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亂世搞基建[穿書] 第216節
等墨青掀開蓋子,顧念才發現,里面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小齒輪和弦線,結構極為復雜。 最上層有四圈轉盤,各自立著圈衣紅、衣藍、衣青、衣紫的竹木小人,雕琢細致,栩栩如生。身上分別寫著時辰和一刻二刻之類的不同字樣。 每層轉盤的正中間還有個略微大些的樂伎木人,分別配有鼓、鑼、鈴、鐘四樣不同的樂器。隨著小廝調轉齒輪的動作,那些轉盤也在跟著轉動,正中間的樂伎也動作起來,一時間叮叮叮當當,鐘鼓鑼鈴的聲響不絕于耳。 最底下似乎是水車和漏刻樣,墨青正在往里面注水。沒等他看清楚,墨青已經合上了城門樓。 他正在疑惑間,城門樓內突然傳出了鈴鐺的聲響,三層正中間的窗口突然打開了,一個青衣服的小人露出窗口,身上正是‘一刻’的字樣。 顧念恍然了悟,墨青居然做了個古代版的自鳴鐘! “冬日到了,阿九說輪值的時候總是睡過頭,我就幫他做了個水鐘?!币婎櫮睢伞约?,墨青云淡風輕的解釋道。 “給他做東西你就不累了!”顧念恨鐵不成鋼地道。說得輕松,這玩意這么復雜,估計還得用上類似擒縱系統的構造,肯定耗費了不少心血。 “那當然?!蹦嗵┤蛔匀舻乩砹死硇淇?。 顧念:…… “你再不抓緊時間,就要到二刻了?!蹦嗵嵝阉?。 顧念嘆了口氣,轉而摸出炭筆和紙,邊說邊畫地跟墨青解釋過了產鉗,輸液器以及聽診器這幾樣東西,其它都還好說,就是輸液管的材質讓墨青犯了難,顧念也才想到,他們現在暫時還沒有類似的可以治制造塑料軟管的東西。 兩人還沒討論出結果,身上刻著三刻字樣的青衣小人就伴隨著鈴鐺聲出現在門樓三層的窗口,申時三刻到了! “你再想想,我有事,得先走了?!鳖櫮盍⒖淌帐疤抗P裝進筆袋,飛快地跟墨青告別。 還在盯著紙上的東西思考的墨青擺了擺手,示意他快走。 顧念一路跑回自己的房間,年深果然已經等在屋子里,正用口袋里的rou干逗白老虎,消磨時間。 “走吧!”顧念扒著門框,氣喘吁吁地道。 “嗷!” 年深還沒答話,白老虎以為顧念在招呼自己出去散步,興奮地一揚腦袋,閃電般地竄了出去。 黑鷹也不知道從哪里飛了出來,落在年深肩膀上。 “帶它們一起?”年深詢問式地看向顧念。 “好?!鳖櫮铧c了點頭,也行,反正顧良的皮毛暖和,待會兒還可以當個靠墊什么的,最重要的是,它們聽到也說不出去。 年深帶著顧念上了城墻,一路走到西邊連接燕山長城的位置,那里早已經準備好了兩輛自行木車。 “你說的地方是望樓?”顧念看著眼前的車子,再順著長城的模樣一想,便大致猜到了年深的目的地。山字二十七號望樓,是守城的兵卒們日常巡查的最遠位置。年深說的,大約就是那里。 “嗯?!?/br> 雪后的空氣清新怡人,白老虎撒歡似的在前面開道,黑鷹展翅飛在半空,顧念和年深騎著自行木車,循著白老虎的腳步沿著長城城墻往西邊一路騎行,兩人一虎一鷹,和樂融融。 山字二十七號望樓在在一處極高的絕峰上,城墻的臺階又高又陡,接近七十度角。 白老虎試著往上跑了十幾步,結果‘掛’在了半途,不敢上又不敢下,長長的身體豎跨了十幾級臺階,只能哀怨地扭過頭,向顧念和年深求救。 黑鷹收翅落在望樓頂上,一副看笑話的模樣。 “你居然恐高嗎?”