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世
“這么多年我一直接受了這個事情,無非是一場暗戀,有什么大不了的呢?”葉曜抬頭將杯里的酒都喝盡,心頭的苦澀隨著烈酒統統灌入喉嚨,但煩悶而痛苦的情緒并沒有因為這杯酒的幫助而消散半分。 “還有別的事情?”看他這反應,許暨雅大概猜到了他今日這樣反常的原因——除了暗戀,他還突然間知道了其他的秘密,一個足夠大,足夠刺激他的秘密。 這話問得葉曜再一次沉默,他伸手添酒,微微側開的頭似乎是不想面對許暨雅這個問題,然而不面對不回答又能怎樣,那個事實難道就能改變嗎?還是說他當真可以當做那個秘密他沒聽過,那件事情也從來沒有發生?他怎么可能做得到! 許暨雅見他不說話,想來是自己問到了關鍵處。忽然間她想起葉曜一開口時便提到的小妹葉心,她當即又猜到了什么:“跟你meimei有關?” 她就是這樣洞察他的想法,所以于他而言才格外地有吸引力。 倒酒的手忽然一頓,放下酒瓶的聲音也霎時間大了起來。胸腔有明顯的起伏,那是被壓抑的怒氣,還有難以言說的痛苦和窒息。葉曜使勁壓抑自己的情緒,迫使自己鎮定和平靜,但身體的反應沒辦法控制,脖頸和手上的青筋都在明顯地爆起,抓住酒瓶的手也有小幅度的顫抖。許暨雅就這么默然坐在旁邊等著他,不說話,仍是這樣安靜地等待著。 可忽然間,方才還按著酒瓶的手猛地一下就將那瓶還剩一半的酒狠狠摔了出去,清脆的爆裂聲把安靜卻帶著緊張和壓抑的空氣撕開,客廳里很快便彌漫起那瓶威士忌的味道。 許暨雅被他這反應短暫地驚了一下,而后仍舊溫和地拉過他的手,聲音輕柔:“手沒事吧?” 她的手掌柔軟而溫暖,體貼地展開他不可能受傷的手檢查了一下,而后忽然就聽得身旁的人聲音啞然地開口:“葉心她……不是我爸的孩子?!?/br> 聞言許暨雅短暫地愣了一下,而后語氣試探地開口:“那她……難道是……” 葉曜認命似地垂下頭,嘆氣一般說出了那個讓他無比震驚和崩潰的答案:“她是二叔和我媽的孩子?!?/br> 他話音落時似乎一切都忽然靜止,說實話許暨雅先前在腦中不是沒有思考過這種可能,只是從一直得到的信息來判斷,她覺得這樣的猜測或許屬實過于腌臜了,卻不想這猜想竟然是真的…… 一瞬間她便明白了葉曜今日所有的急躁與崩潰,憤怒與痛苦——畢竟當她知道父親的自殺是因為紀婉婚內出軌許中秦的時候,她也是這般的震驚和難以接受,從那時起她便徹底恨上了紀婉,恨這個辜負自己父親一片赤誠愛意的無情女人。所以葉曜此刻,也一樣痛苦吧…… 或許是自感同病相憐,又或是有些惺惺相惜,許暨雅收起了往日的刻意柔情,也撤去了她面上柔和的情緒面具,纖柔的手默默地握了握葉曜的手掌,似安慰一般。 葉曜被這樣細微的動作莫名撫慰到,他緩緩轉頭,對上了微蹙的眉頭下許暨雅那雙正在看著同類的眼睛,不是憐憫,也不是難以置信,而是作為同病相憐之人的相互理解,在黑暗路途中艱難前行的同行者的了然。 眼睛里忽然就有按不住的朦朧霧氣,葉曜當即轉頭,不愿意在他人面前落淚。來的路上時候他一直想,若是自己今日沒有去墓園便好了。 葉心的忌日向來是一家人一起去的,除非有什么走不開的工作。葉曜前幾日去了外地出差,原本是趕不上小妹的忌日的,但最后的談判進行得很順利,他臨時改了主意早了半天回來,特意沒有告訴母親和二叔,想著見了面還能給他們一個驚喜,卻不想他匆匆趕回來,卻意外地聽到了足以顛覆他認知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