爛熟 第9節
那一排蕩漾的波浪號仿佛在嘲笑她的低聲下氣。 草。 她忍不住爆了粗口。 行,程島你厲害,有種真的再也別見。 楚芝被他慪得要吐血,打定主意那就橋歸橋,路歸路,自此分道揚鑣。 反正睡也睡過了,不就那么回事嘛,真以為自己有個金剛杵鉆石牛,誰離了他是活不了怎么的。 鋪蓋一卷,大夢一場,醒了誰還記得誰啊,嘁。 前一天還發愛心提醒別人要注意感冒,結果楚芝自己先感冒了。 而且是那種不燒不疼但是頭昏腦脹鼻子堵的夏季感冒,很難受。 她有預感,起碼還得難受一星期。 在家躺了三天,第四天不流鼻涕了。她去見了小姨新安排的相親對象,這次由她定約飯地點,她直接約在上次相親那家飯店。 很難說是不是想再偶遇一次程島。 可惜緣分強求不來,這次沒能再碰上他了,只有對面這位優質的互聯網從業人員。 楚芝覺得這位男士看著跟她爸年紀都差不多了,雖然說不能以貌取人,但她實在是被他的發際線勸退,沒有什么進一步發掘他內在美的興趣。 飯吃到后半段,她沒什么能跟他聊的,干脆跟他聊穿搭發型,讓他去植發略顯不禮貌,所以她建議他可以留個劉海擋擋額頭。 一頓飯客氣地吃完,楚芝回家路上想著今天就刪好友不太好,放他在通訊錄上呆幾天再悄無聲息的刪了就好。 結果到家沒多久,相親對象發來信息,問:“你覺得婚期定在今年國慶怎么樣?” 楚芝:“?” 對方又問:“還是說你想要先辦訂婚儀式?” 對方:“我覺得沒必要折騰兩次吧?!?/br> 對方:“我對你很滿意,咱們踏踏實實過日子比什么都強?!?/br> 對方:“到國慶的時候我應該能長出來劉海了?!?/br> 對方:“就按你說的那個發型剪一剪,拍婚紗照也好看?!?/br> 楚芝被這連環奪命消息搞得要喘不動氣了,一個深呼吸。 大哥你誰??? 剛才面談還挺正常甚至靦腆的一個人,怎么上了網就變種了嗎? 楚芝咬牙,小姨的面子也不想給了,直接把他拉黑了。 剛才還一直滴滴往外冒消息的手機瞬間安靜。 哦,原來拉黑人這么爽啊。 那程島拉黑她的時候是不是也這么爽了? 不行,他憑什么自己爽,她不準。 楚芝憋著一口氣,找到程島的微信,在添加好友的信息欄給他留言,申請了三次,留言了三次。 “程島你大爺??!” “狗哥,我感冒了,你感冒沒?” “555哥哥想你tat” 她都發萌萌顏文字了,這樣都不為所動嗎? 他還真是有鐵一般堅毅的軍人意志呢呵。 在程島這里碰了釘子,又在相親對象那里吃了蒼蠅。 于是楚芝又去程家的網吧了。 她是隔天傍晚去的,恰好她爸媽要去鄰市參加朋友的二婚,她不想跟著,很高興地目送他們開車離開。 然后她就去網吧了。 這次她洗了個澡,換了身粉灰插肩的寬松運動裝,妝都沒化,耳朵上掛個白色口罩就出門了。 還是那個萌萌女大學生前臺,不過不知道是不是楚芝沒化妝還戴了口罩的原因,對方好像沒認出她來。 楚芝直接刷會員卡定了個包夜,又在店里買了條新的毯子,然后去到角落的一臺機子前窩著。 她這次來刷劇的,一個古早韓綜,以前她做項目時研究過前幾集,今天想起來了就打開全集開始看。 她圍著毯子,脫了鞋子把腳放在電競椅上踩著毯子,手抱著膝蓋,看得津津有味。 楚芝原本打算徹夜不眠的,可不知道是這綜藝不夠刺激還是她上了年紀精力不濟,亦或許是感冒了身體不舒服,待到凌晨一點的時候,她就撐不住了。 她給程島發消息——好友認證消息:“我在你家網吧,夜里空調不用開這么足的,冷死,省點電吧?!?/br> 發完了,她想等等看他會不會過來。 用小毛毯圍緊自己,楚芝上下眼皮不停打架,沒多久就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她睡著沒半個小時,程島來店里了。 