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死了很多年 第95節
云乘月走過去,拿起筷子,挾了一片魚膾送入口中。溫涼的魚rou彈在唇齒間,鮮香撲鼻、入口回甜,沒有絲毫腥氣,隱隱還有一絲花香。 她吃了一片,又吃一片。 “你是什么時候捉的?”她低聲問。 他聲音平淡:“你說分不到魚rou的時候?!?/br> “所以……就算放任那條供鯰不管,也不會出事?” “我倒是希望有第二條桃花鯰王?!毖o晦有點嫌棄地看了一眼瓷盤,“這樣就能裝滿了,不至于空出一圈,真難看?!?/br> 云乘月沒再說話,一片接一片將魚膾吃完了。 等她放下筷子,才抬起頭,一臉下定決心。 “我,”她不無感動地說,“暫時不買小狗三薛了?!?/br> 薛無晦原本柔和的眼神倏然鋒利起來。 “……把‘暫時’去掉?!彼潇o地說。 第48章 江中變故 ◎都不簡單◎ 因為昨夜的變故, 云乘月起晚了。 修士在第三境之前,都需要正常的睡眠來調息靈力,無法通過打座來恢復。云乘月的作息非常精準, 昨夜少睡了多久,早上就要補多久。 她醒來時, 天已經全亮了。等收拾完、走出房門,船上已處處人聲,窗外還傳來鷗鳥的鳴叫。 一枚“音”字從上飄落,正落在她面前。墨字一扭, 變為一行文字, 還發出了船長的聲音。 “云姑娘,即將開始分割桃花鯰, 請往甲板一觀?!?/br> 傳音完畢后,這枚文字就自行消散。 云乘月抬手戳了戳空氣,有些好奇:“原來書文之影還能這么用……” 縹緲煙霧在她身邊凝聚, 從中伸出一只蒼白修長的手, 輕輕在她面前一抹。霎時,黑煙形成一行新的文字:你還有的學。 云乘月和這行字相顧無言。 她抬起手,拿藤編小烏龜當板擦,把那行字“擦”掉。 二樓似乎只剩她一個人。她往樓梯走去,又問:“你去哪兒了?” 帝王的身影出現在樓梯口。他的神情頗有些耐人尋味,仿佛在微微地笑,眼中卻又像有狠戾之色。 “發現了一些……有趣的東西?!?/br> 云乘月停下腳步:“需要我幫忙么?” 他轉身倚著欄桿,有些漫不經心:“你是想問, 我是否又要傷及無辜, 累你負責?” 云乘月并不生氣, 反而笑起來, 腳步輕快地跟上去:“既然你明白,就直接告訴我吧?!?/br> “不會?!?/br> 今天是個陰天。他在冬日慘白的天空下回頭,黑發被江風吹得揚起,更襯他眉眼陰冷精致。他唇角弧度不變,聲音卻冷了下來。 他說:“這回我目標明確,不必勞你費心?!?/br> “好,多謝你體諒我?!痹瞥嗽挛⑽@口氣,“可我也是真的想幫你?!?/br> 他多看她一眼,轉過臉,沒吭聲。 云乘月試著走到他身邊,探身想看他的表情,結果他再一轉臉,長發將側臉遮了個大半——不讓她看。 她問:“你看到什么了,還是你覺得誰有問題?” 他這才略瞟過來一眼:“你真在關心這個,而不是用來當借口?” ……結果是為了這個在不高興。云乘月莫名腦補出了一只不高興的貓、兔子、烏龜,全是黑色的,簡直可以開個動物黑臉大會了。 她莫名想笑,忍著,顧自捧起烏龜,說:“我真的關心你。我們認識的時間最長,其他人當然比不了你啦?!?/br> 認識的時間長,所以最關心……她說出這話的時候很自然,說完了卻心中一動,仿佛若有所悟。 她還在沉思,一只蒼白的手橫伸過來,重重往她的烏龜殼上一彈—— “……喂!” 藤編小烏龜騰空而起,在半空翻轉兩圈,云乘月眼疾手快,好險才抓住,沒讓烏龜從二樓甲板摔下去。 她心疼烏龜,心里冒出兩點火星??蛇€沒發出來,薛無晦走到她身后,幫她將發髻理正。 “這么簡單的發式也能歪,看著別扭,你到底有沒有生活自理能力?” 他冰涼的手指穿插在她發間,將那柄插歪的玉梳正了正。云乘月下意識想回頭,卻被他抵住后腦勺,不讓她亂動。 “洛小孟?!彼f。 云乘月心思立即轉過去,輕聲問:“是他?他有問題?” 帝王隱約嗤笑一聲,牽起她一縷頭發:“怎么,不信?” 云乘月突然希望烏龜能長牙,這樣可以幫她咬他一口——讓他渾身是刺??蓪嶋H上她并沒有寵物,只能自己上陣:“你上輩子是不是根竹杠?” 薛無晦:……? 她才解釋說:“那人雖然不怎么樣,但看起來也不是很厲害的人,起碼沒有厲害到足夠入你的眼,所以我覺得奇怪?!?