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汽時代血族日常 第41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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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都曾承認過自己是兇手,但當曙光出現,又都開始努力地證明自己的清白。 “線索還不確定?!眾W爾表情不變,他提高了一點音量,“即使這位夫人做出了異常的行為,即使先生們也拿出了一定的證詞,但這些都是四十年后今天的新證詞,就和諸位之前多次認罪時的情況類似,這些證詞不足信。而且,目前案子的疑點眾多,諸位,我們什么時候將疑點捋順,什么時候再說誰是最高嫌疑人吧。 夫人,您剛才所說的那些,稍后我也會向您取證的,請不要著急?!?/br> 現場確實有幾位先生女士開始深呼吸,讓自己冷靜下來了。 大使先生略驚訝地看著奧爾,但也選擇了笑著點頭,他側頭,對錢德勒小聲說:“他查案子時總是這樣嗎?” “是的。證據不足的情況下,他從不會草率定案?!卞X德勒說,可也不是——即使是那些無奈接下的案件,奧爾也是有著一定的熱情的,但現在這個案子,錢德勒覺得奧爾就是一堵寒冰鑄成的城墻,冷硬地矗立在那兒。 “喬多瑪先生,您是醫生,當時沒有提議為布勒裴先生治療嗎?” 稅務官和其他人立刻緊張了起來,他們顯然不希望推翻之前的結論。 “我提議了,先生。我摸了布勒裴先生的額頭,聽了聽他的心跳。他……他的額頭很燙,心跳也很快,渾身都被汗水濕透了。我從我的醫藥箱里,給他拿了些藥水?!?/br> “您確定您整個過程里,沒看見布勒裴先生的臉嗎?請不要讓剛剛發生的事情影響到您,布勒裴夫人或許真的只是一時激動?!?/br> “……”醫生垂著頭,又抬起頭與奧爾對視,“雖然已經過去了四十年,但有些事對我來說依然如昨天那般的清楚,比如,布勒裴夫人看著我時的眼神。 我……其實并不是一個多么出色的醫生,我的錯誤診斷,治死了一個病人,一個……十六歲的女孩,她只是腹瀉而已,我卻將她診斷為闌尾炎。您知道,現在的闌尾手術只有百分之三十的致死率,但我們那個時候,致死率是百分之九十。毫無意外的,她死了,我站在她的病床邊,手里拿著的是一條健康的闌尾。 我想請布勒裴夫人開燈,但那位夫人嘲諷又輕視的眼神,讓我閉上了嘴。我的檢查很匆忙,但是,我聽過布勒裴先生的肺音,我也小心地傾聽了他呼吸時的喉音,那是正常的健康的肺,和正常的咽喉。 那種情況下的布勒裴先生,不該咳嗽得那么激烈,他該是健康的……但誰知道那是不是我的又一次誤診呢?我、我一直以為,這是無足輕重的事情,這只是……我的又一次誤診,又一次證明了我糟糕的醫術?!?/br> 醫生爬滿了老年斑的手捂住了蒼老的臉:“我原本……就是個醫術糟糕的醫生……” 奧爾看了看醫生,再看了看布勒裴夫人,卻依然沒詢問夫人:“我們來梳理第四天吧?!?/br> 這一天,每個人醒得都很早,因為布勒裴先生病倒,大雪也不見停歇,他們前一天晚上都是很早就睡了。早晨起來后,因為樓上布勒裴先生生病需要休息,他們也不敢大聲玩鬧什么,男士們依稀記得自己是在做看書之類的事情,女士們很確定她們是在繡花。 