多約了幾次會什么關系都沒發生,就被說男女關系混亂;現在呢,專業上稍微嚴格一點,不滿她的人將其歸為長期單身精神變態。她討厭這環境,但卻沒受什么影響。而她沒受影響,還要歸功于她以前的失敗。 她母親總是以為她是出于叛逆選擇了現在的路。事實上,如果能夠輕而易舉滿足母親和主流社會對她的期待,她的自我或許可以縮得無限小。她的自我是在無數次向母親和社會的靠攏卻失敗的過程中摔打出來的。除了剝離別人的目光遵從她自己的心,她別無選擇。 于戡理解為她不是第一次,怕她誤會他對她有這方面的要求,他貼近她的耳朵,告訴她:“我喜歡有經驗的人?!?/br> 那一刻來的時候,并沒有出現一個女人的尖叫。譚幼瑾偏過頭,滑過去的頭發遮住了她的小半邊臉,她不太想于戡看見她現在的表情,她的表情控制在此時無能為力。她對她的身體也無能為力,她的力氣好像全都被抽走了,她只想像一根藤一樣纏住他,給自己一個支點。于戡撥開她臉上的頭發,讓她的臉露出來,目光一點點地在她的臉上移動,仿佛要把她的這張臉刻進大腦皮層,永遠地記住。 他一邊看一邊去吻她的臉,有點兒情不自禁:“你真美?!?/br> “謝謝?!睙o論別人真心或假意夸她,她都從不辯駁,一視同仁地感謝。 這兩個字卻惹惱了于戡,她這樣回答,好像他說的是例行公事的客套話。 于是他很認真地把他的想法重復了一遍。他尤其喜歡她被快感折磨到有點變形的臉,那張臉的失控完全是因為他。 他蠻橫地去咬她的嘴,又讓她把失控的快樂重新經歷了一遍。這次完全靠他自己,而不是她的指引。 這都讓譚幼瑾喜歡他,但她幾乎愛上他是另一個時刻。 等到燈熄滅,她的眼睛閉上很久,還是沒睡著。之前的事帶來的感覺仍在她身體里停留著,延宕著一直不肯走。 夜很靜,她聽到開燈的聲音。直覺有人在注視著她,雖然她閉著眼什么都看不見,過了好一會兒這種感覺還沒消失,有人用手指描摹她臉部的輪廓,又試圖用手指去衡量出她眉毛和眼睛的距離,太輕了,但她感到了那熟悉的觸感。她整個人被一只手臂環住了,抱住他的人卻不肯把整個胳膊的重量放在她身上,她感到他在親她的臉,親她的眼皮,很小心,好像生怕把她給弄醒了。 她的睫毛不自控地撲動。 她猛地起身,關掉了燈,在這屋子轉入黑暗的當兒,她用手背揩去了眼角的淚。展露眼淚永遠比展露她的身體還讓她覺得有羞恥感。她又躺到原來的位置,抱住于戡,在黑暗中,她的自我縮得無限小,任由他此刻對她的愛把她整個人都占據了。 【??作者有話說】 第41章 第 41 章 ◎大和小◎ 節目播到第六期, 譚幼瑾對于戡的熱情仍然沒有回應。但是,硬要先得出一個譚幼瑾愛上于戡的結論,也能找到一些似是而非的論據。這節目有一派觀眾先得出了一個論點:譚幼瑾是一個羞于表達感情的人,別看她表面上還客氣地保持距離, 但只要仔細觀察就能發現, 她已經喜歡上了于戡, 接下來列九宮格,具體分析每一張圖里譚幼瑾對于戡隱藏的感情。 周主任這類分析看多了, 甚至也懷疑女兒是不是真受了這男孩子的蠱惑, 喜歡上了他。好在譚幼瑾說節目結束后并沒和于戡在一起,她才放了心。 譚幼瑾拒絕相親不想結婚, 周主任固然有點兒急,但畢竟沒隨便領一個不入流的男的進她的家門。后者對周主任來說更不能忍受。她可以接受沒有變化, 但不能接受變得更壞。 得知于戡的父親又再婚了,周主任再一次慶幸譚幼瑾沒和于戡攪在一起。于戡是什么人先不論, 光這混亂的家庭關系, 她就接受不了。她無法想象和這樣的家庭同時出現在女兒的婚禮。 