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曖昧 第5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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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縷煩躁的情緒像是火星見著了易燃的酒精。 宋洇偏了頭,側臉冷漠,問一旁不知所措的孟晚枝:“你和其他人說了?” 孟晚枝一怔,垂了眼,有如被風雨淋濕的頹唐嬌花,抹著淚回答:“沒,是剛剛宋家那邊打電話過來問的,問是不是有情況。我沒說你爸爸的事,只說了家里沒事?!?/br> 宋洇聽著孟晚枝委屈的聲調,一時無奈,她都能聽出來孟晚枝的哭腔,又是凌晨,天都未亮,孟晚枝能接到電話就已經是告訴人家宋清予出事了。 宋家那些人精怎么可能反應不過來。 宋洇心里清楚孟晚枝不會處理那些繁雜的東西,heinare小姐雖然在,但更為需要壓住的是宋家這邊的人。 只能是她。 宋洇換了身干練的小西裝裙,先去總部確認了公關部的決策和情況,前前后后處理了幾十個文件,又開了一場發布會。 忙完這一切,她去了一趟宋宅,往日里安分的叔叔伯伯嬸嬸阿姨揪著她刨根問底。 等去醫院探望父親的時候,已經是傍晚。 高級病房里,俊朗的男人陷入了昏睡,眉頭緊鎖,唇色因為失血而泛白。 “宋先生下午一點的時候醒了一次,并沒有什么大礙,但還是需要靜養,不能過度費神?!?/br> 高級病房的護士是個溫和的四十歲阿姨,將相關的情況轉述給宋洇。 秋日昏黃的光從窗簾的邊隙爬進來。 宋洇瞥了眼父親臉上零星的劃痕,心定了定。 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媽,吃東西了沒?”宋洇問陪同了一整天的孟晚枝。 女人已經哭得眼睛腫起來,失神地聽完宋洇的提問,搖頭,然后又點頭,再搖頭。 宋洇看她六神無主的樣子,氣憤的情緒被掩蓋,只覺得好笑。 “我等會叫阿姨做了送過來?!?/br> 孟晚枝囁嚅,拒絕:“不吃,我要等你爸爸醒過來?!?/br> 她抱著宋清予的手,眼里滿是心疼和繾綣愛意。 宋洇沒說話。 深深看了一眼孟晚枝,而后默不作聲地離開病房,輕輕帶上門。 “heinare,你吃了嗎?我等會讓家里阿姨做晚飯,給你也備一份吧?!?/br> 病房外,滿頭灰發的女士還在安靜地處理消息。 她旗袍外加了短披風,往膝蓋上架了筆記本電腦,嘴巴里叼著燃了半截的女士細煙,抬眼,笑說:“我方才在樓下便利店買了飯團,洇洇小姐你自己吃吧?!?/br> 她身側垃圾桶上的煙灰缸已經被她熄了五根云煙。 “行,”宋洇也不強求,“公司那邊的事拜托你了,父親明后天的行程能換人則換人,不能換先延期十天,具體情況等明天父親醒了再說?!?/br> “好的,記下了?!?/br> heinare溫和淺笑,熟練地打開辦公軟件檢查宋清予的行程,排查信息,突然發現了什么,瞇眼捻了煙。 “對了,洇洇小姐,今天是你們學校的成人禮吧?” 成人禮。 當心神歸位,宋洇一下子就想起了傅晏。 她沒有參加。 宋洇想起自己那條掛在衣柜里早就熨燙好的魚尾裙,她配了去年父親從西班牙拍賣會上帶回來的深海珍珠首飾。 又想到了傅晏的西裝。 他有沒有去。 宋洇全然忙忘記了這件事,她今天沒怎么看手機,只顧著跟隨公司的公關部部長四處奔波,幾乎把后腳跟都快磨破。 垂眼,才發現亮起的屏幕上顯示有諸多未讀消息。 大多來自黎瀟。 【黎瀟:洇洇?今天成人禮你沒來嗎?】 【黎瀟:是不是路上堵車了?】 【黎瀟:傅晏來了哎,他說他是你的舞伴?!?/br> 【黎瀟:宋洇?】 【黎瀟:還有二十分鐘散場了,宋洇,你是不是家里有事?】 【黎瀟:微信電話未接通】 【黎瀟:散場了,傅晏走了,我也走了?!?/br> 【黎瀟:宋洇,我給你mama打電話她說你家出了事,看到消息回我?!?/br> …… 漫長的走廊上,少女微蹙眉,看了眼和傅晏的聊天記錄,沒有新消息。 又翻查了通話記錄,沒有來自傅晏的。 宋洇給黎瀟打了電話,問了傅晏的情況。 “他去了啊,說了是你的舞伴?!?/br> 黎瀟更為關心宋洇家里的情況,對于成人禮上的事能簡要帶過便不展開。 宋洇聽到自己的聲音,清冷得凍人。 大抵是白天處理亂七八糟的事宜太累,她擺了一張嚴肅的撲克臉一整天,此時很難再去維系出一副虛假的溫和有禮的模樣。 “有沒有人為難他?”宋洇在意這個。 黎瀟一頓,沒說話,一陣訕笑。 答案顯而易見。 宋洇深深地吸了口氣。 傅晏真的參加了宋洇的成人禮,從開場到結束。 沒有見過他穿定制西裝的模樣,宋洇只能模糊地在腦海里描繪他的模樣。 該是像個騎士。 只是公主本人沒有到場。 “我知道了?!?/br> 宋洇道了聲謝掛斷電話,心中五味雜陳,轉而撥了一通新的。 嘟聲響后被撥通。 很漫長的寂靜。 就如同醫院玻璃窗外的夜色,樹木輪廓凌厲,淡青的彎月似鋒利尖峭的鐮刀,疏冷至極。 許久,是傅晏先開口。 清沉的嗓音從電話那頭傳過來:“宋洇?!?/br> 宋洇抱著手臂,站在窗邊,單薄的身影有幾分落寞,啞著聲音告訴他:“我家里出事了,所以沒去?!?/br> “嗯?!?/br> 很輕的回答。 傅晏的四周安靜。 什么聲響都沒有。 “你去了嗎?”宋洇深吸了一口氣,垂眼問他。 “去了?!?/br> 平淡的回答。 “去了?” 宋洇的情緒有些失控。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是很生氣。 惱怒像是爆發的火山,把她的理智徹底淹沒。 “傅晏,你去了就沒發現我沒去嗎?你問都沒問我?”她冷聲質問。 “就不打電話問問我發生了什么事情,為什么不去,為什么耍你?” 宋洇從凌晨兩點忙到現在,眼睛又酸又澀,忙得腳不沾地,積攢了一天的憤怒、委屈此時此刻都宣xiele出來。 他為什么不問她? 就在那里被人欺負? 就在那里跟個猴子一樣被人圍觀,然后嘲笑被宋家的大小姐拋棄嗎? 傅晏沒說話,只是靜靜地聽。 許久跟她說:“宋洇,看短信?!?/br> 清朗的聲音并沒有因為宋洇揚聲的質問生出怒意。 宋洇皺眉,開了免提,去查看手機的信息。 冗雜的來自各路親朋好友的詢問信息翻到一半,夾雜兩條被宋洇忽略的訊息。 【傅晏:出事了嗎?】 【傅晏:出事的話,祝平安?!?/br> “你不會無故缺席,一定是有事,打電話怕吵到你,就發了短信?!?/br> 空蕩蕩的醫院走廊回蕩少年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