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家靠開馬甲一統天下 第296節
青年只要劇烈反抗就可以掙脫,但他心里清楚,他一旦反抗,帝王身體里殘存的一點生氣便會迅速消散,那樣破敗的身體,禁不住劇烈的沖突。 窒息感越來越嚴重,他的眼前陣陣發黑,卻仍舊沒有反抗,在生死一刻的時候,帝王終于憑借自己的意志獲得了短暫的清明,他的手按下枕邊花紋,彈出了一把鋒利的匕首。 帝王拿著匕首,眼神又開始變得混沌,那把匕首逼近了青年的咽喉,劃破了皮膚,流下一線鮮血。 “阿嵐……”最危險的時機里,帝王調轉匕首的方向,將刀尖朝向自己的心口,“……殺了我……” 這種毒的奇特之處在于,如果毒發時咽下最后一口氣前身體沒有遭到致命的傷害,那人徹底死去后,便會變成一種力大無窮的活尸。 帝王瞳孔漸漸煥散,留給他的時間已經不多。 “嗤———” 是刀劃破皮rou,刺入心臟的聲音。 “保護……阿堯……守好……楚國……” 那是帝王在死前留下的、最后一句沒說完的話。 血濺了青年滿臉,映照出那雙死寂的眼瞳。 楚帝楚云澹,亡于他手———這就是天命。 就像他攪散的那張蛛網,等蜘蛛重新結好網后,那只逃脫的飛蟲,終究會再次撞上去。 天命無法掙脫,永遠無法掙脫。 他從床榻邊滾落下來,滑在地上,他分不清臉上的究竟是淚,還是那心口濺出的血,他分不清那地上的,究竟是他爹的血,還是他自己的血。 怎么會有那么多的血呢? 就連他占卜的蓍草上,也有好多好多的血。 “保護……阿堯……守好……楚國……” 這句話不斷在他腦海里回響著,像是某種緊密的、令人絕望的詛咒。 一次、兩次、三次…… 他一遍遍地卜算著,他已分不清到底是他的頭在痛,還是他的眼睛在痛,又或者是他的心口在痛。 他不知道自己卜了多久,最后,他得到一個讖語——— 【羌國明珠,蕭國長樂,亡楚之禍?!?/br> 他低低地笑起來。 天命是無法更改的,天命是一定會靈驗。 那么,只要殺掉那兩個人,就能避免天命的發生。 他不會給天命,再靈驗第二次的機會了。 他抓著那沾了血的蓍草,才發現垂在自己臉頰邊的發絲已經變得雪色。 竟是……一霎白頭。 鏡頭漸漸暗下去,等再次亮起時,便是滿地的血跡,那血在刑場里肆意流淌,將目光所能及的一切都染成血色,已經卷刃的刀被扔在一邊,摞了一小摞。 青年就靜靜的站在刑場的入口,死寂的眼睛無聲地看著這一切發生。 所有參與過的人,都要償命。 他會保護好阿堯,也會守好楚國,更會毀掉那天命。 在所有參與過的人都殺盡后,鶴臺的檐角下,一左一右掛上了兩盞晶瑩剔透的琉璃燈。 鏡頭在兩盞琉璃燈上定格,隨后不斷有走馬燈似的畫面——— 他聯合閔相整頓朝堂,他用酷烈手段殺死貪官污吏,他敲打各方要員,一手包攬新帝的教育……他幾乎做到了一個只手遮天的權臣能做到的一切。 鏡頭越來越快,閃過的畫面越來越多,在第一盞琉璃燈熄滅之后,他才知道,那個他早已視為半徒的孩子,就與其中一盞琉璃燈的主人一母同胞。 他之前給那孩子回過信,那信上寫——— 【我不知你是何身份,也不清楚你究竟面臨怎樣的困境,但你若是選擇了一條必須要走的路,不管這條路是千夫所指,萬人唾罵,還是困難重重,癡心妄想,你也只能走下去。 路一旦選定,就不能回頭。 慎之、慎之?!?/br> 這仿佛就是冥冥之中的預告。 只是他不明白,明明熄滅的琉璃燈,為什么隔了許久后,還會再次亮起來? 難道天命,真的無法更改? 他好像是困在天命蛛網中的獵物,順天命是死,逆天命也是死。他不斷在命運的漩渦中掙扎,直到遍體鱗傷。 最后,他殺了楚帝的事,終于被人檢舉而出。那一刻,他心中不是憤怒震驚,而是解脫。 他知道只要他否認,阿堯便會無條件信任他,但迎著他信任的眼神,青年忽然覺得累極了,他承認了自己所犯下的罪行,他說——— “臣認罪?!?/br> 他手里的血,是永遠洗不干凈的。 于是他一手帶大的孩子最終將他囚在鶴臺,他沒有殺他,卻決定與他此生再不復見。 在此生的最后,他點燃了那些舊日的信件,燒掉了那只陳舊褪色的福壽結,丟了那枚栗子,摔碎了那個平安玉扣……他這一生所得到的都在不斷失去,他什么都不再有。 點燃的信件四散在木質的閣樓,燃燒起來的火焰像一只只明亮的蝴蝶,這些蝴蝶在廊柱間振翅著,飛翔著。 青年抬起頭來,火焰倒映在他黯淡無比琥珀色的眸子里,像是一張鋪天蓋地的巨網。 