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寵表姑娘 第168節
她身上的氣息,和沈遇如出一轍。 那么沉靜,那么清冷,就像是不管遇到什么,都能游刃有余般。 “云亭,別逼我?!?/br> 他啞聲說著。 他愿意用懷柔的手段來對待她,可不代表他會允許對方三翻四次來挑釁自己。 “從今日起,你不會再見到他,以后安心跟著我吧?!?/br> 柳乘嗣撂話,語氣中的強勢,凸顯的他像個專政的暴君般。 江云亭想著關于前朝那位皇帝的記載。 殘暴昏庸,聽信讒言,寵信小人,殘害忠臣。 樁樁件件,構成了前朝的覆滅。 而眼前人,似乎正向著那位暴虐的前朝皇帝靠近。 可那只是一個亡國之君,時至如今,除了他們這些人外,沒有任何人會懷念那個暴君。 就連從前朝跟著走到如今的那些百姓,信任的也是如今的帝王,而不是那位碾碎在戰爭中的死人。 而如今,燕國四海升平,海清河晏。 前朝,早已經成為過去。 可惜,他們這群人似乎不懂,又或者,看明白了卻不愿意相信。 “前朝覆滅時,那位太子殿下不到雙十,新朝建立至今,已四十六載?!?/br> “算算年歲,你該是那位太子的血脈吧?!?/br> 懶得虛以為蛇后,江云亭挑開了對方的身份。 詫異閃過臉頰,柳乘嗣并非反駁。 “當初你借柳家子嗣的身份,進入安國公府,那時候你不過在襁褓之中?!?/br> 一個孩子自是不會知曉這些事情,除非有人告知他。 “他們是什么時候找上你,告訴你的真實身份的?” 回想林敬之前說過的關于柳乘嗣的那些事情,江云亭在猜測著。 在林敬的訴說著,小時候,他這個義兄和他很是親近,兩人穿一條褲子的那種,不管去什么地方,都是形影不離的。 約莫是在柳乘嗣及冠之后,有些事情就變了。 兩人關系表面上看依舊很好,可柳乘嗣卻有意無意的阻止林敬去接觸汴京城那些大家公子。 他還引導著,讓柳乘嗣成為后來的紈绔子弟,在他身邊聚集的公子哥,也都是家世一般,無法給林敬提供助力的那種。 不過因為安國公府本就不摻和朝廷的那些事情,所以這種行為,并未影響林敬的成長。 直到后來林敬想起這些,才明白柳乘嗣正在一點點試圖養廢了自己。 “你有沒有想過,為何那些人當初要見你送到汴京,又要在后來找到你,告訴你一切?!?/br> “又或者說,他們說的那一切,就是真的嗎?” 前朝故去這些年,當年的歷史,淹沒在塵埃中。 在戰火中重建的國度,如今有了新的名,喚作燕國。 前朝前朝,一個“前”字,早就說明了一切,何必執著一個不可能的目標呢。 “你閉嘴!” 江云亭這話,似是觸碰到了對方的逆鱗。 那張文雅的臉變得鐵青,一雙眼里,泛著淡淡的紅,那眼神,像個擇人而噬的野獸。 “你知道什么?” “江云亭,你當真以為你一個小女子,一個商女,真的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看透了嗎?” “是誰給你的自信讓你來試探我的?!?/br> 柳乘嗣頃刻間逼近江云亭,他的手放在江云亭的脖子上,緩緩收緊。 那力道,看起來不像是鬧著玩的。 赤紅的雙眼中,沒了往日里對待江云亭的溫柔討好,有著的是想要置人于死地的狠毒。 那是一個走入極端的囚徒。 可江云亭在對方的身上看不到對方想要打破囚牢的力量,反而是,這個囚徒甘愿待在那牢籠中。 而后,一點點的被套上枷鎖,成為被cao控,按照既定路線走上去的傀儡。 突如其來的窒息讓江云亭仰著頭,試圖逃脫對方的扼制。 可對方跟了過來。 很近的距離,四目相對,能讓她看清對方眼底的瘋狂和怨憎。 反應很大,可這也說明,江云亭觸碰到了柳乘嗣的內心。 “呵呵!” 她雙手抓住對方的胳膊。 眼角流淌著生理性的眼淚,因為難以呼吸,臉頰變得緋紅一片,可她還在笑。 笑的譏諷,笑的清醒。 “看樣子,我猜中了?!?/br> “柳公子,你和我,有什么區別?!?/br> 第192章 反設計 就算那些人真的想要復國,為何不將唯一的皇族血脈帶在自己身邊好好教導。 反而讓對方頂替另外一個人的身份,進入汴京城,進入自己敵人的包圍圈中。 在那種環境下的,度過十幾年后,他們又冒出來,告訴柳乘嗣所謂的真相。 殘忍的事實摧毀了十幾年的認知。 有朝一日你發現,你愛的,你信任的。 你的兄弟,你的朋友,全部都是你的敵人。 過去被顛覆之后,柳乘嗣選擇接受,就此踏上一條被安排好的路。 那個躲在柳乘嗣背后的人,至今沒有現身。 是因為沒必要,還是因為害怕被發現自己的真面目呢。 “柳公子,你真可憐?!?/br> 她艱難擠出這幾個字,抓住對方的雙手也在緩緩變得松弛。 窒息感讓她張大嘴巴,想要大口呼吸。 可她還是笑著,笑的梨花帶雨。 天上嬌娥般的女子,那張臉在此刻,染上了淡淡的脆弱和暗淡,如同那微弱的星火,隨時會熄滅。 一條人命就這么掌控在自己的手里。 柳乘嗣能感受到掌心下柔嫩的肌膚,他幻想過很多次,第一次碰觸,卻是在這種情況下。 只要他用力一點,再用力一點,這個戳破自己極力躲避的事實的人,就會在自己掌心中結束生命。 可為何。 為何在這種時候,對方那雙眼里,還是沒有自己的存在。 女子清澈的眼眸被朦朧的水霧若暈染開,像是秋日的霧,隔絕了一切的窺探。 他找啊找,始終找不到自己的影子。 “求我,云亭,求我,我就放過你?!?/br> “我會想我承諾的那樣,對你好,什么都給你?!?/br> “只要求我,只要這兩個字,好不好!” 明明是劊子手,可柳乘嗣的表現,反而像是可憐的被施暴者祈求者上位者的憐憫。 他紅著眼,大片血色在眼前彌漫,讓他神魂不寧。 喃喃中,他的五指不自覺用力。 江云亭眼前冒著星星,那是死亡前的閃爍。 她當然聽到了對方的話語,而她的回應,不過是輕輕抬手。 一個細微的動作,陷入魔障柳乘嗣沒有想法。 下一秒,他的脖子傳來尖銳的刺痛。 一只手松開捂著自己脖子,還沒來得及查看,他就感覺到一陣劇痛。 柳乘嗣被迫松手,江云亭跌坐在軟塌上,整個人有點狼狽。 空氣重新進入喉嚨,她大聲咳嗽著,被狠狠扼傷的喉嚨,火辣辣的疼著,每一次吞咽,都是折磨。 她一手撐著身體,側著臉,發絲散發。 臉上的易容膏,在兩人的爭執中被擦拭去一部分,那張尋常的臉蛋下方,露出一抹獨屬于江云亭的白。 像是清凌凌的雪,晶瑩而剔透,圣潔而美麗,自天空來到這人世間。 可雪花會融化成水,而水分會蒸發,像極了那些費盡心思都留不住的東西。 一如江云亭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