不想承認,看到她的消息,得知她就在自己方圓百米內的時候,他很難抵擋住走向她的誘惑。 這雙腳,自有主張。 程島來店里以后先到的前臺,眼睛在黑黢黢的光線里努力辨別一個個頂著熒光的藍臉蛋。 看了一圈沒看到。 路盈盈吸著在外面買的珍珠奶茶,趴在柜臺托著臉笑嘻嘻地問:“大叔,你找誰呢?” 程島不答,坐在椅子上沒好氣地說,“半夜喝這么甜,小心冒痘?!?/br> 路盈盈:“代糖的,沒熱量!大叔,我知道你找那個漂亮jiejie,你求求我,我告訴你她在幾號機子呀?!?/br> 她說這個話的時候,程島已經看到疑似楚芝的身影了,雖然她趴在桌子上睡覺,但他只靠個后腦勺也認出了她。 程島把自己放在店里的一件牛仔外套拿起來,徑直走向楚芝那臺機子。 他站在她背后,看到她新做的美甲,夜光骷髏,q版的。 程島認真觀察了一會兒那幾個骷髏頭,把外套披在這個幻化成人的白骨精身上,轉身走了。 夜里三點,楚芝忽然醒了。 一時恍惚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今夕何夕。 直起身,身上的外套滑落,溫熱的體感瞬間涼颼颼。 她口干舌燥,終于意識到自己正在為了個男人做一些沖昏頭腦的傻事。 她伸展了一下四肢,決定回家好好睡覺。 往外走,路過前臺的時候,瞥見了她想見的那個男人。 程島穿了件白色連帽衛衣,把一身腱子rou遮住了,整個人顯得很學生氣。 楚芝停下腳,扭頭看他:“喲~你一定是因為不放心網吧的經營情況所以半夜跑過來看店的吧?!?/br> 程島坐著,抬眼看她,忽然低頭笑了。 楚芝有些惱:“你笑什么?” 程島:“看你?!?/br> 楚芝:“看我怎么了?” 不是跑過來看店,是來看你。 楚芝沒理解他的話,起床氣連帶著感冒的病氣讓她隔著口罩都遮不住那滿臉的不高興。 她說了句“算了”,推門走了。 夜里不太好叫車。 路燈昏暗,四下無人,她獨自站在大路邊等車真有點瘆得慌。 身后的網吧門又被推開,程島也走出來了。 他走到她身邊,看她冷得抱緊手臂,見著他卻又裝作若無其事把手插兜。 程島:“這么晚了打車,你是不是對琴市的治安過分信任了?” 楚芝往旁邊挪了幾步,和他拉開距離,裝沒聽見。 程島看一眼手機時間,三點三十五分。 他把手機揣進兜里,向她靠近,“我送你回去?!?/br> 楚芝沒答 應,又挪幾步拉開距離。 兩個人像兩只螃蟹似的,橫著挪步,都快走到路口了。 這個路口原來是一個露天廣場,里面的滑冰場現在已經不見蹤影。 那是個旱冰場,旱冰似乎已經是個落下時代烙印的稱呼了,現在的小孩好像管那個叫輪滑。 楚芝看著看著,忽然想起小時候的某一次感冒。 那年她收到他的花又撂下那樣一句話,卻也再沒什么下文了。 她好像只是隨意在大海里丟了一顆石子,濺起一小片水花后,又歸于平寂。 直到兩周一次的休息日來臨,周五傍晚她背著大書包往校外走,在校門口出去不遠的小商販車位前遇見了程島。 他跟小鳳還有大東各自跨著單車,大東在網吧見過一次楚芝,認出她以后猛拍程島的肩:“來了來了!是吧?是不是?” 程島“嘖”了一聲表達對大東的煩,但又忍不住對著走近的楚芝揚起嘴角。 楚芝瞪大眼睛,指著自己:“你在等我嗎?” 程島轉身從小攤前接過熱奶茶,“沒,在買吃的?!?/br> “屁!你蹲這半個小時了,從街頭買到街尾,你辦年貨呢?”大東無情地拆穿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