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懷了君侯的崽 第75節
熙寧看了看外面熱鬧得聲音,“換條路吧,這會兒停在這兒也不是辦法?!?/br> 侍衛看了看長得不見頭的鞭炮隊伍,想著便不從正街進宮,有他們晨起入宮當值常走的路,路況熟悉,過得去這樣大的車駕,故而掉了車頭向另一邊走去。 趙侯在宮中卻等待許久不見熙寧回宮,桑仕秾在去路上直慢慢尋去了涼月家中。 卻只見涼月在榻上同小妹玩著,桑仕秾暗叫一聲不好,趕忙翻身上馬向著另一條路追去。 第92章 幾人皆知道今日之事非同尋常, 在距公宮如此近的距離里,趙軍兵分兩路前去尋人居然都不見蹤影,叫趙侯急出一身冷汗, 急忙關了四向城門,所有城中之人皆不許出城。按照涼月所言, 推算他們離開的時間,熙寧應當來不及出了城去。 桑仕秾同趙侯分向兩邊,又帶著火藥用作信號,一隊若是發現熙寧蹤跡,便引燃信號火藥匯合。 萬三帶另一路人馬重新自公宮向陳家往來的大路上搜尋,以防熙寧的車駕繞回到主路上回宮。 這會兒天色漸暗了下來, 邵環又帶著營中將士前來支援。 趙侯知道這樣大的聲勢,尋到熙寧只是時間問題??尚闹袘峙?,她如今身子不便, 若是歹人未待自己尋到, 便對她下手, 那當如何。 思及此除,他立時便恨得心頭滴血。 是誰膽敢在酈下對公宮車駕下手, 一瞬間趙侯心頭閃過數個名字。息天子,燕君還是那個傳聞中茹毛飲血的獨山君, 他這時全亂了心神,竟沒有半分從前智珠在握的篤定模樣。 心中慌亂,他眼中只剩下不停后退而去的人與景物。 熙寧所乘坐的車駕華麗而龐大,在路上顯眼非常, 只要見過的人便不可能沒有印象, 趙侯攔住一個腿腳掛滿泥濘的莊稼漢子。 這樣的架勢幾乎嚇垮了莊稼人,那男子背上鋤頭晃了晃跌下肩頭, 整個人都抖了三抖,“瞧著,似乎向泥濘之地去了?!?/br> 這男人也很奇怪,來時路既通常又寬闊,那馬車為何非要奔著窄處而去,想必是個不認路的,他雖然有意提醒,只是那車隊走得極快,他兩腳比不過人家四只輪子,便只好作罷。 這會兒見這俊朗又尊貴非凡的男君將自己攔了下來,他暗暗猜想這兩隊人應當是酈下哪個大官家所有。從身邊人數和馬車的打扮就知道是貴族之家,至少也得是北司門尉官這般級別。 不若便是酈下郡守之子,不過聽說這人前些日子似乎出了事,下地之時男人們你一言我一語,有說他已經叫馬踏死了的,也不知是不是有這么回事。 在這男子眼中,郡守已經是十分了不得的大官了,若這年輕人是郡守之子倒也合理。 趙侯問到了熙寧的去向,一刻不再猶豫,馬鞭一甩便向遠處疾馳而去。 那男子留在原地左右張望,這會兒他見人馬漸漸遠去,雖然兩股戰戰,但好歹能大著膽子迎了上去細看那群人身上打扮。 夜里視線實在模糊,好在那一隊人身上舉著火把,他倒也并不費力的辨認出那漸行漸遠的旌旗。 “趙——軍?!?/br> 那男子認出了那兩個青底的字,嚇得“咚”一聲,跪坐在了地上。 “這是,趙侯——” 前路便是一片林子,這會兒入口處車轍印還清晰可見,料想熙寧他們也是才進了此處不久。他速度便也慢了下來,小心辨認著車印的方向。 正視線焦灼在面前土地之時,身邊忽然有人叫道,“君侯,前面是宮中的車駕?!?/br> 他直起身來,拿了火把將前路照得明亮。 果然是自己為熙寧所改那車駕,一半車轍已經陷進了淤泥之中,半點動彈不得。 他趕忙上前查看,車中已是人去樓空,辨認之下并未在車上發現血跡與打斗的跡象,他心里越發急躁起來 。 這條路同回宮道路已經純粹是兩個方向,大概是熙寧為了早些回宮,等不及幾條大路清理出來,便特地叫人挑了小路來走。 