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亂世搞基建[穿書] 第91節
顧念又讓井生做了十杯云霞飲給孫芷蘭帶回去,言明是請孫昭和那些‘撓破頭’的工匠師傅喝的,算是他們的辛苦費,小姑娘開心地應了。 送走孫芷蘭,顧念正要回藥肆,就見遠處一隊巡街的金吾衛走了過來。 那些身穿皮甲的武衛在他身邊擦肩而過的時候,顧念心頭猛地一顫,腦海里瞬間浮現出一張高鼻深目的面孔。 他想起來在哪兒見過那個神似魚形的圖案了?。?! 剛穿過來的那天早上,那個差點撞到他的胡人金吾衛,耳朵上戴的就是那個帶魚紋的耳環! 作者有話說: 顧念:這個時代女扮男裝,確實不太好認。 第74章 身材高大,接近七尺,栗色頭發,難道自己那天在坊道上見到的就是科昂? 但是他怎么會在金吾衛的隊伍里? 顧念連忙沖進藥肆,從春梅手邊拿了張紙,站在柜臺邊飛快地用炭筆將記憶里的那張臉勾繪了出來。 柜臺后面的顧夫人探頭看了一眼,被紙上那個胡人斜瞪過的眼神嚇了一跳,這也太兇狠了! 不對,顧夫人斂了斂心神,再次看向那張紙,不禁震驚了,這……這居然是阿滿用那支怪里怪氣的筆畫出來的?未免也太像真的了吧! 這邊的顧夫人還在默默感嘆,顧念已經拎著那張畫像跑向了門口,聽腳步聲,那隊巡街的金吾衛已經繞回來了。 他匆匆攔下帶隊的衛官,言明自己是大理寺的司直,正在找一個胡人,想問問他們見過沒有。 “司直說的可是那個康安國的副使?”那衛官這些日子已經配合上頭協查過三四趟,也聽說了大理寺在一同協查的事情,因此聽顧念一提胡人,立刻想到了此事。 “沒錯?!?/br> “老實說,我還真挺想見見他的?!毙l官磨了磨牙,眼神不善地撐住腰間橫刀的刀把,這個胡人,可把他們大家折騰慘了。 “那這個人呢?”顧念拿出手上的畫像,展示給那個衛官。 衛官同樣被畫的逼真程度嚇了一跳,定了定神才迷茫地搖頭,“沒見過?!?/br> 沒見過?顧念正在疑惑,那個衛官自己又道,“我上個月才來,對這條街的街面還不太熟?!?/br> 他說完回頭招呼身后的那些金吾衛,“你們幾個都看看,有沒有人見過這個人?” “哎,好像有點眼熟啊?!焙竺嬗腥私舆^那張紙,仔細打量。 “這人好像是二月底的時候來的那個胡人,做了一天就跑了的那個!” “對對對,就是他,叫什么來著?” “南孜?!?/br> 這人做過金吾衛?那個衛官聽了倒是一怔,疑惑地看向顧念。 顧念不疾不徐地點了點頭,“這個人,很有可能就是那個康安國的副使,科昂?!?/br> 什么?? 那隊金吾衛聽完,一時間都有些發愣。 顧念當即跟那些金吾衛回了趟武侯鋪,找了幾個‘資歷’比較久的金吾衛打聽狀況。 據那些人回憶,當時武侯鋪有三人返鄉未歸,正是缺人的時候,便貼了告示招募人手。這個胡人過來應招,當時的衛官看他人高馬大的,身手可以,漢話也算流利,便將人留了下來。 沒想到,那人上任當值的第一個晚上就遇到了一場數年難遇的大火,武侯鋪的人抱著水囊奔波往返,疲于奔命,全都被累慘了。 等到接近午時,大火才全被撲滅。 金吾衛們收整隊伍,這才發現除了受傷的三人之外,還少了一個人,那個新來的胡人,不知道什么時候不見了。 眾人以為他可能在大火里也受了傷,比如被塌倒的屋梁砸在哪里了,又拖著疲憊的身軀沖進火場各個宅子坍塌的屋子里找了一遍,卻沒找到半個人影。 他們不死心,又去抬出來的尸體那邊看了一遍,那些焦尸雖然面目難辨,但看身材就知道,那個新來的胡人并不在其中。 金吾衛們接連打聽了幾天,甚至還去秦染的藥肆問過,有沒有收診過一個受傷的金吾衛,得到的全是否定的答復。 最后大家都懷疑那胡人是被大火的架勢嚇到,累得直接跑路了。 