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汽時代血族日常 第45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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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共默念了三遍,奧爾將越燒越旺的松果球放進了金屬碟子里。 一只炸雞被從大玻璃罐里擠了出來,奧爾雙手托著放它的盤子,又是默念了三遍:這是給安妮培絲·拉比尼奧·雷賽巴爾的食物,安妮培絲·拉比尼奧·雷賽巴爾希望你能吃得高興。 他將炸雞放在了白布上,退后兩步,看向安妮。 親王說厲鬼無法進食,漸漸會積累饑渴。但種花家的觀念中,鬼是能吃供奉香火的。這個世界沒有線香,所謂的熏香是指用香水或花瓣熏衣物。 奧爾看過制香的視頻,但他對這個不感興趣,早就忘得差不多了,只依稀記得好像松香也是一味香。那就點個松果吧,反正大概是個意思。嗯,大概…… 如果成功了,不只是滿足了奧爾的好奇心,這也是和厲鬼的一種正面交流。鬼想吃食物,就是對活物有所求,那有所求有來往,厲鬼的行為也就會有所限制。 現在,問題就在是否真的能有用上了。 事實上,閉著眼睛的奧爾不知道,就在他拿著炸雞祈禱第一次的時候,繞著大玻璃瓶轉圈,打量里頭食物安妮,突然把腦袋扭了過去。她完全顧不上自己的狀況,腦袋扭了個一百八十度,兩個眼睛瞪得如雞蛋大,嘴巴張開露出的黑色喉嚨如黑洞,詭異又猙獰。 奧爾一走開,她瞬間化成了一團小蟲子,撲到了炸雞上,松果球的煙霧也絲絲縷縷地纏繞在炸雞上。過了一會兒,小蟲子重新聚合成了安妮,煙霧也散了,炸雞依然是完整的。 安妮的雙手緊緊捂著嘴,而她的手和嘴,此刻都油膩膩的。 “為什么……我能吃到?”她看著那炸雞,“我明明吃了,真……好吃啊?!?/br> “還有?!眾W爾剛要繼續,達利安已經單膝跪在了白布上,奧爾就將蛋撻拿出來遞給了他。在拿了第二只炸雞出來時,騎士長也過來了,奧爾只能把炸雞遞給他,“默誦安妮的全名,表示食物是貢獻給她的?!?/br> 騎士長點點頭,跪下去了。 奧爾又拿了個核桃派出來,一扭頭……默默遞給了那位駕車的騎士。這位很溫和地對他笑了笑,也單膝跪白布上去了。 安妮沒再化成蟲子,她在那沒動,手伸出去,蠟燭與松果的煙霧凝聚成了一股,流淌到了她的手中,化成了食物的模樣。她咀嚼蛋撻與炸雞的時候,嘴巴里有明顯的咔嚓咔嚓聲,她吃核桃派的時候,濃稠的糖漿流淌下來,讓她必須不停地舔舐手指。 隨著安妮的進食,松果球和蠟燭燃燒得越來越快,煙霧也越來越濃,當她吃完,蠟燭已經燒掉了三分之一,松果球在金屬碟子上化成了一小撮灰白色的粉末。 奧爾和達利安用的都是上好的蠟燭,燒起來原本是沒有煙氣的。松果球雖然本身是有些松脂的,但在沒有其他助燃物的情況下,不可能燒得這么徹底。 至于作為供品的食物,它們看起來還是完好的。 奧爾拿了個蛋撻,看了兩眼,就塞進嘴里“咔嚓”一聲,吃下去了。達利安在旁邊,眼睛都瞪大了——他以為奧爾只是看看,卻沒想到他就這么進嘴了?! 雖然很多小說上,都說鬼吃過的食物沒味道,還陰冷冷的,可他小時候父母關系還算好時,家里祭祖,供品都是要拿回來吃的,那個叫“供尖兒”,不止不壞,還是好東西,是先人護佑后輩的。