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死了很多年 第22節
云乘月迷惑了。 跟他出去做什么?他真要挾私報復把她打一頓?她都還沒說明,他就已經未卜先知,知道她打算放棄婚事了? 噫,這個世界的修士竟然恐怖如斯! ——[他是誰?] 薛無晦突然出聲。 “嗯……” 云乘月忽然發現聶七爺和薛無晦的氣質有些像,同樣冰冷陰寒,只不過聶七爺少了那份陰沉的艷麗、飄忽的鬼氣,而多了外露的狂傲。 她想了想,覺得當著聶七爺的面不好開口說話。 于是當著對方的面,云乘月對聶七爺回以禮節性微笑,并果斷地關上了窗戶。 砰! 窗戶徹底關上,將聶七爺的錯愕擋在窗外。 有了隔音,云乘月才說:“他是聶家的人,不知道是不是云二小姐……是我的未婚夫?!?/br> ——[……未婚夫?] 薛無晦的聲音,聽上去像被什么東西噎了一下,而且是猝不及防地被噎住。 “哦對,是前未婚夫,我現在名義上是有家室的人?!痹瞥嗽虏畔肫饋碜约簺]有告訴他這件事,很自然地糾正用語,“好像母親給我定過一門婚事,就是和聶家?!?/br> ——[……你確定他是你的前未婚夫?] “好吧,其實我不確定?!彪m然夢里隱約見到過,但夢醒之后就忘記了。 云乘月很誠實,又反應過來:“你很在乎我的婚事?” 薛無晦冷冰冰地笑了一聲。 ——[無論是誰,今后都跟你沒關系。你與我共謀大事,不必為旁人拖累。] 云乘月頓時會想起他說的“難如登天、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完成”的大業,陡然喪了氣,連手里的葡萄干都不香了。 “那我覺得還是單純看戲開心一些……” 她放下果盤,又重新端起來。無論如何,食物沒有錯,不可以遷怒食物。 云乘月咽下第十二粒葡萄干時,薛無晦提醒道:[那姓聶的走了。] 走了?光顧著惆悵,忘記關心后續發展了。云乘月立即重新推開窗,試圖看個收尾。 果真,聶七爺已經騎馬回馳,玄色披風鼓滿長風,在他背后如旗幟翻飛。 當云乘月看過去時,他如有所感,忽又勒馬回首,長發在半空迅疾一劃,凌厲如他本人的氣質。 隔得有些遠,但云乘月有靈力在身,還是看清了他的神情。當他看見她時,又露出了一點驚訝,再又微微一笑,灼熱的目光中似有志在必得之意。 他扭過頭,馳回聶家隊伍里。 ……莫名其妙的聶家人。云乘月下結論的同時,又聽見薛無晦輕輕笑了一聲,同樣流露出幾許傲慢,還有一絲不屑。 “你在笑什么?”她沒法問聶七爺,卻能問薛無晦。 棲身于吊墜中的帝王卻又笑了一聲,緩聲道:[沒什么。] 云乘月修正了剛才的結論:兩個莫名其妙的男人。 男人搞不明白,她就看向穆姑姑,后者尚還停留在一旁。 其他乘客也在詢問。 “穆姑姑,那聶家是怎么回事?” “是啊,一來就沖道,還叫我們讓路,哪有這樣的蠻橫法!” 穆姑姑駕馭黑馬,腰間挽著長鞭,向四周一抱拳,身姿颯爽利落。 “大家勿要擔憂,方才是場誤會。聶七爺要事在身,想找我們借個道,不是大事。諸位稍等便好?!?/br> 穆姑姑言談大方,舉止有禮,乘客們抱怨幾聲,也就作罷。 這里是宸州,宸州的首府是浣花城,而聶家號稱“聶半城”,堪稱宸州第一世家。穆家車隊的乘客們大多也身家富裕,卻都無法同聶家抗衡。 穆姑姑再行一禮,末了,卻深深看了云乘月一眼。 “云二小姐……” 她欲言又止,到底微微搖頭,只說:“云姑娘自己小心,莫要讓聶家撞見了。若是有什么需要,可去浣花城穆家車行尋我,報上名號便好?!?/br> 云乘月沒想到自己會被點名,驚訝道:“穆姑姑?難道聶七爺是因為我,才找你們麻煩?” “……這卻不是?!蹦鹿霉靡汇?,啞然失笑,“原來如此,他不認識你,難怪。這是好事,云姑娘莫要和他來往?!?/br> 說罷,她不再解釋,策馬往前去了。 云乘月嘆氣道:“一個兩個,說話都玄之又玄?!?