說到這里,眾人都有些目光躲閃,支支吾吾的。 不用顧念開口,衛官都察覺到了那些人的不對勁兒,再細問之下才知道,當時的衛官為了貪沒撫恤的銀兩,便給胡人‘南孜’報了個救火亡故,將此事輕飄飄地揭了過去。 顧念&衛官:………… 最后,顧念請衛官幫忙翻找出了南孜當初填寫的那張‘資料表’,當作物證借了回去。 “這就是科昂?”第二天早晨,大理寺眾人圍在顧念的桌案前,看看那張眼神兇狠的畫像,又看看南孜的‘資料表’,聽著顧念的講述,一時都有些混亂。 “我理一下啊,”葉九思拍了拍額頭,從顧念的桌前轉身,踱向年深這邊,“科昂想要私下追尋狼牙令的下落,把目標鎖定在義寧坊,正巧金吾衛在招人,他便用假身份混了進去??上н\氣不好,陰差陽錯,當值的第一個晚上就在大火里被燒死了。尸體被張家夫婦拿去訛詐藥肆,最后又丟棄在城外的亂葬崗,是這個意思嗎?” “目前看來是?!?/br> “那就行了,結案了?!比~九思雙掌一拍,復又輕快地攤開。 “但是現在有個問題,”年深輕叩桌案,冷靜地提醒他,“根據賈仵作的查驗結果,科昂是被毒死的?!?/br> 從科昂進入胡商家里,到他中毒身亡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么,并沒有人知道,理論上來說,也存在著有人逼迫科昂服毒的可能。 葉九思:………… “師父不是說那毒藥本就藏在科昂齒間嗎?說不定就是他被倒塌的房梁砸到的時候不小心咬破了藥囊,然后……” 年深皺了皺眉,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但以目前的狀況來看,沒有人能證明是他自己服毒的。多巴如果不接受,我們恐怕就得繼續查下去?!?/br> 蕭云鎧嘖了一聲,“所以現在變成了毒殺康安國副使案?兇手是誰?那座宅子的主人克哈?” 顧念眸色微動,抬眼看向年深,“我怎么突然覺得咱們是被坑了呢?” 年深垂下眼皮,目光在桌案上平掃而過,“恐怕就是被坑了?!?/br> “等等,什么意思?咱們被坑什么了?”葉九思站到桌案前方,兩只手掌各按住兩人桌案的一角,不解地看著他們。 杜泠嘆了口氣,“科昂來義寧坊明顯是計劃過的事情,他的目標,恐怕就是那個叫克哈的胡商?!?/br> “就算他們懷疑那個克哈是大王子……”葉九思說到一半,突然頓住了,根據大梁的律法,胡人與漢人沖突的案件,依舊大梁律法查辦,胡人與胡人間有所沖突的案件,則以胡人的律法查辦。 依照目前的狀況,假設克哈真的是康安國失蹤的那位大王子,他就得因為科昂之死跟隨多巴回康安國受審。到時候,如果他不交出狼牙令,三王子也就是現任康安國國主,自然有的是方法等著他! “也就是說,多巴如果身懷追尋狼牙令的任務,既然科昂已死,他很可能會利用這樁命案逼大王子回國?”葉九思震驚地深吸口氣。 “這么看的話,多巴和科昂應該是一伙兒的?他帶蘭珠出去玩一個月,是不是就為了在明面上撇清關系……” “科昂該不會本來就是個死士,就打算直接用自己的命給克哈挖坑吧?”蕭云鎧也被驚住了,假設這是康安國的人事先計劃好的,未免也太毒了! 杜泠搖頭道,“應該不是,否則他根本沒必要進義寧坊的武侯鋪,直接找個機會當眾跟克哈起沖突然后陷害對方就可以了,而且二十五日那晚發生的事情,他不可能提前預料得到?!?/br> “或者說用自己的命逼大王子回國是他最后的打算,”年深淡淡地開口,“他畢竟在齒間藏了毒藥?!?/br> 杜泠皺眉,“那他還去武侯鋪做什么?” 顧念用筆頭戳了戳自己桌案上的‘資料卡’,“從他對那些同行的人的說辭來看,他給自己留了一個月左右的時間,我猜他們或許原本對克哈的身份還沒有最后確定,科昂想利用金吾衛的身份再近距離調查一下?” 