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會選我嗎?
晴晴的課分明是四點才結束,他同葉靖程可說自己順路,卻提早了許久過來,為的就是見一見許暨雅。 畫室的老師們都認識宋嶼,而明面上自己與這個大姐夫并不熟識,許暨雅不想有什么八卦消息傳到宋嶼那里去,所以即便現在高嵐已經沒有再讓人跟著自己,她也并不想在人前同葉曜有過多接觸。 假意下樓買東西,許暨雅神色如常地走了出去,而葉曜作為記錯了時間的長輩,佯裝一副意外之色,隨后亦是轉身離開了畫室。兩人默契地在消防通道里碰面,而后許暨雅帶著他從貨梯上了空蕩無人的天臺,全程不發一言。 站在下午還略有些刺眼的光線里,許暨雅想問他和許盛雅之間到底發生了什么,但卻又覺得自己不應該、也沒有任何立場過問。 然葉曜卻直接開口告知了結論:“她都知道了?!?/br> 仿佛懸起多日的沉重大石最終還是悶悶地落了地,許暨雅心口一窒,有一種不安的心虛感仿佛灌空了她的經脈,指尖也隨之變得冰涼,曾經巴不得讓許家上下都知道的艷情真相如今卻成了壓在她身上的沉重包袱,撇不開,甩不掉。 不知道自己在此時還能說什么,她只微微啟唇,卻最終什么也沒有說。 天臺的風混著秋日午后還有些熾烈的熱氣伴著城市車流的躁動聲沉默地裹挾著他們之間的安靜,被太陽拉出的影子如他們心中的隱秘一樣漆黑而又輕微地交迭在一起。許暨雅沉默地將視線投往樓下來往移動的車流,沒有表情的面容叫人看不出她此時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而葉曜只在說話時看了她一會兒,隨后便也平靜地將視線轉眺了天臺以外的遠處高樓,眸光冷邃,亦不知道心中在想些什么。 知道他們當初答應結婚是為著許氏和葉氏兩家的利益,如今選擇分開,那必然需要談及有關利益的問題,那么在此事上,許暨雅不由自主擔心的,便是許盛雅會不會用他們之間的事情作為把柄來換取她想要的東西——離婚的結果也好,離婚所得的利益也好,不管是哪一層,她都能以此作為要挾。 說到底如今的她心底是害怕的,畢竟這件事情不管拿在高嵐還是許盛雅手上,對于她自己而言,審判結果都是一樣的,區別只在于是在宋嶼面前形象坍塌還是在許家人面前暴露真實面目罷了。只是她答應過高嵐會在一年以后離開宋嶼,至少在這一年之中,她是真的不想把這些陰爛污糟的事情透到宋嶼面前去——就算做不到一直廝守,起碼也讓他對這段感情留下些美好的回憶吧,至少不要讓他知道,他曾經真心愛過的人,原來竟是那樣的泥爛不堪道德敗壞——如此陰暗的我,如何配得上這樣明朗干凈的你? 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比起許暨雅的沉默和些許無措,此時的葉曜沒了前些日子的冷利和不悅,如今似乎已經變得坦然:“等她回來,就可以談離婚了?!?/br> 反正婚前協議早就簽過了,對于各自的財產也分得很清楚,且雙方各自都有在長輩眼里屬于原則性和底線類的錯,基于這樣的緣故離婚,倒也很正常;而雙方合作的項目又沒有錯,只要兩家公司不是因為商業誠信問題而導致不能共事,那么明面上這些各自有利的事情都可以繼續做下去,在不影響公司形象和股價的情況下,葉曜不信許盛雅會將一切事情都做得太絕。 看他神色還算是輕松,想來一切情況沒有自己想的那樣復雜和困難——因著雙方利益,許暨雅有想過他們之前或許會拉扯許久,但聽衡雅說許盛雅對離婚態度堅決,看來是不在乎利益只要一個干凈的身份——一個能讓她拋棄原先所有計算好的集團利益的人,想來在她心里一定是極端重要。說實在的許暨雅其實也有些好奇,能讓一向對人對事都冷淡疏離的許盛雅傾注全部身心和感情的男人,究竟會是個什么樣子的人。 只是這些事情在葉曜眼中都不是最重要的,此時此刻他心中所牽掛的,還另有其他。 為了溫子倫,許盛雅要同自己切割干凈的想法已然是徹底擺到了明面上,她要用自己的余生安安靜靜、虔誠專心地去守著那樣一個已經完全消失于這個世上的男人,所以他和她之間只要割離開來,在不久的將來便又是獨立干凈的兩個人,他便不再有婚姻的束縛,也不會再有道德的牽絆。而許暨雅那邊要同宋嶼分開也是注定的結局——若非宋嶼mama要求她離開,那時的她便不會那樣痛苦。既然未來你我都會恢復成不再遭人指責的干凈身份,那么過往纏擰過的感情,是不是足夠將我們之間的距離拉近?你既離開他,那我們是否能有一個可以光明正大并肩站在一起的機會? “我手上也拿著一些她不會想公開的證據,離婚的事情……應該不會波及到你?!辈还苁虑榘l展如何,如今在這場風波里葉曜想要做的,只是保全許暨雅而已,故而今天來找她,一是將此事告知她,讓她心中略有些數,不至于在哪天忽然被什么話題波及到時震驚無措;二是他想讓她放心,在面對許盛雅時他也并非是毫無還手之力,他有足夠的底氣和辦法能讓他們兩人從這場風波里全身而退。 當然,他也還有一個問題想要問她:“你會選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