/br> 他動作一頓,接著將她頭發多挽了一次,不知道在做什么。 “……屆時你會知道?!彼穆曇暨€是冷冷淡淡,卻緩了許多,像繃緊的弓弦懶洋洋地松弛下來,“好了?!?/br> 他松開手,自己滿意地端詳片刻。 云乘月摸摸頭,狐疑道:“你做了什么?” “總不會害死你?!?/br> 他淡淡一句,又道:“快拿你的戰利品去……如果你們真的能開始的話?!?/br> 他有些意味深長。 “……嗯?” …… 云乘月走下樓梯。 她并不是最后一個到甲板上的。她到的時候,王雁冰、陸姑娘、洛小孟等人已經站在前頭。陸姑娘嬌嬌的,又想來找茬,王雁冰卻長袖善舞,和和氣氣地替她擋了回去。 她笑道:“云姑娘昨夜一擊,必定累著了。她修為不如我,卻比我起的作用大,真叫我慚愧,多等一等算得了什么?!?/br> 她是第二境修為,那陸姑娘也是第二境,聞言就不好再說什么。 云乘月對王雁冰客氣地笑了笑,心中并沒有什么特別的感覺,但她忽然想起昨夜薛無晦說過的話,就遲疑起來。 王雁冰棄她而去時,她并不生氣,現在她幫她,她也沒什么感激……這說來合理,但似乎確實不太對勁。 但人的心情波動如果能受理智控制,也就不叫心情了。云乘月猶豫一下,就走到王雁冰身邊去。 “王姑娘,”她低聲說,“謝謝你幫我說話?!?/br> 王雁冰個子高,比她高出小半頭,聞言有點驚訝,接著爽朗一笑:“這有什么,我說的是實話。況且……” 她壓低聲音:“昨夜,實在對不住。是我先找你搭伴,卻沒能盡到同伴情誼,也沒來得及好好道個謝,你還來謝我干什么?” 云乘月感覺有點怪。她想了一下,明白是哪里奇怪了。她有點驚訝:“你……難道只找了我一個人搭伴?” “自然,搭伴原本就只能找一個人?!蓖跹惚行┢婀?,繼而明白過來,有些苦笑,“你以為我找了很多人?” “嗯?!痹瞥嗽虏⒉谎陲?,坦然道,“我看你交游廣闊,以為你跟很多人都說好了要搭伴?!?/br> 王雁冰長相英氣,兩道劍眉尤其精彩,此時她長眉一揚,故意做出個有點兇巴巴的表情:“我像是那么花心濫情的人?云姑娘,明人不說暗話,我結交你雖然有私心,但我也不屑去做那等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人?!?/br> 她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洛小孟。恰好,那黑皮少年也看來一眼。他站在那一臉無聊的陸姑娘邊上,還是一臉憨厚,只是外放的氣息已經調整回了第三境。 云乘月突然噗嗤一笑。 王雁冰本來鄙視得很認真,被她一笑,有點懵:“云姑娘,你笑什么?” 云乘月說:“我在想,原來王姑娘沒有我以為的那么勢利?!?/br> 王雁冰頓時有些不好意思,輕咳一聲:“這個嘛……適當勢利,適當勢利?!?/br> 她不無自嘲,自己卻也笑起來。 笑了會兒,她突然問:“云姑娘,那不然……我們再搭個伴?” 云乘月想了想,搖頭:“不了,你昨天晚上走得挺利落,我暫時不能將你當成同伴信任?!?/br> 王雁冰碰了個釘子,也不尷尬,爽快道:“也對。云姑娘說話直接,我喜歡。那我就去找其他人了,這一路沒個照應總是有些心慌?!?/br> 云乘月說:“好?!?/br> 又等了一會兒,船長等人才走過來。他們作為保寧號的船員,不參與戰利品的分割,慣例是作為第三方主持。 他們才一踏上甲板,就有熟悉的人問:“怎么沒拿叉子來?” 保寧號上的魚叉是三品法器,切分五品的桃花鯰很利落,在昨夜也發揮了大用。人們聚在這里,就是為了等他們過來。 船長走上高處,神色卻有些凝重。 “諸位,實在對不住?!?/br> 他沉聲說:“昨夜出了紕漏,存放食物的倉庫被水妖擊穿,幾乎所有食物都沉了江,包括靈米、果蔬、清水?!?/br> “我們保寧號會承擔起自己的責任,在航行到下一個碼頭前,全體船員都會盡力捕撈江中靈物,但……現在是冬日,江中生物并不活躍,所以恐怕這兩條桃花鯰的尸體,不得不暫時充公,以作不時之需?!?/br> 船長深深一禮:“實在對不住諸位!” 他說得客氣,語氣卻非常堅決。 人群頓時嘩然。 “……什么?” “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