去烈士陵園供奉蘋果,老師也都給他們分了,沒什么不好的。 不過,長輩和先輩,大概和孤魂野鬼情況不同。 奧爾對達利安笑了笑:“沒事的,我們吃的東西不同?!?/br> 蛋撻的味道與口感沒有任何改變,但它確實發生了一些變化,它……多了一點點魔力。 “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您能吃到,但是有人告訴我,這樣能緩解您的饑渴?!?/br> 紅龍和火鳥:ヘ(o_oヘ)這個鍋我接住了,反正已經習慣了。 “啊……是的,我飽了?!卑材菘┛┛┑匦α似饋?,“真沒想到,死掉之后,我還能一口氣吃得這么多,這么飽。那是現在吃的食物嗎?您的廚子可真棒!” “感謝您的配合,雷賽巴爾小姐?!?/br> “明年您也可以再來,我很歡迎您?!?/br> 第378章 “謝謝,雷賽巴爾小姐?!苯酉聛?,奧爾開始問案子了,“您的家人常來這里嗎?” “我父親每年會來一周左右,我的jiejie和哥哥們偶爾會跟著他一起過來。只有我的母親,她還在世時,會有半年留在這兒?!?/br> “這里的仆人對您怎么樣?” “不好。當我還活著時,保姆才是這兒真正的主人,所有人都必須按照她的要求做事,包括我在內。她會偷我的首飾與衣服,馬夫和園丁的兒子都是她的情夫,他們甚至在我的床上胡搞過。而且她會給我下毒,我的身體一直不好,有她的功勞在?!卑材菪α诵?,突然從背后一掏,剛剛不知道放在什么地方去的布娃娃,又被她掏了出來。 娃娃是正臉對著他們,那個時代還沒有陶瓷,布娃娃就該是純粹的布料制作的,臉上用線繡出五官。但是,這個布娃娃有一對布滿血絲的人類的眼睛,和一張用鮮紅的彩線繡出的上翹的嘴。 那雙眼睛左右打量著他們,清楚地流露出哀求。 安妮細嫩的小手抹了一把娃娃的臉,那張嘴變成了人類的嘴。嘴唇嚅動了兩下,布娃娃好像突然意識到她能說話了? 布娃娃哀求的眼睛忽然瞪大,就在奧爾以為她會求救的時候…… “哈哈哈哈哈哈!”布娃娃的嘴巴張到了極限,笑了起來,那笑聲狂躁混亂,毫無正常笑聲的喜悅。 安妮又抹了一把布娃娃的臉,一條條繡線像是蛆蟲一樣沿著布娃娃狂笑的嘴唇爬了出來,自動縫到了另外一頭,眨眼間,布娃娃的嘴巴就又是線繡成的笑臉了。 安妮對他們撇了撇嘴:“這些家伙都變得怪怪的?!本秃孟襁@些事都是無奈發生的,和她沒有任何的關系。 “我有一個嫌疑人了,安妮小姐?!眾W爾說。 “嗯,按照規則,您得先說您的證據?!卑材蔹c了點頭,她沒看奧爾,依然在看著布娃娃,一邊看,一邊用手捏著布娃娃的眼球,隨著咕啾咕啾的聲音,布娃娃的眼睛血絲更密了。 “兇手必須是一個可以在您重病臥床時,能夠進入您房間的人。我問過了其他人,在那一天里,公爵的貼身男仆就站在您的屋外,照顧您的是您的老師與公爵帶來的女管家?!?/br> “是的?!?/br> “您去世之前,已經可以自己起床了,毒害您的是一杯水,水壺和水杯就放在床頭柜,是您常用的飲水用品?!?/br> “是的?!?/br> “因為您在當天就把家人都‘留下’了,并讓他們查看了您的水壺與水杯,所以,可以確定,殺死您的毒物是夾竹桃,當時在您的院子里就有一株茂盛的夾竹桃,只是在多年前,夾竹桃已經枯死了?!?/br> “是的?!?/br> “綜上所述,兇手是安妮培絲·拉比尼奧·雷賽巴爾?!?/br> “是……”“?。?!” 