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邪愣住，妖瞳看著許久未見的弟弟，有些受傷。

    葉歸嵐看著它身上不少鱗片被剝掉，還有幾處深到能隱約看見內臟的傷口，這是小傷？

    “你以為你是星辰一族，可以那么快自我愈合嗎？”

    葉歸嵐開口，身形迅速靠近，“化形成人類姿態，我幫你處理一下?！?/br>
    小十九還想說什么，葉歸嵐黑眸瞪了它一眼，“怎么，才謝過我們出手相助，這就翻臉不認人了？”

    小十九的魚嘴開合了幾下，最終吐了一個魚泡泡出來，魚眼睛掃了眼在收拾的其他族人，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大人，去個它們看不見的地方?！?/br>
    葉歸嵐挑眉，看著那雙魚眼睛里寫滿了扭捏，也不知道它在害羞什么。

    看了看那些肥大搖曳的水草，葉歸嵐指了指水草外面，小十九點點頭。

    游到了水草外面之后，十九再一次四處張望，確保其他族人看不見自己，又吐了一個水泡出來。

    啪。

    它化形了，半人半魚的樣子。

    舜邪看的直接悶笑了出來，葉歸嵐笑著嘀咕了一句小屁孩兒，輕柔的扯過它的胳膊，開始為它處理傷口。

    滿臉通紅的小男孩兒咬著嘴唇，下半身的胖嘟嘟魚尾甩了甩，一臉的不知所措。

    它是成功蛻變成了純血啵啵魚，可是它也沒多大，魚類的姿態自然是體型巨大，可是化形成人類……還是這個樣子。

    小男孩兒尷尬不已，它揚起小臉，看著舜邪，“哥哥，你的魚尾又漂亮了?！?/br>
    舜邪聽到這話，魚尾輕輕一甩，似乎終于敢靠近一般。

    小十九說完這句話，嘿嘿一笑，舜邪看的妖瞳微閃，“你也很棒，成為了一只純血啵啵魚，變強了?！?/br>
    “沒有，我沒有很強?！毙∈诺男θ菀幌伦酉Р灰?，“我沒有幫到父親，如果我再強一些，像哥哥一樣，父親就不會死了?！?/br>
    “你已經很強了，堅持到了現在?！?/br>
    葉歸嵐輕輕低語，“你的父親也會為擁有這樣的兒子，感到驕傲的?！?/br>
    “大人，真的嗎？”

    那雙大眼睛盯著葉歸嵐，葉歸嵐笑笑，“當然，你會成為優秀的新一任首領，帶領著其他族人好好活下去?！?/br>
    舜邪欣慰不已的看著自己的弟弟，它成長變強了，成為了族群的領袖，不再是從前必須由自己護著的十九了。

    小十九回頭，兩兄弟的視線就此撞在了一起。

    有太多的話，不知道從何說起。

    小十九數次想要開口，卻不知道要說什么。

    當初的族群不肯容納哥哥，它為了讓哥哥不再被父親懲罰，才說出了那樣絕情的話。

    現如今的族人們，都看到了哥哥的實力，應該都認可了哥哥。

    如果它開口讓哥哥留下……

    小十九忍不住回頭看了眼低頭為它處理傷口的葉歸嵐，哥哥會離開大人嗎？

    第848章 到那個時候

    “你想說什么就說?！?/br>
    葉歸嵐的余光掃到了它數次的欲言又止，已經猜到了它的想法，她忍不住看了看舜邪。

    當初兩兄弟的分開，也是迫不得已。

    小十九的心里，舜邪依舊是強大的哥哥，從來都沒有變過。

    若是舜邪肯的話，她也沒有任何問題。

    小十九又紅了臉，使勁兒搖了搖頭，葉歸嵐嘆息了一聲，手劃向了它臉上掉落鱗片的傷口處，輕輕低語。

    “你想讓舜邪留下，對嗎？”

    舜邪聽到這句話，再次愣住了。

    它的魚尾輕輕一甩，妖瞳盯著十九和葉歸嵐。

    “沒有?！?/br>
    小十九連忙搖頭，“哥哥是跟著大人的，我……”

    “說實話，想不想?！?/br>
    葉歸嵐語氣加重，小十九微微紅了眼圈，小手忍不住握緊，最后點了點頭。

    舜邪的妖瞳之中，瞳孔微微縮了一下。

    “你的父親已經陣亡，你也是才蛻變成純血不久吧?！比~歸嵐問著，小十九又老實的點點頭。

    “族群的繁衍生息和保衛，對你來說還是很沉重的擔子啊?！比~歸嵐又是嘆息一聲，小十九卻再一次搖頭。

    “我不是因為哥哥變成了厲害的海妖，才想要它留下的！”

