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察
而同時也在參加一場婚禮的,還有許衡雅。 新娘是她的師姐,前幾年出國進修,今年終于是學成歸國了,而她青梅竹馬的對象總算是盼得伊人歸,兩人在經過幾年的漫長分別后也終于結成了連理,帶著幸福的笑容牽著手一同走入了婚姻的殿堂。今日的婚宴許衡雅是伴娘團的其中一員,穿著統一色系的紅色小禮裙,頭發上是同色的緞面發帶,俏麗得像個小公主。 待到熱鬧的環節都過去,宴后舞會開始,許衡雅悄悄從喜宴中默默退出,獨自一人走到了這個莊園式酒店的其他安靜處,慢慢在草坪中一邊望著天上的月亮,一邊頭腦放空地散著步。 這個酒店她一共只來過兩次,但上一次在這里,她卻拿了燭臺為榮啟舟砸人,也是在這里,她拽著他從室內的走廊一路跑過這一大片綠茵茵的草坪,而那一晚的夜色與星光,正如此刻。分明已經花了很長的時間慢慢去忘卻那個人,也花了很長的時間說服自己放下對他的單戀,抬頭抬眼看到遠方去,可是當她再一次走進這里,甚至看到那個讓她記憶深刻的走廊,她還是會忍不住地去想起,想起那天發生的事情,想起那天在他家的溫馨時刻,想起她心里始終徹底放不下、忘不掉、走不出的,對他的喜歡和在意。 你在做什么呢?加班嗎? 之前的醫囑有好好遵守嗎? 你會不會……也會像我這樣,偶爾地,想起我呢? 一種難以言明的酸澀感覺忽然攫住心口,她強行咽下這股難受,低頭輕輕嘆了口氣,肩上卻在這樣悵然的時刻忽然體貼地出現了一件外套,她忙不迭抬頭,原來是同樣來參加婚宴的謝抒原。 不知道他是何時來的,也不知道他跟了自己多久,但兩個人從小到大認識相處了十幾年,對彼此已經太過熟悉,所以許衡雅一見來人是他,只快速挺了一下的身體便又立馬松弛下來,神態和語氣都很放松:“你怎么來了?” 謝抒原同她一道慢慢走在這偌大的草坪上,語氣閑閑:“應該問你為什么在這里?” 他這樣說,想來是察覺到了自己這樣細微的情緒。于是許衡雅安靜地垂眸,不接話,只是默默看著自己紅色的裙擺和腳下綠茵茵的草地,心頭思緒紛雜,像纏亂的線團無法理清。 她不知道該如何說起她和榮啟舟之間的點滴,也沒辦法清晰地告訴他她心里對那個人的青澀情意,而事實上從走進這個莊園式酒店開始她便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個被自己刻意淡忘的人,想起同他相處的每一個細節,想起自己曾經對他的每一次心動……這些少女心事她都不知如何對謝抒原提起,也不知道他是否能夠明白,更重要的是,那個人是容啟舟,大了自己16歲的容啟舟,她不知道要怎么開口對任何一個人講起,也不知道應不應該對他人提起。 “失戀了?” 作為十幾年的小伙伴,謝抒原對她的了解,多過許衡雅身邊的任何一個同學或是朋友。已經有將近半年了,她時常出現這副魂不守舍的模樣,雖然平日里盡量表現得正常,可是學音樂的人,情緒最容易發泄或流露在樂曲里,她練琴的時候,一到情緒復雜糾結的段落,便演奏得格外入神格外完美,這和她以往的狀態完全不同,故而謝抒原也早就猜到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稍S家父母和善非常,平日里對她也沒什么過度的干涉,她兩個jiejie各自有自己的事情,雖然對這個小妹十分疼愛,但日常的管束也不多;而她在學業上一向也沒有什么大問題,與同學之間也沒聽說有什么不睦,老師那頭更是不用說,因著她的家庭背景、天賦和努力,還有剛拿到的榮譽,學校這邊自然是十分看重她,不可能找她的麻煩,所以謝抒原想來想去,覺得最大的可能,是她偷偷談戀愛了。 他這話問得許衡雅不覺愣了一下,往日里她從沒發覺謝抒原對自己的洞察竟已到了這種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