周主任對著譚幼瑾說再不抓緊就年紀大了, 但對著外人, 她從來說女兒忙于事業無心感情, 年輕人有事業心是好事。 這些年她們母女雖然有矛盾,但卻有一種奇妙的默契——從來不在外人面前說對方的壞話。她還會在這個小家庭的第三人——老譚面前偶爾表達對女兒的不滿, 但譚幼瑾從未在她倆之外的任何人面前對她有過一句抱怨。 周主任很明白越急越不能慌, 這時候更要從容地揀一揀。她反對女兒上節目,現在也發現了節目的好處, 認識她女兒的多了, 可選擇的圈子又大了些。 也是湊巧, 譚幼瑾表弟婚禮請的證婚人的兒子恰巧也是單身, 三姨馬上想到了譚幼瑾。 三姨聽說譚幼瑾參加了一個跟相親差不多的節目,她最近因為忙著cao辦兒子的婚事,只是聽說這節目,連掃一眼的功夫都沒有。只從周主任嘴里聽說,沒成,還單著。 男女過了一定年紀,如果都是單身,很容易被聯想到一起,把雙方的個人條件和家庭條件放在天平上稱量一下,不致失衡,便自然有人跳出來充當媒人。三姨覺得這也算是一樁良緣。 更湊巧的是,證婚人單身的兒子對譚幼瑾有些了解,倒愿意和她認識一下。這人姓付,恰好是譚幼瑾表姐夫的同事,據說在單位一直很低調,從未說過他的家世,之前有過一個長期交往的女朋友,因為去年回國,雙方規劃不一致就分了手?;貒蟮故窍嘤H過幾次,不過沒有成。 周主任因為譚幼瑾擺明了拒絕相親,于是做主,不用刻意搞相親那一套,反而尷尬,婚禮當天把兩人安排在一桌相鄰坐著,既然這小付對幼瑾有些了解,他自然會主動認識,這樣相處起來沒準更自然。周主任了解了男方的情況,又摸了他家里的底。如果這人的個人條件很好,家長不怎樣,周主任也是要反對的,她向來認定上梁不正下梁歪,男人結婚前的表現是做不得數的,婚后才現原形,這原形里就有他父母的影子。 周主任因為看不上于戡的父親,理所當然地看不上于戡。不過除了自己的小家庭,她倒沒向其他人說過于戡的壞話。在家庭群里聊天,談到這節目,周主任會說于戡是個好小伙子,可惜年齡差距大了點,我們幼瑾喜歡成熟一點的。把女兒的追求者說得很不堪,對她女兒也不是什么好事。 表弟結婚前一天的晚上,譚幼瑾和于戡在一家小館子吃飯。于戡比她還要忙,在忙他片子的剪輯,恐怕還有別的事。譚幼瑾之前對他說如果他太忙,兩個人不一定每天都要見面,她完全能理解。于戡看向她的目光好像她在說“1 1=3”,他說“但我不能理解,我每天都要見到你?!?/br> 每次出來吃飯,于戡都懷疑譚幼瑾發現他現在經濟緊張了,故意選些僻靜地方的小館子,給他省錢。 他之前拍的網大投資回報率都不低,按理說找到投資并不困難,但是這次他的劇本完全偏離了之前的方向,完全不是網大受眾感興趣的內容。劇本他一個字沒改,沒再找投資,把自己除了不動產外的所有錢財都搜刮出來,拿出來用。竭力控制成本,錢還是花超了。 如果不是譚幼瑾喜歡她住的這房子,他恐怕都要拿去抵押了。買房子不是全款,他貸了一部分,現在每月仍要還房貸。他的車賣了,因為不想譚幼瑾發現,他又租了輛同樣的車開。 因為和譚幼瑾一起參加的那個綜藝,他突然有了一些知名度,現在倒有幾個可以賺快錢的出鏡機會。不過到時會不可避免地提到譚幼瑾,他不想譚幼瑾以為他在利用他們的感情賺錢。于是還是找了個不需要拋頭露面的活兒——一個男的要把他和他女友的愛情故事拍成短片在婚禮上放。于戡幾乎有點兒同情這新娘,不是演員,卻要按照準丈夫寫的愛情劇本,一次次重復兩個人交往的場景。