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死了很多年 第287節
“聽著,你們在的海底受‘絕地天通’影響更小,我才能傳遞一縷神識過來。不過,云乘月,你是我的中介,如果你死了,其他人也都完蛋,所以保護好你自己,懂了沒有?” 云乘月原本知道傅眉的秉性,不過她已經遠離書院很久,幾乎完全成為了“云大貓”。此時乍然聽見傅眉說話,她甚至覺得很陌生、很不習慣,愣了愣才說:“我本來就不想死,當然會盡量保護自己?!?/br> 而如果保護不了,那也只能死了,這又不是她能控制的。云乘月覺得傅眉說話可真是太奇怪了。 “唔,你還有點生氣?我還以為你會隨便回一句‘知道了’……看來我的安排很有成效嘛?!备得悸犐先ズ軡M意,“總之,這個‘絕地天通’是很麻煩,王夫子他老人家正忙著破解,等他破解成功,我們就能瞬息千里,來救你們的小命了?!?/br> 王夫子——這三個字就是保障本身。 三人都放心了不少,也很激動,卻也不無忐忑。 諸葛聰就說:“可,可傅前輩,晚輩斗膽想問……” “叫我傅眉,再叫什么假模假樣的‘前輩’,我就一劍殺了你?!?/br> 諸葛聰:…… 云乘月還恍然:“哦對,她就是這樣的性格,不用對她太尊敬?!?/br> 傅眉:“我只是不屑于口頭的尊敬,那很虛偽!云乘月,我勸你對我不要太放肆?!?/br> 云乘月:“哦?!?/br> 千里之外的傅眉哼哼幾聲,覺得現在的云乘月很讓人不爽。當然,這是好事,可她還是很不爽,有點手癢想教訓她??上]機會了。 “傅眉,我們想知道,王夫子大概還要多久才能解開‘絕地天通’?我們現在缺少支援,敵人又詭異強大,時間太久的話,恐怕我們都涼了?!?/br> 陸瑩此時開口。她沒有諸葛聰那樣的負擔,很直接地就叫了傅眉的名字,也很直接地說出了自己的擔心。 小氣泡在空中扭了幾下,好像一個人原地走了幾步。 ——“我不知道,又不是我負責。你們能撐多久撐多久?,F在我的神識已經傳輸過來,可以指導你們戰斗,還可以給予你們一些力量?!?/br> 如此,傅眉的一縷神識就棲息在了云乘月識海中。 她不僅帶來了書院的信息,讓三人知道書院已經了解羅城的情況、正努力設法解決,還察看了云乘月的身體狀況。 三人里,陸瑩是第二境后階修為,諸葛聰是第三境初階,云乘月是第三境中階。所以,云乘月理應是最重要的戰斗力,何況她的書文又很特殊,前提是——她能恢復自己的修為。 云乘月很期盼傅眉能解決這個問題。她告訴傅眉,自己之前感覺瓶頸松動,應該可以隨時恢復修為,可是她為了更深入地感悟世事、修煉道心,選擇繼續當“云大貓”。 “……這段時間以來,我積累了不少感悟,理應比之前更上一層樓??善婀值氖?,我反而無法恢復修為了?!?/br> 云乘月和傅眉在識海中對話。倒不是防著其他人,而是因為識海對話更準確、更快速,更適合在緊急情況下交流。 傅眉也完全理解了云乘月的意思,不需要更多解釋。 她也一眼看出了癥結所在。 ——“你要突破了?!?/br> “突破?可是……” ——“可是還差一點。你現在處于一種‘將要而未至’的境界,是重大瓶頸突破前的必經階段。這個時候,你必須全力沖擊瓶頸,一朝突破后,你的修為會有質的突破?!?/br> ——“你的身體比你更清楚這一點,所以在積蓄力量,為了突破做萬全準備?!?/br> 云乘月有些著急:“可現在不是忙突破的時候啊?!?