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森反問：“怎么能說沒在一起呢？我們接過吻，牽過手，上過床啊，怎么能說沒在一起過？”

    “那都是假……”柳林帆突兀地止了話頭，他想到了這整件事情源頭是因何而起，由誰而起。

    停了很久，他喃喃著開口：“是啊，都是我的錯，全是我的錯?！?/br>
    這一切都是他柳林帆的錯。

    “姜森，你不喜歡我，你只是……”他試著想要解釋這一切，“你沒必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的，你只是還沒搞清楚你自己真正的心意。之前的事是我對不起你，但我也吃過苦頭，受過懲罰了，我也算是還清了我的罪孽，我們各走各的，各過各的生活不好嗎？這樣我們彼此都能輕松。你也不要再和我繼續糾纏下去了，誰都不會開心的，……就當做，是你大發慈悲，原諒我，放過我，也饒了我吧?！?/br>
    姜森站起身，彎起嘴角，把他抱得更緊。

    他直視著柳林帆的雙眼，說：“我和家里出柜了，他們都不要我了?！?/br>
    柳林帆被他突如其來一顆悶雷炸得當場頭腦一片空白，丁點聲音都無法發出。

    “為了你，我什么都沒有了?！?/br>
    姜森撫摸著他的臉頰，欣賞著他臉上驚愕，甚至還摻雜著一絲愧疚不安的表情，笑著噥噥道：“我不放你，也不饒你?！?/br>
    “小舟，你要可憐可憐我，你只能和我在一起了?！?/br>
    第81章 “愛過也是愛，不是嗎？”

    出柜？

    他在說什么？

    他什么時候喜歡男生了？他不是只對顧央那種漂亮的女孩子感興趣嗎。

    姜森似乎能讀懂他心里在想什么，說：“我是為了你，才和我父母坦白這一切的?！?/br>
    “我爸媽很生氣，把我趕出了家，”姜森道，“我現在只有你了。你不能不要我，你不可以這樣做?！?/br>
    “……”柳林帆道，“和我，和我沒關系?！?/br>
    “怎么會沒有關系呢？”姜森深情地看著他的眉眼，像是在說什么天經地義的道理，“我愛你，所以你也難辭其咎?！?/br>
    姜森果然是瘋了。

    林寒山莫名和人打了場架，臉上還掛了彩，當然也沒有心情再做什么生意。他關了店，準備早早回家。

    林寒山把車開出來，停在柳林帆面前，他打開窗戶，遞給柳林帆一把鑰匙。

    “這是我空置的一套房子，你可以先住過去?！彼沁吤榱艘谎?，意思很明顯，是讓他躲著點姜森。

    柳林帆沒有收，不是他不想，而是他覺得沒用?！徽J為姜森會讓他一個人住到別的地方。

    他搖搖頭，道：“沒關系的林哥，不用擔心我?！?/br>
    林寒山也不勉強，把鑰匙收了回去。他臉上的傷口格外明顯，明明打人的不是柳林帆，他卻比始作俑者還要內疚。

    “對不起?！?/br>
    林寒山道：“你道什么歉，又不是你的錯?！?/br>
    柳林帆抿了抿嘴。

    林寒山走后，柳林帆也想回去了。

    他沿著小路步行回他的出租屋。

    姜森寸步不離地跟在柳林帆身后，像他的尾巴。

    柳林帆不堪其擾：“別跟著我?！?/br>
    “他給你鑰匙干什么？是想讓你住到他家里去嗎？你看，他一肚子壞水，對你不安好心，他想占你便宜?！?/br>
    “你夠了姜森！”柳林帆停下來吼他，“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你才是不安好心，你才是一肚子壞水！你想想你自己都做過什么事？你怎么敢有臉說別人哪哪兒不好？”

    姜森定定看著他，半晌，忽然起了話頭，說：“我出柜那天，我媽被我氣暈了，我爸狠狠打了我一頓，棍子上纏著帶刺的藤條，打斷了好幾根也不解氣。后來，他讓我每天跪在院子里反省，跪了整整兩個月?！?/br>
    “那兩個月是盛夏，酷暑難耐，我要從早上一直跪到晚上才能起來。我在太陽底下跪著，膝蓋被石子磨得起泡流血，背上的傷口開始化膿發爛，但是沒人管我?！?/br>
    “我說我喜歡一個男生，我的爸媽認為我大逆不道，他們想要得到我的一句道歉，一句悔改，他們要我低頭，但我沒有，因為我沒有錯?！?/br>
    柳林帆愣住。

    他想起姜森背上那些傷疤，原來是這樣來的？因為出柜，被他爸爸打出來的？

    “我沒有錯，我的爸媽也認為他們沒有錯，彼此僵持不下，他們可能是看到我就生氣，就把我趕了出去，說我什么時候愿意悔改了，再什么時候回去和他們道歉?！?/br>
    “我不準備道歉，也不打算悔改?！苯α?，“我反而很高興?！?/br>
    “我終于可以做我真正想做的事情了?！?/br>
    “你知道那兩個月里我在想什么嗎？”

    柳林帆沒有說話。

    姜森繼續道：“我跪在院子里，看著那棵枇杷樹，想起你以前被困在樹上不敢下來的樣子，想起你對我笑的樣子，一想到你，我就可以撐下去了?！?/br>
    他走到柳林帆面前，輕輕牽住他的手，姜森的手指冰涼，柳林帆也一樣。

    “我知道我傷害了你，讓你傷心，讓你痛過，哭過，委屈過，我沒有一天不在后悔?！?/br>
    “后悔自己是個蠢貨，后悔自己把你趕走?！?/br>
    姜森把臉貼在他的手背上，喃喃道：“對不起，小舟，對不起，我知道我如今說多少對不起都不能抵消我的過錯，我不奢求你能原諒我，但我希望你不要趕我走?！?/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