顧念被白老虎委屈巴巴地樣子逗笑了,心里緊張的情緒倏然緩解。 “嗷嗚~”白老虎小聲地嗚咽著,兩側呼嘯的寒風拂過它白色的被毛,襯得它的模樣越發可憐。 它現在有三百多斤,顧念根本弄不動,最后還是年深把它扛到上面去的。 望樓里明顯被布置過,進門就是堆燒得正旺的篝火,熱氣撲面,篝火上方還架著燒水的罐子,再往里擺著山字屏風坐榻,坐榻邊還有張小案,立著兩個執壺杯盞和十來碟吃食,從松子、榛子到饆饠、蒸螃蟹,應有盡有,瞭望口還掛上了雙層獸皮簾擋風。 顧念這才明白年深為什么沒讓井生叫醒自己,估計就是趁他睡覺的時間在想辦法準備這些。 這個男人,大約總是在能想得到的范圍內默默做到最好。 “你這是覺得我話癆會說很久嗎?”顧念抬眼看向年深,故意‘找茬兒’。作為‘推心置腹’的地方,這里其實真的很合適。 “我只是過會兒還想跟你一同看看北地的星星,怕時間太長你等得無聊?!?/br> “那咱們可以先看落日?!鳖櫮钤陂缴献聛?,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從門口望出去,恰好可以看到遠處流霞漫天,落日將近的美景。 年深從善如流地坐了過去,黑鷹雙翅一收,落在了榻邊的扶手架上。 白老虎這會兒也恢復過來了,生龍活虎地跳到榻上,趴在顧念背后,硬生生把自己的腦袋擠進了兩人中間。 “沒見過像你這么主動給人當靠墊的?!鳖櫮顭o奈地戳了戳它的腦袋,白老虎無辜地一甩尾巴,表示自己聽不懂。 “渴嗎?” 顧念搖了搖頭,年深便給他倒了杯熱飲子暖手,又拿起核桃鉗幫他夾核桃。 顧念握住杯子,沉默了片刻,終于開口,“其實,我不是你認識的那個顧念?!?/br> “喀嗒!”年深手上的核桃鉗發出清脆的聲響,碎裂的核桃掉到了桌案上,骨碌碌轉了兩圈。 夕陽在年深的眸子里映出道流光,他身體驟然繃緊,面色凝重地看向顧念,“什么意思?” “你第一次見到顧念,應該是在大理寺刑房對吧?”顧念深吸口氣,胸口怦怦直跳,“我不是那位當時逼供的顧司直?!?/br> 年深默默松了口氣,面色緩和下來,“那你是……” “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那個衣食住行習慣與這里完全不同的夢吧?那其實并不是夢,而是一個比大亁晚了大概一千多年的,與大亁完全不同的‘朝代’,我就來自那個朝代?!鳖櫮钪腹澃l白,緊緊握著杯子,不敢抬頭看年深的眼睛。 仿佛感覺到顧念惶恐不安的心情,白老虎默默彎過自己粗壯的白尾巴,擁抱似的勾住了他的腰。 年深眉峰微展,“這么說的話,你是一千多年以后的鬼魂?” “老實說,我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我當時只是趕去跟人吃飯……”顧念把當時自己意外被刺的狀況跟年深復述了一遍。 聽到有人拿刀刺穿他腹部的時候,年深瞬間捏扁了手上的核桃鉗。旁邊的白老虎和黑鷹感覺到年深身上的殺氣,都嚇得炸了毛。 唯有顧念兀自不覺,垂著眼皮繼續道,“等再醒過來的時候,我就已經趴在大理寺一間耳房的桌子上,旁邊站著孫獄丞。我當時腦子暈暈沉沉的,完全記不起之前的事情,身體也僵得不能動彈。孫獄丞扶著我,匆匆趕到了那間刑房。 聽到獄卒喊出你名字的時候,我才恍然恢復了些記憶。 