/br> ——“這我也沒辦法,修道就是這么回事,很多時候,好壞都不由你決定。你能做的只有一件事——努力突破。你越快突破,就能越快找回修為,也越能幫上你同學的忙?!?/br> “那……傅眉你覺得,我還要多久才能突破?” ——“修道完全是自己的事,問我也是白問。不過我估計嘛……嗯,應該十天半個月差不多!” “……傅眉,這太晚了。陸瑩說得對,那時候我們估計都涼了?!?/br> ——“其實我也這么想。算了,等著我來救你吧!如果你真是預言中的那個人,你就一定不會死在這里。如果你死在這里,只能說明王夫子他們又看錯了一次?!?/br> 說這句話的時候,傅眉顯得異常冷漠。這種冷漠一下就能讓人明白:她并不在意云乘月本人,只在意那所謂的“預言”。 “預言?” ——“現在你不必知道。好了,你要有這閑心,不如為了你的同學,繼續嘗試突破瓶頸。說不定會有轉機呢?” 話雖這么說,可傅眉壓根不抱希望,只隨口一說,就隱沒在云乘月識海中。她到底只傳了一縷神識過來,還是盡量少用,避免力量消耗。 云乘月很不甘心,可也知道傅眉眼光犀利,她說如何多半就是如何。她有些氣餒,只能沉默,心里卻忍不下一個念頭:萬一可以呢? …… 時間回到飛舟出水后。 張星官的攻擊掀起了滔天巨浪,更棘手的還是那由麟粉構成的巨大怪魚。它肆無忌憚地在空中徘徊,并不急著攻擊,仿佛將天空當成大海,而視萬物為口中之食。 三人站在一處,透過“防”字構筑的保護傘,仰頭望著那一幕。那怪魚比他們曾見過的任何妖獸都更加巨大,仿佛來自那些碎片般的、蠻荒的上古神話。它應該只屬于古代和神話,而不是現在人類文明昌盛的世界——云乘月腦海中莫名閃過這個念頭。 “仔細看看……它的修為好像并不高?!痹瞥嗽锣?。 另兩人頓時看來。 “云乘月,你能看出它的修為?” 諸葛聰也發出了差不多的疑問。 “我可以。你們看不見?” 見兩人搖頭,云乘月若有所思:“也許我的神識已經先恢復了不少。也好,總算我還有點用,不至于完全拖你們的后腿?!?/br> 陸瑩眉毛一皺:“什么后退不后退,說什么胡話,要不是有你在,我根本出不了城,諸葛師兄也得不到接應,說不定就死在這里了?!?/br> 諸葛聰訕訕:“陸師妹說得不錯,可又何必咒我……” “難道不是事實?” “啊……是是是,陸師妹說得對?!敝T葛聰轉移話題,“云師姐覺得敵人是什么修為?” “那條怪魚應該不超過第三境,那張星官……他有第四境的修為?!痹瞥嗽伦屑毜夭贾弥褡R。她的神識如蠶絲分布,靈巧柔韌、敏銳異常。無論是黑暗還是麟粉,都不能阻擋她的“看見”。 “不過,張星官好像被什么牽制住了。他有不少靈力和海底相連,很可能就是那座海底星祠。說不定就是他囚禁了那些失蹤的人!” 云乘月推出了這個結論。 “真的?我記得你說過,熒惑星官也在失蹤的范圍內。假如我們能破開海底星祠,說不定能多不少助益!” 云乘月考慮片刻,點頭道:“說不定可以。張星官修為比虞寄風差很多,肯定是用了什么手段才坑了他。只要虞寄風沒死,確實就能發揮很大的攪渾水的作用?!?/br> “呃……攪渾水是何意?” “諸葛師弟不必在意,那只是我對熒惑星官大人的定位罷了?!?/br> 陸瑩在邊上撇嘴:“我贊成這個定位?!?/br> 諸葛聰只能苦笑:“你們還真是兩個好朋友。好吧,我就假裝沒聽見你們對五曜星官不敬?!?/br> 云乘月頓時微笑起來,看了一眼陸瑩:“對啊,我們是很好的朋友?!?/br> 陸瑩別過頭,半晌才發出一聲細若蚊蠅的“嗯”。 