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亂世搞基建[穿書] 第249節
“顧城主找我有事?”施丞澤連忙站了起來。 起初他并不知道這位一臉富貴閑人模樣的小郎君是誰,只是覺得這人既不是病患,也不是醫師,也不是軍將,卻整日能在醫帳和軍帳內閑來晃去,出入自如,有大把的時間跟他以及那幾個跟他一同救回來的獵戶聊天,特別奇怪。 其中聊得最多的,除了他自己,還有其中一位獵戶,那人的父親是漁夫,小時候也常常跟著父親出海捕魚。這位顧城主似乎對打漁的事情特別有興趣,想親自上手試試似的,經常問起很多海上的細節。 后來知道軍帳四周那些飄動的顧字軍旗指的就是眼前這人的時候,差點驚掉下巴。 “不是我,是年將軍找你,我順路當個傳令兵?!鳖櫮钚Σ[瞇地道。 施丞澤:??? 恰巧這個時候秦染也走出了醫帳,顧念立刻又轉頭朝著他道,“阿舅,快去洗手,年深他們獵了頭熊和幾只肥鹿回來,叫大家一起過去吃飯?!?/br> “你們先去,我里面還有個人要換藥,換完就過來?!鼻厝驹频L輕地擺了擺手,一副讓他們兩個快走的模樣。 這顯然是渝關軍內部的聚會,施丞澤作為一個外人,不禁有些局促,他去的話,合適嗎? “放心,沒事?!鳖櫮钆牧伺乃募绨?,推著人往前走。盛情難卻,施丞澤遲疑再三,還是不得不跟著顧念去了。 走到年深的軍帳附近,就聽到里面沸反盈天,喧聲一片,然而,顧念卻拽著他一拐彎兒,走進了自己的軍帳。 施丞澤正在疑惑,就發現年深等在帳內。 “施縣令?!弊腊盖暗哪晟罘畔鹿P,客氣地朝他作禮。 “年將軍,施某已經不是縣令了?!笔┴陕冻鲂呃⒌纳裆?。 “如果年某希望繼續請施縣令管理滄州呢?” 施丞澤不禁愣住了。 顧念把施丞澤往桌案前又推了推,近到幾乎要靠到桌案上,他這才發現,年深剛才在寫的,赫然是一份告身,任命他為滄州縣令的告身。 施丞澤的嘴唇顫動幾下,“年將軍愿意信我?” 年深點了點頭,卷起那份告身托在掌上,“首先我有兩件事要交給你,你若是不愿意,也可以拒絕。不過,也就代表著你拒絕了這份告身,當然,這兩件事做得不好,我也會收回告身?!?/br> 施丞澤不禁斂言正色, “年將軍請講?!?/br> 年深長眉微揚,“第一,我要你當著滄州和定州百姓的面,公開審理那些滄州軍,裁定罪行,嚴懲不貸;第二,希望你能在十日之內,根據自己對滄州的了解,擬出一份重新發展滄州的規劃?!?/br> “施某愿意一試?!?nbsp;施丞澤朝年深叉手行禮,鄭重地接過了那份告身。 他們三人談完,才轉進隔壁年深的軍帳。 帳內歡聲笑語,兩側各自擺了十來張桌案,已經坐得七七八八,都是施丞澤出去散步時在附近來來去去常見的那些熟面孔。 桌案上擺滿了酒菜和大盤大盤切好的鮮rou,炭爐上的烤rou滋滋作響,半空飄蕩的全都是油脂的香氣。 施丞澤深吸口氣,慢慢放松下來。 席間眾人談起了這次打獵的趣聞,其間既有緊張刺激的時刻,也有手抖射中樹石的烏龍,讓顧念他們這些沒有跟去的人聽起來一會兒跟著嘖嘖稱奇,一會兒不禁開懷大笑。 “說起這個,今晚負責南山那條線巡邏的得多注意,白天逃掉的那只老虎往那邊去了,萬一晚上傷了那些養在山腳的耕牛和馬匹什么的,就不好了?!?/br> “哎,我總不能安排一隊弓兵在牛棚馬棚蹲一晚吧?”完顏忽烈已經喝得臉色通紅,為難得半捂著臉嘆了口氣。 “我倒有個方法,或許可以試試?!鳖櫮钐袅颂裘?,眼里帶著微醺的醉意。 “什么辦法?”完顏忽烈立刻追問。 顧念每次說可以試試的時候,都能給人意外的驚喜。 “在那些馬和牛的屁股上畫兩只眼睛監視?!鳖櫮钜槐菊浀氐?。 眾人:????? 這也行?開玩笑的吧? 作者有話說: 眾人:我讀書少,你不要騙我 ╮(╯3╰)╭ 備注:1、《戰國策.秦策三》:聞‘三人成虎,十夫揉椎,眾口所移,毋翼而飛?!?/br> 第209章 其它人基本都習慣了顧念偶爾的語出驚人,畢竟事實證明,無論那些話初時聽起來多么荒唐離譜,最后在顧念那邊大多都能‘自圓其說’。