但是看在報酬不錯的份兒上,他忍著尷尬接了。準新郎覺得自己的想法在短片里得到了忠實表達,特地請于戡明天還去記錄他們的婚禮現場。 于戡上次拍婚慶還是上大學的時候,當時和譚幼瑾還保持著相當友好的關系,掙來的錢給她買了教師節禮物,他其實不把她當老師看,但是總不能七夕送給她。譚幼瑾堅決把禮物退給了他,只留下了一張賀卡,理由是太貴了,她笑著說,“我要收下就跟受賄差不多了?!?/br> 但現在譚幼瑾并不了解于戡的經濟狀況,她帶他來這兒,只是因為想帶他來。 兩個人吃飯有兩個人的好處。她一個人來,多點幾樣,就有浪費食物的罪惡感,又不想每次打包都吃剩的。因為有于戡這樣一個青年男性,譚幼瑾便會放心地多點幾樣。她倒沒請朋友來過,環境太簡陋,成為要是不喜歡里面的菜色,難免有被敷衍之感。 她自己吃得不多,支著下巴看于戡吃飯,有一種現場看吃播的愉快——因為別人有好的食欲竟然也會開心。 現在譚幼瑾不再搶著和于戡買單,心安理得地看他付賬。 吃完飯走著回家,譚幼瑾路過一家便利店買了一包口香糖,嚼著口香糖跟于戡看被云彩遮住的月亮,同時不忘自己的專業,去觀察周圍的人。兩個人猜跳交誼舞的大爺大媽是不是夫妻。 于戡突然問:“你猜別人會覺得咱倆是結婚了還是沒結婚?” 譚幼瑾又一次覺得口香糖黏住了牙齒,于戡覺得別人會默認他倆是情侶或者更親密的關系,要么是結婚的夫妻,要么是不結婚的情侶……和于戡在一起的時候,譚幼瑾只希望把現在的時光延長一點兒,再延長一點兒,她幾乎不想到未來。她也沒想過和任何人結婚。 她以為于戡也這樣。他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個渴望早婚的男人。他比她更年輕,難道不應該更渴望自由,害怕被婚姻束縛嗎? “也可能覺得咱倆是無聊的神經病,走路也要八卦街邊的人?!弊T幼瑾直接轉移了話題,笑道,“千萬不要和咱們這行的人做朋友,一不留神就做了觀察素材?!?/br> 于戡的手湊過來,很自然地拉起她的手。譚幼瑾沒有在公開場合和人表示親密的習慣。但是于戡非要握著她,她也沒抽回來。 直走到了家門口,要開門,這握著的手才松開。譚幼瑾比于戡大八歲,但當于戡把自己的手掌和她的手貼在一起時,只覺得她小。她的手比他小那么多,整個人也比他小得多。 兩個人誰大誰小可不是按年齡說的,他把這結論跟譚幼瑾說,譚幼瑾只是笑,覺得他幼稚。 兩個人躺在床上,于戡捏捏譚幼瑾的胳膊,沒敢使勁兒,怕弄疼了她,又指一指自己胳膊上的肌rou,讓譚幼瑾摸一摸。他是那種瘦長型的身材,穿衣服的時候不太看得出來。 但譚幼瑾現在早見過了,也知道他能輕易地把她抱起來。他還特意要讓她摸一摸,炫耀一下,譚幼瑾覺得他幼稚,但還是配合了。他又要讓她使勁掐一下,他說他不會疼,隨便她掐。 譚幼瑾笑著在他臉上掐了一下,很輕易地掐出了他的笑,他露出牙齒,在她手指頭上咬了一下。他很輕易地把兩個人翻了個兒,狠狠咬她,留下清晰的牙印兒。聽到譚幼瑾痛地咝了一聲,他馬上收起了他的牙齒,很溫柔地吻她。 這種溫柔并非出于一種包裝,而是他覺得他該這么做。此刻,于戡覺得他有讓譚幼瑾幸福的義務,他應該溫柔地對待她,如她所希望的。在此之前,他從來不認為他對誰有這種義務。他的父母從小就以他們各自的快樂為先,這倒給了他自由。 這種義務要求他必須克制,嫉妒時不時從他心里冒出來,渴望想要她回報給他同等的愛,眼里只看得到他。 他現在知道,他以前的失敗就是沒學會等。