葉九思提議,“不如我們先將那個胡商叫過來問問,確認一下他是不是康安國的大王子?” 年深點了點頭,蕭云鎧立刻起身,他要走出去之前,年深又加了一句,“問問他家火災當晚都有誰在場,都帶回來?!?/br> 蕭云鎧走后,眾人正討論得入神,門外那個虎頭虎腦的小吏突然大聲咳嗽了下,幾人一抬頭,就見陸昊帶著多巴和譯語官,已經神色匆匆地出現在大約三十步開外的地方。 多巴手上捏著的,正是昨天顧念他們從張家夫婦那里搜出來的裝著金飾的布帕。 眾人面色不禁一肅,年深整了整衣衫,起身帶著幾人前去殿門口迎接。 近日因為康安國的事情頻繁奔波相見,年深與陸昊兩人已能算做是熟識,陸昊也不再那么客套,虛行了個禮,便直奔正題,“年少卿,多巴已經確定,這幾樣飾物都是科昂隨身之物,請問是從何處所得?” “顧司直找到的?!蹦晟顐壬韺⑸砗蟮念櫮钭屃顺鰜?。 “準確來說,就是從你們昨天看的那具焦尸上拿到的?!?/br> 眾人走到殿內落座,顧念便把自己昨天追查到張家夫婦的狀況跟陸昊和多巴說了一遍。 別說陸昊,就連那個在中間負責翻譯的譯語官,都聽得一愣一愣的,這事都能拿去寫個話本了吧? 就如同年深和顧念預料的那樣,多巴聽聞科昂才大火中‘慘死’在義寧坊一處宅院里,‘悲憤’不已,激動的要求大梁務必協助他緝拿兇手。 年深俊眉微抬,就像不知道對方意圖似的,一本正經地道,“根據目前的調查所得,科昂應該是自殺?!?/br> 聽完翻譯,多巴‘激動’地站起來,唧哩咕嚕地說了一通。都不用譯語官翻譯,眾人都能猜出他不接受‘自殺’這個結論。 果不其然,多巴咬定科昂不會無緣無故去那座宅院的,定是被宅院主人所害。 “他不是無緣無故去的,他是謀劃良久,扮作金吾衛去的?!比~九思冷哼了聲,起身拿起顧念案上那份‘南孜’的‘資料表’和素描像甩在多巴手邊的桌案上。 陸昊看到那份科昂的畫像,不禁怔住了。 多巴卻仗著語言不通開始耍無賴,直言就算科昂‘無意中’進入別人的宅子,那人也不能隨意殺人。 年深看向多巴,“貴使可知,按照大梁律法,胡人與漢人發生沖突,按大梁律法查辦?” 多巴唧哩咕嚕一堆,譯語官翻譯道,“可是,大梁這條律法還有下半條,胡人之間發生沖突的話,應依照我們胡人的律法查辦?!?/br> 他果然知道那是胡商的宅子!年深跟顧念對視了一眼,他們剛才刻意只提住址,沒有提及宅子主人的身份。 “科昂不可能自殺,一定是被人害的,懇請大梁一定要為我們康安國的使節申冤?!弊g語官又將多巴剩下的話譯了出來。 “怎么不可能,沒自殺打算的話,好好的誰會在自己牙齒里放毒藥?”葉九思立刻反問。想借他們的手逼出狼牙令,算盤打得倒挺好,沒那么容易! 多巴聽完譯語官的翻譯,就像聽不明白似的,完全不接葉九思的話,只是一口咬定科昂不會自殺,要大梁為來訪卻不幸慘死的使節申冤。 葉九思氣得不行,奈何油鹽不進又語言不通。 陸昊夾在中間,一時不禁有些為難。 恰巧此時有人給顧念送來了一份文書。顧念低頭一看,正是他昨天讓坊正整理的胡商克哈的資料。 根據上面所示,克哈的確是在二十七年來的長安,但他不是康安國人,而是另一個西域小國,塔塔國。 克哈還有個同胞兄弟,兩人當時是一起來到大梁的,只不過沒過多久,他弟弟就病逝了。 克哈沒有孩子,目前他的宅子里除了一堆奴仆之外,就只有他自己和兩個美貌的侍妾以及幾個護衛和一名管事。 這樣的話,克哈就不用跟他回康安了吧?顧念眸色微動,將那份文書遞給了年深。 年深接過來,迅速掃了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