大亁原本是我包里的一本小說所描寫的朝代,就類似陸昊寫的那些話本,我遇刺的時候帶著這本小說,但我也弄不懂,自己是怎么跑到這里的?!?/br> “你的意思是,這是一個話本里的世界?”年深皺緊了眉心。 作者有話說: 年深:??? 備注:1、文里漏刻水力驅動的自鳴鐘,歷史上其實有更為復雜的版本,叫水運儀象臺,是北宋杰出的天文學家、天文機械制造家、藥物學家蘇頌等人發明制造的,是集天文觀測、天文演示和報時系統為一體的大型自動化天文儀器。 第176章 “我當時是這么以為的?!鳖櫮铧c了點頭,年深的反應并沒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大,這讓他略微安心了些,端起水杯喝兩口潤喉。 剛才‘交代’的時候心里七上八下的,太過緊張,這會兒才后知后覺地覺得嗓子干了。 年深沒有急著催促他繼續往下說,反而耐心地提起執壺幫他續杯。 “畢竟那個時候的情形跟書里描寫的一模一樣,你的名字,以及其它地方也都對得上。就像那個小說,”顧念頓了頓,改口道,“就像那個話本,真的‘實物’化了?!?/br> “怎么會有如此離奇的事情?”年深眉心皺得更深了。 “我也覺得很離譜。但除此之外,實在找不到別的解釋?!?/br> “那個話本是講大亁的?” 大約是事情太過匪夷所思,年深沉默了許久才再度開口。 “大亁算是背景的部分,話本的男主角其實是你,講的就是你一路征戰四方最終登上帝位的經歷?!鳖櫮钸@會兒沒什么心思仔細講那本小說,便匆匆把故事梗概簡略的總結成一句話。 “所以在大理寺破的那些案子,咱們后來所經歷的這一切,也都跟話本里一模一樣?”年深放下執壺,把續完的杯子往回推了推。飲子冒出的熱氣在望樓門口吹進的寒風中化作片白霧,氤氳彌漫,模糊了他的表情。 “怎么可能?要是真這樣就好了?!鳖櫮钪匦挛兆”?,眉睫微皺,露出郁悶的模樣,“完全不一樣,書里你在大理寺監獄被人救出的時候雙腿受了重創,元氣大傷,之后就回涼州養傷去了?!?/br> 年深沉默地瞥了眼自己的膝蓋,“這么說,我沒留在長安?” “對,唯一能說相同的,大概就是最開始陸溪派人陷害你入獄的那件事,但可惜的是我沒看完,只看到說他是幕后黑手的部分,具體怎么回事根本不知道。 在書里,你根本沒有在大理寺任職過,養傷練兵調查被冤枉的事情什么的,再回長安就是三年之后,長安城被契丹人洗掠一空的時候……”至今想到書里描寫的那種血淋淋的人間煉獄般的情形,顧念依舊有些不適。 年深想起顧念當初說的城破人亡的夢,“就像你說的那個夢一樣?” “我當時不知道該怎么解釋書的事情,只能假托是自己做的夢。而且因為前邊的事情出入很大,時間上也對不上,搞得我也確定不了事情的真正走向,只能說出來盡量給大家做個警示,畢竟契丹人真來的話,后果太可怕了?!鳖櫮畲炅舜昴橆a,不想再回憶那段情節,“幸好和書里不同,我們成功守住了長安,葉九思也沒死。至于后面來平州什么的,就更不一樣了?!?/br> 年深釋然地松開眉心,“如此說來,豈不是跟你說的那個話本完全不同?” “從看過的部分來對比的話,除了最開始,重合的部分基本沒有,”顧念糾結地皺起眉心,有一下沒一下的揉著白老虎的耳朵,“所以到后來我也開始懷疑,自己到底是進入了那個話本的世界,還是進入了一個和話本相似的平行時空?” 畢竟以現在的狀況來看,年深所走的路線已經和書里大相徑庭。