雖然他也曾假設,如果他不撒那個愚蠢的謊,兩個人會不會是另一個局面。事實是,他拋出那個謊言之前,他已經無法忍受和譚幼瑾維持當時的關系了。 無論是譚幼瑾知道他愛她、假裝看不見,還是根本不知道,他都不能忍受。 他那時還不到二十歲,自我膨脹得無限大,生平第一次真正愛上一個人。不是覺得應該談個戀愛就找個人愛了的那種愛,他愛她,恰恰是克服了許多不應該。有他老子那些經歷在,他本能排斥和比他大的女人有任何情感關系,這會使外人本能地認為他在子承父業。但他還是愛上了她。 他覺得作為對他愛的獎賞,譚幼瑾也必須愛他,回報給他同等的愛。占有欲和愛一起蓬□□來,他在心里理直氣壯地要求她的偏愛,就算不能和他一樣,在人群中只看得到他,但要時刻顯出他和別人的分別。盡管她對他其實是不一樣的,但這種不一樣根本不能滿足他的要求。她將她的目光平等地分給每一個人,連多看他幾眼都顯得奢侈,他渴望的是之前在地鐵里,那么多人,她眼里只看得到他,那次她坐過了站,為了多待一會兒,他也沒提醒她。 這個人對他的愛熟視無睹,他第一反應不是傷心失望,而是憤怒。他主動把裁判他的權利交給她,但她不愛他,他覺得自己被否定了。但又覺得自己完全不該被否定,她應該愛他。這憤怒沒有名目,他只能掩飾著這憤怒向她要求一點點額外的權利。他天生缺乏暗戀人的本能,不可能僅僅因為和她接觸就感到滿足,他越來越不滿。 在譚幼瑾無知無覺的情況下,他已經在他的心里排演完了一場大戲。他總是渴望見到她,但每次見面都會失望,他投注出去的目光,總是得不到回望。他的本能里唯獨沒有麻木,一切感官都很發達,那時尤其發達,痛也比一般人更痛。還錢之后,他覺得要么跟譚幼瑾開始一場新的關系,要么干脆就別再有什么關系。 于是很長時間真的就沒關系。 這種沒關系,讓他知道,譚幼瑾真當他不存在是什么感覺,她以前還是很把他當回事兒的。她遠比他要狠,當她決定把他從她的生活里驅逐出去,她真的可以完全不看他一眼。他必須賴皮地往她跟前湊,才能勉強地看她臉上擠出一個笑。 當于戡把他的一部分楔進譚幼瑾身體里的時候,那種快感并不單純是身體上的。他知道,這時候她無法將他從她的身體里驅逐出去。 【??作者有話說】 第42章 第 42 章 ◎狼和狗◎ 在某個時刻, 譚幼瑾無法控制自己的表情,她伸出手捂住于戡的眼睛,不讓他看。 他對她說:“我喜歡你的臉?!?/br> 她將她的手掌從他的眼上移開,盯著他的眼睛看, 越來越近, 整個世界最終凝固成一個點。 過了好一會兒, 她躺在他的胳膊上,伸手揉他的頭發, 開玩笑地問他:“除了我的臉, 你還喜歡我什么?” 于戡想了想,盯著她看:“我喜歡你想一套, 做的是另一套?!?/br> 這出乎譚幼瑾的意料,她笑道:“如果我沒聽錯的話, 你這話,好像是在諷刺我?” 于戡否認:“我真在夸你。只有動物完全憑本能做事, 而你, 已經完全脫離了那個低級的層次, 靈魂時不時跳出來批判你的身體。你這種批判思維很值得我學習?!碑斔π叩臅r候, 她的理智仿佛會跳出來要求她, 她不應該在一個比她小八歲的男人面前表現羞澀臉紅,她應該表現得更成熟更主動。不知是不是因為年齡的關系, 她總是想要表現得像這段關系里的主導者。離得這么近, 于戡感到了譚幼瑾克服本能的努力。 譚幼瑾被說中了,卻不生氣, 她笑:“還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