仆人們在例行打掃,廚師在準備食物。 不確定具體是什么時間,但應該是八點半到十點之間,布勒裴夫人下樓來取布勒裴先生早餐的同時,他們聽見二樓有人開門出來了。 布勒裴夫人立刻在樓下對著樓上大喊:“你好點了嗎?” 布勒裴先生嗓音嘶啞地回答:“我好多了!我去書房看看,那應該有附近的地圖之類的東西!把吃的放在門口就好了!別來打擾我!” 接著又是關門聲。 稅務官和醫生對布勒裴先生帶病為他們尋找出路的行為都十分感動,布勒裴夫人端著食物上樓,并將食物放在了門口,他們也都表示過,請布勒裴先生不要這么焦慮,他們總歸會沒事的。 可布勒裴夫人表示,布勒裴先生是個固執的人,她不敢打擾他做下的決定。中午的時候,布勒裴夫人也曾經招呼過一聲,書房里沒人回答,她就把食物放在了門口。而這一天的其他時間里,布勒裴夫人一直與其他兩位女士待在一起,她們聊天,或者是打牌,從沒和她們分開。 “布勒裴先生在此之前表現得很固執嗎?或者說,他下的決定,布勒裴夫人就無法更改嗎?” 除了醫生依然有些打不起精神外,其余三人都點著頭。 “是的,布勒裴夫人完全聽布勒裴先生的?!?/br> “雖然說女人聽男人的話是應該的,但是,布勒裴先生有時候有些……霸道?!?/br> 奧爾點了點頭,所以那天的對話,不是非正常的情況。 “諸位,能具體形容一下,你們那天進入書房的場景嗎?” 這件事眾人不用多思考什么,這是他們講述次數最多的,也是這四十年來,回想次數最多的,除了老親王,他們就是這個世界上最想得知真相的人了。 晚飯時,應該是七點半左右,布勒裴夫人上樓送飯,發現書房門口放著的中午飯甚至都沒動過,于是開始敲門。 “夫人敲門的時候,我們就都沒有吃飯的?!?/br> “我們在擔心布勒裴先生,畢竟他病得那么重——至少我們當時以為他病得很重,我們怕他暈倒在了書房里?!?/br> “管家上去了?!?/br> “是的,我上去了,和夫人一塊敲門,接著夫人要求我把門打開,可是鑰匙沒在我的手上。二樓所有房間的鑰匙,在先生和夫人到來時,就被他們要走了。于是我們就把男士們都叫來了,開始開門?!?/br> “這事兒我可從來沒干過,可那些仆人們又都不在了,最后是布翰(廚師)用錘子敲壞了門鎖?!?/br> “然后我們就看見了躺在桌子上的布勒裴先生,是喬多瑪先生先走過去的。布雷亞先生也跟過去了。他們越靠近,神色越難看,布雷亞先生先站住不動了,喬多瑪先生走到了布勒裴先生身后,摸了摸他的肩膀,說‘他死了’……” 講述了一大段的管家嘆氣,他那時候就知道,噩夢來了。 其他人剛剛興奮起來的表情也重新陰沉了下去,那是他們悲慘人生的開始。 “你們剛打開門的時候,并不知道布勒裴先生已經死了,對嗎?” “對?!薄笆堑?,我們的位置看不見他的鮮血?!?/br> “但你們都有一些糟糕的預感了,對嗎?” “……”“是的?!薄爱吘刮覀冊谕忸^鬧出了那么大的動靜?!薄翱晌覀兌家詾樗皇菚炦^去之類的?!?/br> “房間里是冷的還是熱的嗎?” 眾人一愣。 “房間剛打開的時候,是冷的,還是熱的?”奧爾又問了一遍。 眾人低頭思索了半天,是廚子最先開口的:“是冷的,我記得我剛推開門,里邊吹出來的冷風就讓我打了個哆嗦?!?/br> “好像是冷的……” 有了廚子開口,其他人也陸續點頭。 “別墅的保暖情況怎么樣?”奧爾問。 “第三天的時候,布勒裴夫人提議盡量減少煤精爐的使用,因為我們的儲備不算很多?!?/br> “白天的時候,只有客廳和廚房里的煤精爐是點燃的?!?/br> “這舉動救了我們的命,雖然七天后救援的人就來了,但我們在那被關了快二十天……” 衛隊拼了人員損失去救援,結果主要救援目標死了,他們當時的情況,絕不只是被關著那么簡單。 他們四十年的軟禁生涯,在對比之下,也不是那么糟糕了,畢竟他們還活著,也沒有被關進那些恐怖的監獄或精神病院里。 也就是說,二樓的走廊里是絕對沒有煤精爐的,他們在外邊搗鼓了半天,已經大體適應了冰冷的溫度。 “布勒裴夫人當時沒有沖到布勒裴先生的身邊嗎?” “沒有?!薄皼]?!?/br> “門一開,她看起來就嚇壞了?!?/br> “我們當時也可以理解?!?/br> “對,畢竟他們夫妻的關系看起來可不是太好。假如布勒裴先生出事,她一定會倒霉的?!?/br> “她也確實倒霉了,被和我們關在一塊兒?!?/br> “這可不一定,到底誰讓誰倒霉?!?/br> 眾人議論著,視線集中在了布勒裴夫人身上。 奧爾也與這位夫人對視,布勒裴夫人看向奧爾,問:“現在,在您的心中,誰是兇手?” “直接的行兇者,必定有三位凍死的人之一,那位死在車里的馬夫?!?/br> 所有人都一愣,有人小聲嘀咕:“不是那位仆人嗎?” “他也有嫌疑?!眾W爾出乎一些人意料地,竟然解釋了,“但我很確定,那位馬夫就是行兇者之一,因為他不是被凍死的。不,我這種說法也不正確,應該說,他不是被正常凍死的,他有很大概率是自殺的?!?/br> “您……從一開始就有嫌疑人了?”大使驚訝地問。 “我覺得,您之前聘用的那些我的同行們,假如早就看到了這些圖,那么四十年前就破案了。 該死者在右邊衣袖上,發現了血跡。從照片上看,這很明顯是噴濺血跡。但另外兩位死者,與馬匹的身上,都沒有任何能造成這些血跡的傷口。正常凍死的人,大概率會衣衫不整,因為臨死前,他們會因為失溫產生自己極熱的幻覺。這位死者死亡時的姿態安詳隨意,我有理由懷疑,他是吃了某種藥物,在睡眠中死去的。 而那種藥物……第二天時,在場的諸位應該也服用過。 那位男仆的死亡也有些奇怪,案卷上說他是在前往某個村莊的路上迷失了方向而凍死的,可他被發現的時候,冰已經粘在了皮膚上,會是這種狀態的人,他在凍死之前,衣服應該是濕透的。比如,被汗水浸透了渾身?!?/br> 人群中有人發出一聲嗚咽,是一位坐在兩位女仆后方的老夫人,一位全程保持了沉默的女士——布勒裴夫人的meimei。 奧爾收回視線:“如果我一開始就告訴您,這案子的兇手很可能是一個早就凍死的車夫,您會相信嗎?” “……” 所以,奧爾才認為這案子將會打破他的破案紀錄,因為它的難度不在于找到事實上的嫌疑人,而在于找到讓布勒裴家族滿意的嫌疑人。 “您說得對……那時候我會認為您只是一個騙子?!贝笫沟拿碱^也皺起來了,因為他也意識到了問題——他坐在這,先是查出了叔叔死亡的最大疑點,確定了當時這宅子里還有外人,才反過來找出了,也讓他相信了誰是兇手??扇绻前堰@些寫在信件上,郵寄回國,那么他的祖父會相信嗎? 大使嘆氣,可很快就振作了起來:“這件案子父親交給了我全權負責,目前為止,您的結論都是讓我信服的,我將履行諾言!” 他對著奧爾說了一遍,又對著在場的其他人說了一遍。 ——在剛才大使與奧爾的交談中,有人也意識到了相同的問題,甚至露出絕望的表情,他們開始擔心一旦老親王依舊不相信,他們還是會落得悲慘的下場。如果只是被殺都是仁慈,假如所有人都被扔進監獄,他們這把年紀,死相必定極其凄慘。 大使的話讓他們的心重新安定了下來。 奧爾也重新將視線挪向了布勒裴夫人,這位夫人正挪到meimei所在的那張沙發上,將她抱在懷里,下巴搭在她的頭頂。其他人用復雜的眼神看著她們,有仇恨,但還有外人看不懂的東西。他們畢竟是在一起生活了四十年。 過了一會兒,不等奧爾開口,布勒裴夫人已經講述了起來:“如果問外人,對于我和康奈利的婚姻,他們會給你們講述一個灰姑娘和王子的浪漫故事。但實際上,康奈利就是個恐怖的頑童——我想了很久這就是一個最適合他的形容詞,他沒有道德,聰慧,醉心于享樂與惡作劇。 他娶了我,只是因為他想要一個沒有麻煩的未婚妻,不只是隨時拋棄,他可以對我、我的家族做任何事。包括讓我和我的meimei一塊兒,躺在他的臥室里。 在場的先生們,應該對此并不吃驚,雖然你們和我們在一起的時間還很短,但康奈利對那些事從不遮掩。 或者你們也可以去詢問當年還活著的他的貴族好友們,他們因他的死亡而閉嘴,這是一種崇高的道德,但假如有誰一定要知道,我想他們也不會把這些事帶進棺材的?!?/br> 醫生和稅務員夫婦都將視線投向了自己的腳尖,算是證明了布勒裴夫人的話。 一個男人同時與姐妹游戲,該算是風流韻事,但是妻子和情人是不一樣的,貴族的正妻是該被尊重的,哪怕偷情都可以,但將妻子和妻子的meimei一塊拉上床,就太過不道德了——這和種花家古時候不能以妻為妾是類似的情況。 布勒裴夫人的情況,也解釋了為什么她也會和其他人一塊兒被□□了起來。假如她是一位有著家族作為后盾的身份高貴的貴族女性,布勒裴家族也不會那么對待她們姐妹倆。 “不止如此,他還有一個怪癖,就如我剛才說的,先生們,女士們,你們真的認為自己幸運地與布勒裴親王的小兒子成了朋友嗎? 或者另外這些先生和女士們,你們以為,為什么他沒有從家族里指派仆人,而是從當地雇用了你們?而且就連管家和廚師都找的是年輕漂亮的夫妻? 康奈利確實有著廣交朋友,喜歡帶著朋友外出游玩的好名聲,但他的那些平民的朋友,都去哪兒了?” 大使抿了抿嘴唇,這情況算是一種家丑了,以布勒裴家族的體量,也可以算是國家丑聞。這時候錢德勒也在看著他,隨時等著回避,但大使最終沒有阻止,反而冷靜了下來,安靜地繼續聽著布勒裴夫人的講述。 “他喜愛狩獵,又喜歡殺戮、侮辱和虐待,用獵槍,用長矛,用刀,追殺、侵害、殺死。他常去的巴拉特別墅,那兒有個湖,你們可以去撈一撈湖里的‘東西’。他應該還有十幾本相冊,那里都是他和‘平民朋友夫妻’的合照,你們可以查,除了現在在這兒的這四個人外,其他人還在嗎? 他確實不喜歡去外邊找男女,因為男人和女人無法滿足他的需求。 假如那天沒有下大雪,我們也沒有動手。那么第二天的時候,你們就會發現自己從躺在房間里的床上,變成了被鎖在房間里的床上。他會用各種方法,享受他的快樂。當然,我們都是他的幫兇。我的雙手同樣沾滿了鮮血,我們同樣有罪,所以,我很早就認罪過了,但是沒人相信?!?/br> “你認罪了,但是你沒有說出真相!”醫生的夫人大喊,“你認罪的時候,我甚至還為你辯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