所以,在座的人雖然也覺得難以置信,卻也都在等著顧念的解釋。 施丞澤初來乍到,以為顧念只是個憑家世居于上位的‘富貴閑人’,他猶豫了下,依舊忍不住開口質疑,“如此兒戲的方法,當真可行?” “應該是有用的,”顧念唇角微翹,手上習慣性的想轉東西,掃了兩眼,隨手抓起了根還沒串rou的閑置竹簽,這個時代烤rou塊頭大,竹簽也不比筷子細多少,就是略微長了些,“胡人那邊曾經有人花四年的時間做過一個對比的研究,他們找了兩千多頭牛,分成了三群,其中一群牛的屁股上被畫了兩只眼睛,第二群牛的屁股上被畫了兩個‘叉’?!?/br> 恰好年深烤好一串鹿rou遞了過來,顧念便抓著那串油亮焦黃火候恰到好處的鹿rou跟右手上的竹簽放在一起,朝眾人比劃了個‘x’的造型。 對于年深‘投喂’顧念這件事,眾人早就習以為常,唯有施丞澤露出了詫異的表情,吃烤rou還需要年將軍來動手‘伺候’,這位顧小郎君到底是什么來頭? 顧念沒有注意施丞澤那邊,仍舊在講解那個研究,“第三群牛身上什么都沒畫。在之后長達四年的持續跟蹤觀察里,那群沒畫圖案的牛被老虎獅子之類的猛獸殺死了十五頭,畫‘叉’的被殺了四頭,而那群畫眼睛的,一頭都沒死?!?/br> 還有這種事情?眾人不禁嘖嘖稱奇。 “那些胡人也太怪了吧,還有時間研究這個?”吳鳴樂到捶桌。 顧念笑而不答,大口咬下了一塊鹿rou,鮮嫩的rou汁和油脂的香氣在齒頰之間炸開,激發出難以言喻的美妙滋味,讓他幸福地瞇起了眼睛。研究這些的的確是‘胡人’,只不過不是現在的胡人,而是平行時空千多年后的胡人。 “估計也是牛被老虎吃得太多了,逼得沒辦法,才試著想用各種方法保護牛吧?!笔捲奇z拍著大腿道。 “不是哦,據說那些胡人當時研究這個,是為了保護襲擊牛的那些獅子和老虎?!鳖櫮罱乐箁ou,說話的聲音微微有些含糊。 保護那些兇獸干啥?蕭云鎧不解地撓了撓后腦勺,“難道他們的老虎和獅子也像顧良似的,是家養的?” 乍然聽到顧良的名字,顧念不禁也有些想念,轉眼這次又出來大半年了,也不知道小家伙在渝關城待得寂不寂寞。 “不是在保護牛嗎?怎么變成保護老虎了?”完顏忽烈也疑惑了。 “因為在他們那邊的農戶眼里,牛同樣也是家里最寶貝的‘財產’,所以如果那些獅子老虎吃牛的話,農戶們就會特別生氣的跑去獵殺獅子和老虎‘報仇’。 農戶的數量相對那些獅子和老虎多太多了,如果他們進行大規模的獵殺,那些獅子和老虎恐怕就要被殺光了?!?/br> “反正是兇獸,都殺光了不是挺好的么?”完顏忽烈道。 “當然不是?!鳖櫮顡u了搖頭,“天地萬物自有平衡,如果沒了老虎,那狼可能就會數量大增,到時候倒霉的就變成羊和雞了,而且沒了互相制約的老虎,熊的活動范圍也會擴大,山下的莊稼可能就要被熊糟蹋了。 總而言之,就像抽掉房子的一根主梁,會引起各種連鎖性的崩塌,災害性甚至是無法預測的。所以那些胡人才會從根源做起,研究避免讓獅子和老虎獵殺牛的方法?!?/br> 原來如此,聽完顧念的解釋,眾人恍然大悟。 “山里的任何一種動物,太多或者太少都是有問題的?!蓖觐伷爝_翻動著自己面前的烤rou,“我們族里的獵戶打獵,一般不殺幼獸,也是類似的道理?!?/br> “對,物極必反?!毕某踬澩氐?,又詢問式地看了旁邊的崇瀾一眼。崇瀾沒有出聲,只是下頜輕動點了點頭。 “追本溯源,平衡根本?!笔┴蛇吢犨咁l頻點頭,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杜泠輕呷了口琉璃光,放下酒杯道,“可是我還是不明白,為什么在牛屁股上畫眼睛就能讓老虎不吃它呢?” “應該是跟獅子老虎這類動物的捕食特性有關,”顧念回憶著當初看過的那則新聞,“它們都是貓科動物,在長年累月的野外生活里養成了伏擊的習慣,他們喜歡在獵物身后的視線死角悄悄接近,等待最佳的時機再沖出去,一擊必殺。 