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澄安只背了個書包，倚在門前一手撐著墻，汗流浹背地喘著氣，笑了說了聲靠：“這破電梯……明天可是大日子，我好不容易求來的假?！?/br>
    李子煥盯著他看了半天，突然仰起頭，按著人腦袋啃了上去。

    “準考證放好了嗎？”安淮收拾著書桌問，“還有身份證。我剛看了下，考點離家挺遠，中午可能回不來。要不咱倆就在外面吃完飯，中午去賓館歇一會兒好了?！?/br>
    安澤低頭仔細地翻了半天，說：“都帶著呢。不過外面的飯干凈嗎？咱倆可別吃壞肚子啊?！?/br>
    “哪兒就那么玄。之前在校門口吃了那么久的飯，哪次出事了?！卑不葱χ橇讼滤念^發。

    安澤抬頭看著他，抱著東西嘆口氣：“我其實就是……有點兒緊張?！?/br>
    “……我也是?！卑不礋o奈地笑了聲。

    他拉著椅子往前挪了挪，把下巴擱在他肩上不動了。

    安澤低下頭，按撫性地蹭了下他的側臉，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說：“沒事兒，考完就結束了?！?/br>
    “哥?！卑不凑f，“你跟我一個學校行嗎？”

    “廢話?！卑矟上胍膊幌氲鼗卮?。

    夜色漸深，班群里熱熱鬧鬧地在互相祝福著。

    洗完澡吹干頭發，安澤靠著書桌打了個呵欠，給鄭志回了句晚安吾兒。

    他站起身抻了個懶腰，低頭定上七點的鬧鐘，說：“早點兒睡覺吧，好好休息?！?/br>
    “等等?！卑不蠢讼滤母觳?，抬起頭，“你跟我一起睡吧?！?/br>
    安澤心口一跳，猶豫地看著他：“怎么了？”

    “我怕睡不踏實?！卑不葱α讼?。

    安澤想了會兒：“行吧。等我把花花的貓窩收拾一下，再拿個衣服?！?/br>
    “嗯?！?/br>
    空調聲輕且窸窣，溫度調得正好。

    黑暗中，安澤半瞇著眼看著面前那個藍色的空氣加濕器，模糊笑了聲：“你還記不記得，大概是……一年前，有一次我發燒了還住你屋里來著?！?/br>
    安淮在他旁邊，平躺看著天花板上被月色映出了一片的光斑。聞言想了想，也笑了：“當然記得，那會兒咱倆還經常吵架?！?/br>
    液滴型的加濕器裊裊地吐著白霧。想起之前的那些事兒，安澤樂了半天，突然說：“你以后要是找女朋友，肯定沒幾天就得涼?！?/br>
    “為什么？”安淮問。

    安澤轉過臉看著他，嘆了口氣：“嘴太損了?！?/br>
    “靠?！卑不葱α?，側過身來跟他面對面，“別說我，您也不怎么行好嗎?！?/br>
    安澤嘖了一聲，瞇著眼和他對視：“男人不能說不行?！?/br>
    安淮隱晦地朝他身下看了一眼，挑了下眉：“光說不練，全是假的?！?/br>
    “我cao？”是男人都受不了這么被看輕，安澤不服上手就要折他，“來來來咱倆試試！”

    安淮跟他叫著勁。倆人誰都不肯認輸，胳膊腿都別在了一起，呼吸也愈近。

    空調輕輕地“咔噠”了一聲，安澤按住他的手扣在身前，吐息急促笑著喊：“別掙扎了，你打不過我……”

    他突然停了停。

    安淮沒再掙扎，在月色迷蒙的昏暗中靜靜地看著他，目光微涼深邃，黑白與情緒皆分明，笑意只浮在表面。

    交錯的呼吸聲低卻可聞，越發輕淺，唯恐驚醒了些什么。

    安澤渾身僵硬跟他對視著，幾乎能感受到自指尖向頭皮擴散的發麻觸感。他本該在事態初變時就迅速后退，卻陰差陽錯地等到了現在還未動作。

    倆人看似極其平靜，在月色遮掩下昏沉的光亮中不屈不撓地盯著對方。不足五厘米的距離，同性相斥的定律似乎死在了實踐上。

    過了不知道多久，安澤閉了閉眼慢慢松開人，平躺了下去，輕聲說了句：“睡覺吧?！?/br>
    安淮猛的有些發慌，在他松開的瞬間伸出手。

    肌膚觸碰的剎那，安澤突然一把按住他。在安淮萬分失措、幾乎忍不住要說些什么的時候，慢慢側過身來。

    他睜開眼，在黑暗中與安淮面對面地看著對方。

    空調的涼氣上下吹掃著掠過皮膚，安澤緩了口氣，最后只用力地抱了下安淮，在他耳邊低聲說：“別鬧了，好好休息?！?/br>
    安淮猜不透他掩藏在昏暗中的目光究竟是什么意思，卻下意識地安靜了下來，伸手抱住他，閉上眼低低嗯了一聲。

    竟然一覺好眠。

    被鬧鐘叫醒的時候，安澤十分不滿地哼了一聲，往角落里窩了窩。

    腦門的觸感溫熱，氣息溫和。他迷迷瞪瞪睜開眼，視線里撞上一抹形狀清晰的鎖骨……心中瞬間涌上一陣說不上來的尷尬羞赧。

    安淮皺著眉，似乎也要醒過來。安澤連忙往后撤了撤，腰間卻被一攔，安淮的手正搭在他身后。

    他動了動，睜開眼，迷茫地跟安澤對視了一會兒，后知后覺地挪開手，猶豫著小聲說了句：“……哥?！?/br>
    安澤應一聲揉著眼坐起身，拍了下他的胳膊從床跳下來往門口跑：“趕緊起來洗漱，一會兒去外面吃點兒早飯?！?/br>
    安淮沒出聲，看著他的背影緩了口氣，輕輕扯了扯褲子。

    特殊時間，倆人沒敢吃什么太油腥的東西，在小區門口的早餐店里喝了粥吃了幾個包子就走了。

    全城的車都在為高考生讓道，連道路兩旁大紅的橫幅上都扯著：高考加油！一切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