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死了很多年 第15節
“那,”她輕聲說,“我就先去做自己的事啦?” 她走了兩步,又回頭。 “你別怕?!?/br> 第10章 薛無晦 ◎【修】◎ 不過在做事之前,云乘月決定找點吃的。 她之前吸了他好半天,雖然又睡了很久,但也還不餓。不過她就想吃點東西,好打起精神。 她走到青銅人旁邊,問:“天甲,能不能麻煩你幫我找點吃的?我有點餓了?!?/br> 跪伏在地的青銅人一動不動,只偷偷抬起眼,飛快地看看她,又趕快低頭。 云乘月又踱步到另一個青銅人邊上:“天乙……” “天丙……” “天丁……” 沒有一個青銅人回應她。 地宮里,只有很輕微的清脆碎響——這是青銅人們偷偷抬頭觀察時,碰撞出來的聲響。 他們心中不約而同浮起一個疑問:他們外貌一模一樣,她是怎么一眼分辨出他們誰是誰的? 可他們既然沒問,云乘月自然不知道還有這個問題等她解答。 她問了一圈,沒得到回應也不氣餒,只感慨封建皇帝確實很有威儀。她跑到記憶中放食物的地方找了找,翻出來一壺瓊漿,如獲至寶,開開心心喝掉了。 她喝完瓊漿,又走動一圈當散步,再看看漏刻指示的時間——對應過來大約是下午兩點半。 可以開始下午的學習了。 云乘月回到書桌邊,將《云舟帖》鋪開?,F在她也沒別的消遣,就想繼續試試臨摹。 “生”字在她眉心識海跳了跳,也跟著飛了出來,輕盈地繞著字帖飛了一圈,一會兒停在“春”字上,一會兒停在“云”字上。 “咦……” 是她想多了?她忽然覺得,這卷《云舟帖》和自己變得親近了不少,好像不再只是一卷精美的墨寶,而是如一名親切的老友。 “……是你的原因?”她看向活潑的“生”字。 書文沒有固定形態,而是不停變換字形、字體,一會兒它是清雅秀麗的小楷,一會兒是寬闊渾圓的大篆,一會兒又成了不羈的狂草。 被云乘月一眼看來,“生”字原地翻了個跟頭,又抬起中間的一橫,仿佛兩只小手,捧著自己的“臉”扭來扭去,最后才用力點了點“頭”。 “那你能不能讓我看見后面的內容?”云乘月被逗笑了。 書文用力搖“頭”。 云乘月和“生”字別有聯系,立即明白了它的意思:她的修為不夠,看不見。 “原來如此?!彼膊皇?,只覺理當如此、自己還要多多努力,就拿起筆,開始凝聚心神,“那就臨三百張大字吧?!?/br> ——仲春之…… “云乘月?!?/br> 陰風吹來,逼得她一筆歪了出去。 云乘月被他嚇了一跳,又有點驚喜。她面上沉住氣,抬頭瞟他一眼,板起臉:“干什么?你是一賭氣就開始惡作劇的小孩子么?” 墓主人站在她身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帶著那顆懸浮在他后面的頭。 好香。 云乘月立即緊緊閉上了嘴,害怕自己真的垂涎三尺。饒是如此,她的目光還是不由自主變得含情脈脈。 被她目光逼視,墓主人僵硬地動了動?!吧弊志嚯x他太近,而她還不會控制書文的氣息,所以他此時宛如被捕獵者盯上的弱小動物,毛骨悚然,很想往后退開,有多遠避多遠。 但他克制住了本能的恐懼,迫使自己站在原地,脊背繃得比任何一個時刻都更筆直。 “薛無晦?!彼晕医榻B,語氣冷淡矜持,“神兵自晦,我無晦的……無晦?!?/br> 云乘月更驚喜:這是愿意溝通了?對待流浪貓,有耐心果然是對的。 她站起身,伸出右手:“哦,你好,我叫云乘月,乘月而來的乘月?!?/br> 她手已經伸出去了,才想到這并不是這個世界的禮儀,又將手放下。這只是一個簡單的誤會,但他凝視著她的手,寒冷的眉眼愈發寒冷。 云乘月覺得,他恐怕是把自己的動作當成威脅之類的了…… 果然,他開口了。 “……你要什么?”他一字一頓,眼里有殺意與忌憚交相纏繞,“云乘月,你究竟要什么,才愿成為我的皇后?” “……怎么說得跟求婚一樣?!庇悬c怪怪的,云乘月也沒太在意,“你一定要我當皇后?不當行不行?” 他看上去并不習慣解釋,因而露出忍耐之色:“不行。