/br> 她托著下巴,看穆家車隊的人指揮分流,讓出一條道。 當車馬往外移動時,兩旁各有一道半透明的光線亮起;那線筆直,連通南北,長得看不見首尾。 ——[這是空中直道。怪不得那姓聶的要借道,而不是繞行。] 薛無晦的聲音突兀地響起。 “直道?” ——[是十三州的主要道路,地面和空中都有,分別允許不同車駕、坐騎、修士通行,最開始是供軍隊使用。穆家用的這一條,是速度最快的主道。] 他沉默片刻,又輕聲道:[直道是我當年下令修筑。沒想到,一千年過去了,它們仍在使用。] 云乘月輕輕摸了摸吊墜;“你需要我安慰你么?” ——[不必。] 她點點頭,也就真的不再過問這事。 這時候,空中直道已經騰出了一條路,聶家的隊伍呼嘯而過,打頭的便是聶七爺。 當他策馬經過云乘月的車輿旁時,完全目不斜視,神情冰寒凌厲,一瞬而過。 云乘月嫌他們掀起的塵土太烈,立即將窗戶關了。 因此,她也沒看到,就在她關窗的剎那,已經奔馳而過的聶七爺,忍不住又回頭瞥了一眼。待看見她緊閉的車窗時,他顯露了一分遺憾之色。 只有車輿里的帝王,發出了第三次意味不明的輕笑。 云乘月吃完了半盤果干,感覺外面震動停止,才將窗戶推開一條縫。天空明凈、空氣清新,是能夠重新開窗的好時機。 車隊前方,穆姑姑親自指揮車隊合流,而后抽出長鞭。 長鞭用力一甩,仿佛在發泄某種郁氣,鞭影速度比之前快了許多。 鮮紅的虛影,在半空中組成了一枚書文……不,是兩枚! 不是之前的“起”,而是…… 御——風! 云乘月辨認出來字跡。 忽然,她感到自己所在的車廂輕輕一震。她往四周看,發現穆家車隊的車全都亮起微光,緊接著表面變形、組合,覆上了一層鐵灰色的鎧甲。 四面八方立即響起一陣喝彩。 “穆姑姑的雙字書文!” “御風書文又精進了!” “整個宸州,找不出第二家能用雙字書文的車行了!” “還有穆家的疾風車,簡直大開眼界!” 突如其來的興奮,將剛才的抱怨、牢sao給一掃而空。 穆姑姑一手抓鞭,一手牽著飛馬韁繩,豪爽一笑:“是我穆家要多謝諸位捧場!諸位看好,車隊即將出發!” 她右手再度一轉、一揚,鮮紅長鞭漂亮地甩了出去,“御風”二字也隨之猛地一散! 散開了?不,是這兩個凝實的大字變成無數細小的“御風”二字,猛然往四周飛去,直到沒入每一匹反拉扯的白馬額頭。 又有人大聲喝彩:“雙字書文的書文之影,穆姑姑好功夫!” ——唏律律! 一陣響亮的應和過后,眾馬低頭屈腿,齊刷刷往前一蹬! 整個車隊,疾風般流動起來! 云乘月坐在車廂里,身體往后一倒,又趕緊抓著窗框穩住自己。 她趴在窗邊,看前方穆姑姑英姿颯爽,再看四周場景流水般往后退去。 “好厲害啊?!?/br> 她看得眼睛閃閃發亮:“薛無晦你看,她好厲害!” ——[御風么……雖然只是地級書文,但畢竟是雙字書文。她能熟練運用至此,還能放出書文之影,也算不錯。] 薛無晦頓了頓:[不過,這也值得你如此驚嘆?云乘月,你可知你那枚書文是什么等級?] 他語氣清淡,卻又暗藏微妙的波瀾。在不寬的車輿里,他的聲音像被壓在了她耳邊,縹緲清涼,仿佛是本人垂首、貼在她耳邊訴說似的。 云乘月擺擺手,仍然雙目閃光地看著窗景:“不一樣?!?/br> ——[哦?如何不同?愿聞其詳。] “這是用在生活里,讓不會書文的人也受益,比打打殺殺有趣多啦?!痹瞥嗽滦ζ饋?,才想起來追問,“你說我的書文等級?是什么等級?” 清爽的風掠過她的窗邊時,她似乎聽見了一聲很輕的哼聲。但聲音太輕,比薄云投下的影子更輕,她又疑心自己聽錯了。 ——[……有什么好問的?總歸是不有趣的等級。不說也罷。] 云乘月突然想笑,忍住說:“好吧,那你和我說說,雙字書文是什么?你寫過四個字的,你是不是更厲害?” ——[都不有趣,何必多說。] 云乘月終于笑起來,小聲說:“你怎么這么記仇?我叫你薛幼稚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