熊熊燃燒的火焰之中,鏡頭撞入檐角琉璃燈中橘色的火苗里,一切聲音都已遠去,純白之中,只剩下一行淺淺的字——— 【你相信天命嗎?】 這行字在空中浮動著,最后散落、又組合成另一個回答——— 【只有笨蛋,才信天命?!?/br> 第290章 沒有道德 ◎“直接打包,以免夜長夢多!”◎ 回答的字跡在鏡頭里漸漸淡去,最后消散,只余一片黑暗。 天命是否能夠改變? 沒人能給出確切的回答。 也許僥幸窺見了天命的一條分支,并不是幸運,而是不幸的開始。 【羌國明珠,蕭國長樂,亡楚之禍?!?/br> 短短十二字,浸透了斑斑血淚,鑄就慘烈的別離。 小公主因為中毒橫死異鄉,樂珩被迫家破人亡,蕭慎失去了自己相依為命的親人,秋微則與蕭煦陰陽兩隔,最后共赴黃泉。 所有人都有自己的立場,所有人都有迫不得已的苦衷,誰都沒有錯,卻誰都沒有得到一個好結果。 [個人生平]已經播放結束,畫面重新回到主界面上,[扶嵐]的名字閃動著瑩瑩的光。 他的故事始于冬日雪地里的一場奇異大霧,終于深秋鶴臺里的熊熊焰火。 祝凌想起自己看到的許多有關于七國過去的消息———比如上一任蕭帝對上一任楚帝的算計;比如夏國國主的兩頭下注;比如楚國與韓國之間橫亙著的、韓婭與數萬士卒的性命…… 上一輩的恩怨仍未止消,各國的悲劇之間都或明顯或隱晦地有著他國的推手,仇恨一直在延續,一直在糾纏,愈演愈烈,已分不清誰錯得更多。 只是這一輩里,韓婭已埋骨長桓關,蕭煦葬身無定河,秋微跳了見春臺,樂珩長眠在春日已盡時,衛修竹自絕昌寧宮,扶嵐焚于鶴臺…… 很多人的故事都戛然而止,但活著的人卻仍要繼續前行,這就是屬于亂世的無奈。 祝凌閉著眼睛,她靠在馬車的車壁上,豎起的馬尾末端垂在肩頭,隨著馬車的前進慢慢晃蕩:“嫣嫣,我忽然想到一句話———時俗之溷濁兮,志瞀迷而不知路?!?/br> “噯?”嫣嫣偏過頭看了她一眼,她讀過祝凌所提到的這句話的出處,但她不明白祝凌為什么忽然有了這樣的想法,她想了想,伸出手攬住祝凌的肩膀,然后拍了拍,用里面的另一句話回復她,“惡耿介之直行兮,世溷濁而不知??!” 丹闕帶著嫣嫣去往羌國的方向,而遠在燕國頂著一雙生無可戀的熊貓眼的[垂馨千祀]小隊,卻發出了可以掀翻屋頂的歡呼聲。 “兩個多月??!兩個多月?。?!這簡直不是人過的日子?。?!” “九條主約,每條主約下涵蓋n個分支,涉及方方面面……我感覺我不是在簽盟約,我是在開天辟地!” “啊啊啊啊啊啊終于結束了! (陰暗地爬行)(快樂到直立行走)(360度托馬斯旋轉)(放禮花)” …… 這一刻,[垂馨千祀]小隊的內心達到了高度統一,這累到極致的成就感,竟該死地迷人! 他們自己在大殿里歡呼慶祝了一番,宛如失心瘋一樣到處亂竄。在竄了好一陣子終于平靜下來后,五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破云來的發冠早就不知道掉到什么地方去了,喬如霜的垂髻松松垮垮,柳長春的扇子因為高興被扇得破了一個洞,賀明朝寬大的袖子上蹭了一大團灰,連隊伍里最穩重的鬼卿,腰間的配飾也纏作了一團。 他們互相眨著眼看了一會兒后,又齊齊笑出聲來:“解——放——啦——” 然后便你替我理衣襟,我替你梳頭發,你幫我整配飾,我幫你拍衣服后面的灰……直到五個人都收拾得人模狗……阿不,衣冠楚楚后,他們才打開了直播。 羌燕結盟的事在《逐鹿》的論壇里本就熱度極高,更別提他們小隊還時不時地開著直播給其他玩家們透露進度,不能進入推主線的云玩家們早就養成了追更的習慣,唯一的缺點是……越看越饞,恨不能以身相代。 比如現在,直播才一打開,就有一大堆彈幕涌入——— “啊啊啊啊啊是不是結盟已經完成了??!” “全程追著的感覺好奇妙??!” “嗚嗚嗚我也算是見證了《逐鹿》歷史的一部分了嗚嗚嗚———” 除了這種感慨萬千的彈幕外,更多的彈幕——— “雖然憔悴,但今天的大佬也好好看哦~” “累了兩個多月,儀態也好棒耶!” “談下了結盟這么大的事,他們也沒有喜形于色,好穩重呀~” “大佬就是大佬,做什么事都胸有成竹,波瀾不驚!” …… 面對著彈幕上一水的夸獎,[垂馨千祀]小隊抬頭挺胸,只覺得胸前的紅領巾都更鮮艷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