    “我當然知道，它在你心里一直都是厲害的哥哥?！?/br>
    葉歸嵐笑笑，將它臉頰上的傷口處理完，繼續處理它身上的其他地方。

    小十九回頭，舜邪也看向它。

    它笑了笑，“可是哥哥，應該是更愿意跟隨大人的?！?/br>
    “十九……”

    舜邪開口，當初弟弟那樣趕自己走，它不是不知道弟弟的用心，它都明白的。

    它從來沒有怨過，沒有恨過。

    那個時候，十九走了，它似乎也空了，是葉歸嵐給了它第二條路，給了它一個歸處。

    它能夠蛻變成遠古海妖，擁有這樣的力量，也全是因為她的不棄和相助。

    她給了自己太多東西，而它還沒有回報什么。

    “你留下，我是愿意的?！比~歸嵐笑著開口，頭也不抬的繼續處理傷口，“你也知道，我身邊的魔獸有多少?！?/br>
    舜邪微微皺眉，抿著嘴不出聲。

    小十九卻急了，“大人，你不能不要哥哥啊，哥哥這么強，肯定會幫到你的！”

    葉歸嵐失笑，“我只是說一下自己的態度，不然它多為難，你沒看它的表情已經很可怕了嗎？”

    說完，葉歸嵐做了一個鬼臉，五官都皺在了一起，像是一個小老太太，“就像這個樣子?！?/br>
    小十九看的笑了出來，舜邪看的有些驚住，它方才是這樣的表情？

    看見小十九笑了，葉歸嵐仰著嘴角，“舜邪，留下吧，小十九需要你，這個族群也是需要你的?！?/br>
    舜邪的手掌緩緩握緊，它看向葉歸嵐，它一直知道的，身為水族，它能幫她的有限，她身邊那么多強力魔獸，它出場的機會也沒有多少次。

    陸地上，它也只有海妖的歌聲這一個可取之處了。

    可是，它的恩，還沒有報答。

    “十九?！?/br>
    舜邪突然開口，口氣嚴肅無比。

    小十九連忙抬頭看過來，有些緊張。

    舜邪盯著它，坦誠、直白，沒有絲毫隱瞞躲閃，“我現在還不能留下，我當初許下的承諾，還沒有完成?！?/br>
    葉歸嵐皺眉，什么承諾？

    小十九張嘴，舜邪給了它一個你聽我繼續說的眼神。

    “等我兌現了自己的承諾，我會回來找你的?！彼葱翱粗∈诺哪请p眼睛，笑著開口。

    “到那個時候，哥哥就再也不走了?！?/br>
    第849章 冰山一角

    “什么承諾？”

    葉歸嵐看著舜邪，舜邪愣了一下，有些尷尬也有些無奈，最后輕輕嘆口氣。

    “你不需要記得，我記得就行?！?/br>
    它看著小十九，魚尾一甩靠了過來。兩兄弟自上次那樣的離別之后，便再也沒見過面了。

    舜邪微微探出手臂，看樣子是想摸一摸小十九的腦袋。

    葉歸嵐看著它微微顫抖的手掌，只覺得手里一空，滿身是傷的小十九已經率先沖了過去，撲進了舜邪的懷里。

    舜邪將它抱緊，看著它身體上魚鱗脫落露出血rou的傷口，是忍不住的心疼。

    十九在它眼里，是永遠的孩子。

    即便在這一刻，它不得不成長，不得不扛起這個族群首領的位置，在它心里，永遠都是自己唯一的弟弟。

    “十九，我相信你?！?/br>
    舜邪輕輕開口，“你已經蛻變成了純血血脈，是這個族群里最強的啵啵魚，首領一直都是對你有很大的期望，你繼承了它全部的血脈力量?！?/br>
    “可是哥哥，我怕我不行?！?/br>
    小十九哭了，它身上的魚鱗因為激動顯現了出來，胖胖的魚尾甩來甩去，動作讓剛處理好的傷口又崩開，血暈染到了水里。

    舜邪輕推開它，“在你沒有去做之前，不要這么輕易的說自己不行?！?/br>
    舜邪笑著，拍了拍它的腦袋，亦如從前那般。

    “現在的你，可以的?！?/br>
    葉歸嵐笑著走了過來，繼續處理小十九魚尾上的傷口，聽著水草那邊的動靜，這個族群剩下的成員已經處理完了同族的尸體。

    不可以讓它們聽到，小十九如此沒有信心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