達利安瞬間竄過來,他想擋在奧爾面前,但是被奧爾拽住了胳膊。騎士長和騎士則站在原地沒動。 安妮看來只是回答“是的”成了習慣,突然間沒能反應過來。奧爾的行為則像是想利用小聰明,糊弄這位厲鬼。 安妮站在那,看著奧爾,歪了歪腦袋:“我真的很喜歡你們?!彼f,“我本來以為,能夠和你們多相處一段時間?!?/br> 奧爾也開始搓自己的手指,厲鬼在高魔時代更多,不過那時候這種“地縛靈”也是很難消滅的存在,同樣只能使用封印,但至少不是毫無還手之力。 “……是的?!卑材蔹c了點頭。 “?” “是我殺了我自己,簡單地說,我是自殺的?!?/br> 她的回答,讓在場的四位雄性都怔住了,甚至包括奧爾本身。 “能告訴我,為什么你沒有說是保姆嗎?”安妮問。 奧爾是最先從驚訝中恢復過來的:“她是你的保姆,她偷竊你的東西,甚至給你下藥,但從根本上來說,她是從你的身上獲取利益的?!弊噥淼穆飞?,看盡那些案卷時,奧爾就懷疑安妮是自殺了,特別是在她的血親紛紛承認,卻又都被判定無效時,這個懷疑更加強烈。 但是,怎么會呢?一個當時只有十二三歲的小女孩,有必要這么做嗎?她又不知道自己能化為厲鬼,她死了就是死了。奧爾一邊覺得應該是她,一邊又覺得,是自己想多了。 現在,事實放在眼前了。 雷聲忽然響起,可天空明明是晴天。 奧爾走到了安妮的面前:“雖然順序顛倒了,但是,你還愿意帶我們參觀你的家嗎?” 這次驚訝的變成了安妮,或者說驚喜。她笑了起來,將布娃娃扔在了地上——它砸在地面的瞬間化作了一股黑煙——安妮空出的兩只手伸向了兩人。 奧爾和達利安走到了她的左右兩邊,分別握住了她的手,由她帶著走進了別墅。 騎士看向騎士長,騎士長搖了搖頭,兩人干脆席地而坐,看著兩個人一個鬼消失在別墅的大門內。 雷聲越來越大,風,不知道從什么地方吹了出來,吹起了滿地的葉子,把欄桿和干枯在欄桿上的鳥都吹走了,倒在山毛櫸下的狗也被吹了起來。在兩位騎士看來,卻像是鳥兒張開翅膀飛走了,大狗伸展四肢跑向了天空。 風吹過別墅,別墅一動不動,巨大的山毛櫸嘩啦嘩啦搖擺了起來,不久前剛剛修好的秋千更是被吹得直接和地面平行了。 在轟隆隆的雷聲中,安妮耐心地為兩人做著講解,她熟悉別墅中的每一個地方,包括墻角裂縫里的老鼠一家,客廳吊燈上的蜘蛛夫人,以及經常從破損的木窗爬進來的螞蟻軍團們。 “老鼠先生總是出來找食物,老鼠夫人則留在家里喂養小老鼠們。我會偷偷地把食物放在他們家附近,這樣老鼠先生能輕松一些。 剛認識的時候,我還以為蜘蛛夫人是蜘蛛先生,因為他也總是在想辦法弄食物,就像老鼠先生一樣。后來有一天,我看見她產卵啦,才知道她原來是一位女士。對了,我告訴過你們,我天生的眼神很好嗎? 螞蟻軍團是我見過的最棒的士兵,他們覓食時隊列總是那么整齊,從不掉隊,從不偷吃戰利品,呃……過去見過的最棒的士兵,今天我見到了你們?!?/br> 什么樣的小姐,會偷偷喂養老鼠,會觀察蜘蛛產卵,甚至會看著螞蟻排隊?尤其是蜘蛛產卵,必定是長時間觀察的結果,否則無論眼神再好,也不會注意到。 她想養鳥,想養狗,但都被保姆拒絕了。她跟公爵說過,可前一句還在說“你想要什么,爸爸都給你”的公爵,卻對她說“養鳥、養狗對你身體不好,你要聽保姆的話?!?/br> 至于她說過,保姆對她不好的話,得到的只是公爵對調皮女孩的包容微笑“別調皮,安妮。當你長大了,你就會知道今天你做的這些有多可笑了?!?