趙侯站在車上,甚至能看到遠處的蒼山山腰。 他腦中充血一般的混沌,立在原地晾了許久,好歹叫夜風吹出一絲清明。 “滅火把!” 趙侯回身叫所有人都將火把熄滅,此處遠離人煙,少有燈火。若是這里還有其他人趕路,必然會為了避免跌進泥里,用火把來照亮前路。 隨侍皆是追隨趙軍四處行軍之人,自然知道趙侯此意是為何,立馬將火把在地上滾了幾滾,這邊立刻便暗了下來,只剩天空一輪明月,四周便勉強以月光照亮罷了。 趙軍眾人便立刻收攏在一起,趙侯小心辨認著,卻從隊伍后方傳來聲響。 “君侯,西南向有火光?!?/br> 趙侯調轉方向向西南而去,果然見到遠處有一亮跡,從遠處看去只如同燭火一般微弱罷了。 應當就在不遠之處,他帶隊趕忙跟上。 只追隨不過一炷香的時間,趙侯已覺距離不遠,那火光原本已有碗口大小,忽而卻徹底熄滅,半點火星都未再露出。 趙侯不敢耽誤,趕忙叫眾人將手中所有火把燃起,幾乎將四周照得亮如白晝。 果然見半里之外有十數人已經要走到吊橋上去,這群人有意不讓來人看到人群中間是何樣貌,趙侯越發不敢輕舉妄動。吊橋并不穩妥,若是中間出了意外,熙寧便更加危險了。 趙軍之人不敢追上前去,在橋前高喊叫前人停下。 哪知那伙人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快速通到對面后便揚刀將吊橋的繩索砍了下來。趙侯這邊沒了通路,眼睜睜看著他們擁著中間的人向蒼山逃竄而去。 “后退到原路,走潛河方向?!?/br> 又留了幾人在原地守候,以防過橋之人再原路返回,趙侯便率眾從潛河追去。 熙寧卻叫人留到了一戶農莊之中。 原本是宮人下車問路,不想那路竟漸漸走到了難行之處,最后越走越窄直到陷進了淤泥之中。 那路人趕上來直說抱歉,這邊靠近農田,開春才澆了水,將林子里也淹了大片,道路很是泥濘。 這馬車也沒法子再啟用,便依了婦人之言,派了人到宮中報信,自己先去農婦家中休息小坐。 她身邊所帶人手不多,再派人回去報信,人手便越發少了。熙寧不過只是在院中討了一杯熱水,正要喝下解渴之時,忽而看到農婦院中墻邊立著得鋤頭與爬犁皆是干干凈凈,半分沒有粘上泥土的樣子。 那田地飲水,水量大到都澆到了林子里去,這幾日下地的人們怎么可能工具與鞋子上皆是干凈模樣。 熙寧趁她并未留意,將水潑去了另一邊。 那婦人心中也是忐忑,不知另一邊的人可有將趙侯引去了別處,待會兒若是下手可萬不能同趙軍碰個正著。 可憐這年輕貌美的小女君了,瞧著年紀也不大,還懷著個孩子,恐怕要吃些苦頭了。 熙寧還是一如往常,仍舊熱絡得同那農婦交談著。 “家中只阿姐一人么,可有丈夫和孩子?” 那農婦搓了搓手,“有的,一早便回來了,怕是跑到外面吃酒賭錢,男人們好這一口,好在我給他的錢少,他過兩把癮也便罷了,一會兒就該回來喊餓了,我還得抓緊做完飯哩?!?/br> 聽這婦人的意思,家中這時候正是無人,可熙寧卻不敢信她,恐怕這番說辭只是為了叫自己放松警惕,若是自己喝了方才那碗水,恐怕不一會兒便要任由她們捏圓搓扁了罷。 近看這農戶的院墻都要壘得比旁人高些,簡直如同一座牢籠,熙寧四處看著,仔細尋找可突破之處。 熙寧的聽力同起身邊的宮人比自然是非同尋常,到底是在趙軍之中訓練過,她已經能感受到屋內兵器出鞘時磕碰到的微弱響聲。 他們人手應當遠遠超出自己這邊的隨從,確實是自己失策,以為自己在酈下城中不會生出險事,竟然在自己的地盤上著了別人的道。 “阿姐,家中可有小解之處,有孕之后時不時便要去一趟,這會兒竟又有些不爽利?!?/br> 那婦人努力保持著笑模樣,“那墻邊便是,你點著燈,可莫要摔了?!?