據說畫上眼睛會讓它們有‘被發現了’的錯覺,這樣的話,‘伏擊失敗’的它們就會轉而去尋找新的獵物?!?/br> 眾人回想了一下,老虎似乎真的喜歡悄悄繞到人背后‘下手’。 “那咱們還等什么,趕緊去給牛畫眼睛??!”完顏忽烈急性子地起身。 “對,反正也吃得差不多了,正好出去消化消化?!毕矚g湊熱鬧的吳鳴也伸了個懶腰站了起來。 “那就都去吧,人多畫得快,咱們還可以比比誰畫得好,讓麾下出點彩頭做獎勵?!倍陪雒掳团d味盎然地道。 “這還用比嗎?畫得最好的肯定是顧司直啊,咱們直接爭第二就好了?!笔捲奇z‘抱怨’道,“不如比誰畫得多?” “那就不讓他參加,其余的人來比試誰畫得最多最好?!蹦晟钜诲N定音。 一行人便拿著筆墨浩浩蕩蕩地沖去了南山腳下的那片牛馬棚。 蕭云鎧、杜泠、夏初、完顏忽烈、吳鳴、完顏旗達等人都擼起袖子下了‘戰場’,就連施丞澤都被拽進了牛棚,只有顧念、年深、秦染、崇瀾他們四個沒進去,站在旁邊邊給眾人磨墨邊品頭論足的看熱鬧。 最后,蕭云鎧以十二頭牛,五匹馬,十六頭驢的戰績在棚外四位‘裁判’的共同推舉下勇奪了第一。 蕭云鎧興高采烈地湊到年深身旁,滿臉期待,“麾下,彩頭是什么?” “明天早晨加練半個時辰跑步?!?/br> 這哪是獎勵,這分明是懲罰吧?蕭云鎧地笑容霎時僵在了臉上。 “這個彩頭好!”完顏忽烈跟旁邊的杜泠擊了擊掌,‘幸災樂禍’地捧腹大笑。 “麾下~”蕭云鎧苦著臉跟年深求饒。 “好吧,”年深點了點頭,做出勉為其難的模樣,“那就特許你抓到誰就可以把彩頭轉送給誰?!?/br> “也行?!笔捲奇z立刻轉身,摩拳擦掌地尋找目標。 完顏忽烈和杜泠的笑聲戛然而止,轉身就跑。 蕭云鎧立刻追了上去,“你們兩個,有能耐別跑!” “傻子才不跑?!?/br> 三人一溜煙地跑出了眾人的視線。 你太jian詐了!顧念忍俊不禁地看向年深,照蕭云鎧他們三個這個跑法,相當于這會兒就提前加練了! 年深俊眉微揚,兵者,詭道也。 之后的兩天,施丞澤熬夜將滄州軍被抓之后的所有口供都通讀了一遍。 他其實明白,定州并不缺一個能在大庭廣眾之下公開審理滄州軍的人,恰恰相反,有這種能力的人隨手就能抓出三五個。之所以把這件事交給他來做,其一,是在提醒他過往的問題,愛民如子,并不是一味的回護縱容,恩威并施,賞罰分明,行之有矩,才是一城清明的治理之道。其二,是給他一個立威的機會,幫他搭個回去的臺階,不處理掉滄州軍,他根本沒有顏面再回滄州。他想通了其中的意思,所以也做得格外認真。 第三天,他在定州用來練兵的‘廣場’對滄州軍進行了公開審理,將那些人在滄州城水源投毒,殺害縣衙眾人,屠殺鎮東軍兵營以及附近大小三十幾個村落,在定州水源投毒意圖謀殺全城的諸多殘忍行徑一一公布于眾。 對于其中罪大惡極帶頭作亂的趙橋王耐等兩人處以絞刑,其余主要參與投毒屠殺的一百二十七人斬刑。 剩余五千六百五十五名從犯,則基本都是杖刑+流刑,也就是打板子加流放,根據根據情節嚴重程度,打板子的數量和流放地遠近有所區別。 不過,畢竟這些人是重建滄州的第一批勞動力,根據滄州目前的特殊狀況,施丞澤跟年深商量了下,把流放地選在了‘滄州’,準備讓這些人回去做重建城池修橋鋪路的苦力。 鑒于大梁和大亁也歷來有以錢贖杖刑的規矩,他們也特訂了以勞贖罪的規矩,讓這些人回去給滄州那些曝尸荒野的百姓們收骨立冢,抵消杖責。 那兩個冒險救了施丞澤的小獵戶,罪罰相抵,免了杖刑,不過還是要回去做一年的苦工。 審理完滄州軍后,施丞澤轉頭又開始抓著人詢問定州這半年多的建設發展經驗,打算借鑒這邊的動作再結合定州的實際情況,去寫那份年深要的重建計劃。年深早就跟眾人打了招呼,所以被施丞澤問到的人幾乎都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他忙和滄州的事情時,年深和顧念等人其實也沒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