/br> 在帶著他們轉遍了房間中的犄角旮旯后,安妮帶著兩人來到了三樓:“這里是玩具室,在活著的時候我很討厭這里,但當我死了,這里卻真的成為了我的玩具室!啦啦啦~啦~” 門打開了,這里放滿了那個時代的玩具,大多是布娃娃和木偶,還有幾個像是藍星童話《胡桃夾子》里的那樣的玩具士兵。他們都像那個保姆玩具一樣有著爬滿血絲的活人眼睛,用線繡出來的上翹嘴角,包括木偶的嘴巴也是線繡的。 “爸爸喜歡讓我刺繡?!卑材菽孟聛砹艘粋€有著大胡子的男娃娃,他壓低了聲音,“女孩兒就該安靜地刺繡?!泵嗣型尥薜拇浇?,她把娃娃扔在了地上。 “爸爸是知道保姆在虐待我的?!卑材菘聪驃W爾和達利安,“但是他說這樣是應該的,只有這樣,才能教養出聽話的乖女孩兒?!?/br> “哥哥喜歡讓我笑起來?!卑材菡驹谝粋€巨大的木偶士兵身邊,“女兒就該總是帶笑的,這樣才能讓男人喜歡。他總是用手扯著我的嘴角向上挑,就像這樣?!彼c了點木偶士兵的臉,“可是哥哥笑起來的時候,我作為女人并不喜歡呢?!彼涯九际勘餐频乖诹说厣?。 最初安妮是一個接一個地將玩具摔在地上,后來她開始在玩具間里奔跑,把所有的玩具都推倒,或從架子上撥弄到地上。 最后,她回到了奧爾和達利安的面前,房子的屋頂已經消失了,風在一點點地壓下來,所有碰觸到風的部分,都化為了灰塵。 “我最初確實只想殺了我自己,想了很久,我討厭孤獨,討厭明明房子那么大,可無論到哪兒,我能聽到的也只有我的腳步聲,能和我做伴的只有我的影子和布娃娃。那天有很多人,我很高興可以熱熱鬧鬧地死去。但是……在瀕死的時候,我突然意識到了,即使看似死亡的我才是主角,可那些熱鬧中依然并不包括我自己。 我殺了很多無辜的人……所以我會下地獄,對嗎?” 奧爾和達利安對視一眼,黑色的翅膀扯破他的衣服在他的背后收斂,達利安甩了甩頭,從帥哥變成了帥狼。 安妮笑了起來:“啊,我知道的,你們不是人類。所以,你們是在告訴我,地獄也挺好的,對嗎?” 奧爾單膝跪了下來:“但你確實做錯了,安妮,即使在地獄里,你也會受到懲罰的?!?/br> 奧爾不認為這個世界真的有天堂和地獄存在,無論是血族的書籍,或火鳥與紅龍,也都說生命死后,靈魂會消散,并沒有歸處。 “謝謝,在最后您也在對我說實話。我承認我的錯誤,我會接受懲罰的,那是我應得的。如果還有機會獲得新生,我希望變成一個普通的女孩,能長大的那種,然后生個女兒,讓她永不會孤單寂寞,不需要和娃娃玩耍。如果她想玩娃娃當然是可以的?!彼ь^看著已經到了頭頂的風,張開手臂,朝上一跳。 被風卷了進去,不斷消散中的安妮對他們招了招手,如睡著了一般,閉上了眼睛。 在她消散后,那倒了一地的娃娃瞬間變得破爛骯臟,還有的直接消失,一個接一個的黑影從娃娃里涌出來。 奧爾和達利安還以為他們會像小女孩一樣消失,可大多數的鬼影卻是在四散逃命,因為四處都是指甲抓過黑板一樣的尖利慘叫。 “救救我——我不想死——”尖利的聲音實際上是鬼魂在呼救。 可是,他們已經死了。 逃得再快也會被風拉回來,在風中變成黑色的砂礫。 風下壓的速度更快了,奧爾和達利安感覺不到風本身的力量,只是黑色的砂礫拍在他們臉上時有著真實沙塵一樣的顆粒感,兩人不得不閉上眼睛,捂住耳朵。漸漸的,尖叫被雷聲覆蓋,顆粒感也越來越輕,逐漸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