諸葛聰看在眼里,心中愈發欣慰。不論陸瑩是不是他親meimei,她持有逐日弓,就說明她和他流著同樣的血。她是他的親人。他很難過她幼年過得不好,也曾偷偷擔心她性格太尖銳又太復雜,可現在看她有云師姐這樣的好朋友,他多少放心了:她確實有能力讓自己過得好。 “既然那兩個東西,實力也沒有我們想的那么高,我們就拼一把?!?/br> 諸葛聰下定決心:“我去迎戰,你們待在這里?!?/br> 陸瑩當即反對:“我也去!你一個人怎么打得過?” “不行,陸師妹,你要好好守護云師姐。她是關鍵,不能出岔子。你的擔子也很重,不要任性?!敝T葛聰說得很溫和,幾乎就是對meimei的口吻。 陸瑩捏緊了逐日弓。弓臂上的花紋烙得她手心發痛。 最后,她有些頹然地垂下頭。 “好吧?!?/br> 云乘月悶悶道:“對不起,我拖累你們了……” “說什么呢!你一直都是最出風頭的那一個,現在把風頭讓出來而已!” 陸瑩狠狠拍一把她的背,目光望向諸葛聰。 “諸葛師兄,你千萬小心!” 小氣泡從云乘月眉心飛出。它飛到諸葛聰面前,又圍著他晃了一圈。 “現在是你要自請出戰?不錯,還算有氣魄,不是拖泥帶水的人?!备得加淇斓卣f,“我也助你一臂之力!” 小氣泡往前一飛,當即沒入諸葛聰眉心。后者渾身一震,身上傷口頓時愈合。他不可思議地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只覺身體從未如此有力,靈力從未如此充沛。 ——“抓緊時間!我的力量有限,不能浪費?!?/br> 諸葛聰看向天空。他的臉色還是很蒼白,卻染了一絲亢奮的紅暈。頭頂就是上古神話般的巨獸,身后則是自己想要保護的meimei,無論如何他絕不能退也絕不能輸。這情感在他胸中激蕩,也令他生出前所未有的狠勁。 他握緊逐日弓,注入自己全部的力量。那把弓箭發生了某種變化,從金紅色變成了純正的、烈焰般的紅。 在漆黑海面上,那一點紅光宛若掙扎而出的太陽。 火紅的光焰升騰起來,化為一枚耀眼的文字——射。 那不是今天會用到的字體,甚至不是篆書,而是金文。它與其說是文字,不如說是一副生動的簡筆畫:一個小人握著一柄巨大的弓箭,正拉弓瞄準。 古老滄桑的意蘊彌漫,化為無數弓箭的幻影。海面上響起無數嗡鳴,如同無數的人在無數的時代拉開同一張弓—— 同一張逐日弓! “今天就讓你見識一下……不是每個敵人都有機會,見識我們諸葛家的血脈書文!見識這把代代相傳的——逐日弓!” 諸葛聰臉上出現了鮮紅花紋,好像是某種圖騰。那些花紋讓他褪去了平時的書卷氣,代之以率直甚至暴烈的氣息——遠古的獵人們帶著必殺之心拉開弓弦時,就會懷抱這樣的暴烈! 他拉開弓弦,拉到最滿。 上方的怪魚好似感覺到了危險,登時擺動巨尾,擺足架勢,眼看就要從天上一沖而下,撞破他們這把小小的、飄搖的“防”字之傘。 ——“漂亮!這才是逐日弓的風范!” 傅眉大聲贊嘆。她也在諸葛聰的眉心識海里燃燒起來。 如此傳承,如此巨力,豈能不全力以赴,肝腦涂地、山崩地裂也在所不惜? 傅眉附著到了那一枚古老的“射”字之上。 她附著到了——那一支射出的箭矢之上! 書文化箭。 人類的文字起源之際,本是一幅一幅的圖畫。圖畫將一幅場景凝固,也就將那副場景的力量凝固;它將那些或恐怖或溫馨的力量帶出了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