長安城挺過了兵禍,像徐卯、墨青、柔娘、何鞍書、夏初之類的人物,在他看過的那部分更是根本沒出現過,還有葉九思,他早就已經活過了書中‘死亡‘的那個時間點,成功‘逆天改命’。 說起葉九思,顧念一開始還是有些擔心的,以時間地點人物來確認事件的話,‘葉九思死亡’這件事,發生在大亁四年契丹人來襲的長安城。后來契丹人來襲提前了,他幫葉九思擋了箭,但大亁四年還沒到,這也讓他曾經心里繃著根弦,隱隱擔心,‘葉九思死亡’這件事,并不算是真正的避開了,到那個時間點的時候,或許還會發生些什么。 后來他們攻下渝關城,意外遇到了天花爆發,所有人那幾個月都忙得喘不過氣來,等到有一天顧念突然回過神,想起‘葉九思死亡’的日子,才發覺時間已經過去了半個多月,那天就像所有其它的日子一樣,沒有任何特別的,直接被忙過去了。 非要說的話,比起原書,他現在生活中的一切,既像是以原書的要素為基礎,重新構建了一個新的世界,又像是游戲里的if線劇情,從相同的起點出發,卻因為不同的選擇,出現情節完全不同的故事線。 是他的出現改變了所有的一切? 還是像平行時空理論所描述的那樣,在歷史進程的時間軸上,密密麻麻布滿了許多因為選擇不同而走向分岔的平行時空,其中的某個時空里,真的岔行到了大亁的時代。而他因為某種奇怪的狀況被甩出原時空的時候,被吸引進了這個恰巧與他看過的那本小說有重合元素的時空? 事情的真相是什么,他目前無暇細想,也還沒有找到答案。 “平行時空?” “這只是我所在的時代的一種假設的未被證實的理論?!鳖櫮畲笾赂晟罱忉屃艘幌缕叫袝r空的概念,以及自己的種種困惑。 “按照你說的意思,是不是可以理解為我們當時在刑房的相遇就是‘原因’事件,我們當時的不同選擇,造就了多個不同的方向和結局?” 年深覺得自己的思緒仿佛一下子被這種理論擴展開了,瞬間有種醍醐灌頂,俯瞰世間的感覺。 “我是這么認為的?!鳖櫮钔笛劭纯茨晟畹纳裆?,雖說依舊是往常那種八風不動的模樣,但此時此刻,這種熟悉的模樣反而讓他比較安心。以這個狀況來看,年深似乎對這件事的接受度還挺高的? “那原本的你叫什么?”年深眸子里閃過絲好奇。 “就叫顧念,而且就長這個樣子?!?nbsp;說出壓在心里最大的秘密,顧念輕松了不少,開玩笑似地拍了拍自己的臉頰,“不但名字相同,長相一樣,甚至連身上的疤痕什么的都一樣,就是比原來小了幾歲,其它都是原裝的?!?/br> “那就好?!蹦晟钏坪跛闪丝跉?。 察覺到年深如釋重負的感覺,顧念郁悶地皺了皺鼻子, “什么意思,你喜歡的只是我這張臉嗎?” “當然不是,”年深輕輕掐了把他白皙的臉頰,“只是看習慣了,還是覺得這樣的你最舒服?!?/br> “那就是說,你原本喜歡別的樣子,只是習慣了?”顧念揉搓著白老虎的耳朵,突然爆發出強烈的不安全感。 “我沒喜歡過別人,哪來的什么別的樣子?!蹦晟铍[隱發覺再繼續在這個問題糾纏下去的話,很可能會出現些意想不到的‘危險’,連忙轉移了話題,“那原書里的‘年深’和‘顧司直’是怎么樣的?” “原書里你是主角,顧司直就是個炮灰反派,他在拷打逼供的時候讓你跳火坑,被你擰斷脖頸……殺了,”顧念揉著白老虎耳朵的手頓了頓,想起曾經困擾自己許久的噩夢,“全部出現的部分加起來也不到半頁紙?!?/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