唯有借助帝后契約,我才能借用你的生機之力,也才能回到地面?!?/br> “哦……那就沒辦法了?!痹瞥嗽吕斫獾攸c頭,“好,那教我修煉,再答應那三個條件,這樣就行?!?/br> “……只是如此?” 他不信,雙眼微微一瞇,仿佛迷霧里開始下雪。 云乘月以為他是忘了,就又重復了一遍三個條件。 第一,今后需要她做的事,首先要得到她的認同。第二,此外的時間,兩人互不干涉對方的自由。第三,他們都不主動傷害對方。 而其實薛無晦并非不記得,他只是太吃驚,才久久保持著懷疑。他聽完第二遍,終于困惑起來:“就……這些?” 云乘月耐心道:“如果你還有別的想法,我們都可以談?!?/br> 薛無晦突然沖她冷笑一下,道:“別的有很多,比如讓我成為你的奴隸,今后但憑你驅策。比如奪了我的神智,讓我成為你的傀儡。比如逼我簽訂契約對你言聽計從,如有違抗便酷刑處置……” 他語氣很平,語速卻很快。 云乘月聽得漸漸睜大眼。 他們對視片刻。 云乘月率先感嘆:“居然能想到這么多,你真的好變態。我就不行?!?/br> 這就是歷史書上說的殘酷的封建君主嗎?不愧是被打倒的對象。 薛無晦:……? 云乘月搖頭:“我就是不喜歡控制別人,也不喜歡被別人控制?!?/br> “不可能?!彼麛嗳坏?,“誰會有優勢而不用?” “哪有那么多為什么。人不喜歡吃香菜,也沒有為什么啊?!痹瞥嗽聸]好氣,覺得糾結這個問題實在無聊。 可薛無晦還是不大相信。他沒說話,仍是冷冷地看著她,神色微妙。當一只警惕的流浪貓站在墻頭,居高臨下地審視你時,常常就是這樣令人捉摸不透的神態。 沉默了一會兒,他忽然抬起手。 一點寒光挾在他的指間,將他毫無血色的皮膚映得更加蒼白。 是刀光。 也是一縷殺機。 薛無晦握著刀,大袖翻飛如疾風,猛然往云乘月刺來! 刀光冷冽,桌面上的“生”字猛地彈動! 卻緊接著,被一只纖細秀氣的手掌按住。 云乘月自己也說不清為什么要這么做,或許是直覺。她沒動,也沒有反擊,只是站在原地,略抬起頭,直直望著那刀光。 她大半的面容落在匕首雪亮的光里,而那張鮮花般嬌美的面容上,只有無限接近于凜然的平靜。 刀光落下! ——又輕輕一側。 最后一刻,鋒利的刀刃略略一偏,只割下了云乘月一縷頭發。 薛無晦收回刀,握著這縷發絲。他望著云乘月的眼睛,眉梢微動,眼中棲息的陰寒也在流動。 “不躲?”他問。 云乘月說:“你不會動手?!?/br> 他笑了一聲:“為何?” 云乘月說:“我就是知道?!?/br> 其實她心跳加快了,不過這點不用說。 薛無晦垂下眼,望著手里光潔柔潤的長發,莫名笑了一聲。他再也沒說什么,只轉過身,在自己干枯的頭顱上割下一縷頭發,又走到位于高臺的桌子旁。 桌面上放著黑色的盤龍印璽,不知何時又多了一枚純白的鳳印。 他將兩人的頭發打了個結,放在一張鋪開的空白畫卷上,再拿起盤龍印璽一蓋。印章落下后,兩縷發絲流水一般散開,消失不見。 “云乘月,”他聲音又恢復了最初的平靜冷淡,“過來蓋章?!?/br> “你答應合作啦?”云乘月走過去,拿起鳳印,但不急著蓋,“那我的條件呢?” 薛無晦牽起袖子,磨墨、提筆,神情淡漠。 “帝后是最古老而強大的契約之一。締結此約后,我們彼此不可欺騙對方,也不可起傷害之心,否則會招致天譴。你的第三點條件,自然成立?!?/br> 他頓了頓:“至于前兩點,還有教導你修煉……我也答應。而且我會寫進契約里,你大可放心?!?/br> 飽蘸墨水的筆鋒在空白之處絞轉一筆,旋即流暢地書寫起來。 云乘月注意去看,發現他寫的正是她所提的要求。他寫的是行楷,但仍不離篆書的崢嶸之意,筆畫鋒芒畢露、方折尖銳,字跡宛如用刀光流動——埋葬已久的、陰冷的刀。 隨著書寫的進行,方才刀光帶來的肅殺之氣也散了開去。墨香氤氳中,空氣漸漸平和下來。 筆墨流淌,匯為契約。薛無晦再在落印之處寫上自己的名字,接著將筆遞給她,示意道:“用印落款后,契約便宣告成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