/br> 桑仕秾那邊卻逐漸繞路到了一處農莊,說來也是巧合,原本同趙侯分別之后便去了兩個方向。未料到那路上晨起便遇上山石滾落,熙寧是斷斷不能從那里通過的,所以他原路返了回來,本欲同趙侯匯合,可在路邊尋到一片趙軍彩甲,他斷定情況有變,便循著彩甲跡象而去,又因天色不好,線索斷斷續續,桑仕秾著實尋了好一會兒才到了此處。 只是農戶數量不少,他摸不準熙寧是不是真的叫人藏在了此處。 正躊躇之間,忽然見一著宮裝的女子踉蹌向著自己這邊而來。 桑仕秾定睛一看,認出是熙寧身邊常跟著的小宮人,瞧著似乎是摔到了腿,一面向著這邊奔跑一面不時回頭張望,似乎有人正在身后追逐。 那宮人看到路上列陣一隊趙軍人馬,遇到了救星一般淚眼滂沱,“桑將軍,小君還在莊內,快去救她?!?/br> 熙寧身子不便,便叫她踩著自己的肩膀越過了高墻,她一面哭一面摔出來,若是小君和孩子因此有恙,自己便無臉在這世上活著了。 桑仕秾抽出長劍,“還有多遠?” 那宮人指了指不遠處那高墻圍城的院落,他方才便覺奇怪,怎么這一家的院子蓋得格外高些,在一片低矮民居里鶴立雞群。 那便妥了。 “待咱們的人沖進了門去,你們便立即燃起這信號火藥,莫要叫趙侯再走到歪路上去?!?/br> 第93章 那婦人幾乎立刻便發覺宮人逃了出去, 她立在熙寧面前,擺出一副驚慌的面容,倒顯得熙寧這邊從容不迫。 大概還是不想放棄在熙寧面前繼續裝相, 故而左顧右盼了一會兒,方才下定了決定身后的屋內開始喊人。 “逃了一個, 還不快出門去追!” 熙寧卻照?;氐椒讲抛^得石凳之上,不緊不慢的看著屋內呼啦啦躥出數十人來。 那大門洞開,果然如熙寧所料,屋外自己帶來的守衛已經倒了大片,僅有一兩個有意識的,也只是強撐著罷了, 全不是在場敵人的對手。 如今唯一的希望便是那出逃的宮人,熙寧方才交代她向著南邊跑,那邊都是密林, 最好回到馬車陷落之處, 那邊目標最大, 趙侯定然能夠尋過去,說不定已經在那周圍加派了人手。若是運氣不好迷了路, 便尋個隱蔽之處藏起來,比向其余之處的農田好藏身些。 熙寧萬分篤定, 憑著多年相處磨合的經驗,她知道趙侯或是桑仕秾他們定然會尋過來,這是絕不容置疑之事。 路邊一條小巷開在桑仕秾右手邊上,迎面來了幾個村民打扮的男子, 其中大概是領頭的用不大不小的聲音喊了句, “那農田淹得厲害,咱們各家把分水渠都挖開些, 叫它向下流著,不然地里的黃土都要被沖刷走了?!?/br> 他身邊之人皆是十分有默契的,一個個連連點著頭,“劉哥算好了便成,不耽誤后面插秧怎么都行?!?/br> 那宮人讓開了一條道,叫這幾個當地的村民過去。她心中著急,同那人錯身而過,那人還古怪的瞧她一眼,仿佛是嫌棄宮女子撞到了自己身上。 好在這不過就是一瞬之間的事情,彼此并未耽誤對方的時間,那領頭的瞥了他們一眼便準備拐到另一條路上去。 結果一柄長劍便已經架到了領頭之人的脖頸上。 桑仕秾久經沙場,怎會瞧不出這人方才身上殺氣,雖然他已經盡力隱藏,甚至手上短刀已經早早隱在了袖筒之中。 這點子雕蟲小技自然不能騙過桑仕秾的法眼。 那宮人嚇了一跳,被桑仕秾眼疾手快,一手護到了身后去,又給手下示意妥善照顧著女君。 桑仕秾冷臉問他,“要上哪里去,該請我到府上吃一盞熱茶才好?!?/br> 那人裝作戰戰兢兢的模樣,“官爺可是認錯了人,咱們可是當地的農戶,您若是肯賞光大可到府上坐坐,怎的上來便動刀動槍?” 桑仕秾長劍一揮,直接將這人的衣袖劃開兩半,正露出他藏在手肘的短劍。 “酈下當地的農戶,使短劍挖渠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