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的同學不以為然：“老師，我們累得和狗一樣，沾枕頭就睡著了，失眠？不存在的?！?/br>
    一片哄笑聲。

    班主任笑道：“去去去，別搗亂?！?/br>
    課間。

    “你要不要去看看？”程爍對著身邊的人問。

    景亦一時間沒懂，“看什么？”

    “心理咨詢?！?/br>
    程爍平時對這方面沒有涉獵，所以他剛剛百度了一下。失眠確實是輕度焦慮抑郁的表現之一，但不是所有的失眠都是抑郁癥。

    對于景亦的“睡不好”，他之前沒有過多關注，但今天班主任這么一說，他還是有點擔心。

    “不用，我只是偶爾睡不著?！?/br>
    程爍松了口氣，手指在課桌上輕輕敲著。

    景亦欲言又止。

    身邊的人發現了他的異樣，“你想說什么？”

    “我覺得——”他微微一頓，“你有必要去咨詢一下?！?/br>
    “？”程爍詫異地問：“我去那干嘛？還有比我更正常的人嗎？”

    每天吃得飽睡得著，和朋友有說有笑的，哪里像有心理問題的樣子？

    景亦環顧四周，確認沒有其他人后，壓低了聲音道：“你喜歡同性，真的沒有問題嗎？”

    “！”

    程爍現在臉上的表情比吃了翔還難看，他咬咬牙：“你覺得同性戀是??？”

    “也不是?！?/br>
    “我從來沒有喜歡過其他男生，只有你?！背虪q深呼吸，“只因為是你而已?！?/br>
    微風透過紗窗潛入教室，暖意從四肢百骸延伸直達心底。

    景亦側目而視，旁邊那人的眸子璨若星河，褪去了以往的玩世不恭，神色是從未有過的認真。

    他心中一悸。

    程爍：“是不是很感動？”

    “嗯……”景亦沉默良久，“你成年了嗎？”

    “……”

    要是其他問題，他還能努努力，這個他實在是……

    程爍咬咬牙，“沒有?！?/br>
    “那你加油?！?/br>
    “……”

    *

    周一，各科課代表忙著在過道里穿梭，“還有人沒交嗎？”

    “數學還有沒交的嗎？”

    “物理物理！”

    各個科目都有要整理的錯題，今天收起作業來，班里亂糟糟的。

    班主任踩著高跟鞋快步走到班級門口，用力地拍了拍手，“現在集合一下，咱們去實驗樓拍照?！?/br>
    “老師，這么快拍畢業照嗎？”

    “我去，我都沒化妝?！?/br>
    陳麗娜：“不是畢業照，是證件照?！?/br>
    班里女生放下心來。

    班主任的聲音再次響起：“一會兒拍照的時候都精神點，這是要貼在陪伴你們一輩子的高中畢業證上的?！?/br>
    “……”

    實驗樓內。

    高三年級的好幾個班都在樓道里排隊，嘈雜的說話聲此起彼伏。

    “穿外套好看還是t恤好看??？”

    “我覺得穿外套吧，有點冷?！?/br>
    “一會兒進屋應該不冷了?！?/br>
    班主任剛和攝影師說完，一班的人到齊可以拍照了。

    一個女生過來問：“老師，我自己交的照片不行嗎？”

    陳麗娜翻了個白眼，“你們交上來的照片，是人是鬼都很難說?！?/br>
    說來也氣人，學校一共讓他們交過兩次照片。男生交上來的都沒什么問題，到了女生這邊真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

    要不是照片背后寫了名字，完全和本人對不上號。

    這真是讓老師們開了眼，證件照還要精修，這屆的女生偶像包袱還挺重。

    最后主任決定，統一拍證件照。

    女生悻悻地歸隊。

    班主任叮囑：“拍完照抓緊時間回來上課，別在外邊逗留?！?/br>
    以往總是有調皮的男生借著出來的機會在外晃悠，最后才不緊不慢地回教室。

    她循著隊伍掃了一圈，個別男生不修邊幅，身上的校服領子歪七扭八，還有的拉鏈拉到一半。

    “你們互相整理一下衣領，校服穿好，稍微注意點形象?！?/br>
    班里的女生仔細地為對方整理衣服和頭發，男生們則是粗略地自己整了整。

    陳麗娜路過女生的隊伍，“你們把頭發撩到耳后，耳朵露出來?！?/br>
    短發女生嘀咕：“那也太丑了吧?！?/br>
    陳麗娜向來不慣著她們，“明星好看，你是嗎？”

    女生不情愿地將頭發別在耳后，不吱聲了。

    景亦站在程爍前面，他剛要摸上衣領，身后的人上前一步，“我幫你?！?/br>
    程爍眸光向下，抬起手向下壓了壓面前人的衣領。

    景亦一怔。

    溫熱的手指輕輕掃過他的下頜，被碰過的地方微微發癢，繼而發燙。

    太奇怪了。

    視線交匯間，他別過頭，向后退了半步，“我自己來?！?/br>
    “好了?！背虪q拍了兩下面前人的肩膀，笑道：“挺帥的?！?/br>
    樓道里不時地有其他年級的女生經過，視線大多在一班隊伍末尾停留。

    排隊半小時，拍照五秒鐘。

    學生們接連進屋拍照，一班是最早的一批。

    他們從實驗樓出來的時候，正好碰上七班進去。景亦蹲在門口系鞋帶，程爍和賀晨打了個招呼，轉過頭，視線正巧掃到女生隊伍的覃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