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汽時代血族日常 第36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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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西卡·孟奧利和她的丈夫與子女被這兩人的狀況嚇了一跳,他們看向迪文的夫人,這個女士也舉著一把小扇子遮著臉,她對著自己的姨媽安撫地笑了笑,于是孟奧利夫人和她的一家子也就都放松下來了。 貝瑞·奎克萊有些緊張,他的眼睛在看到迪文時,流露出幾分毫無掩飾的厭惡,但他也沒有和自己的母親或弟妹靠近,事實上……他想靠近老管家?那好像是一種習慣,可是很快他就意識到了什么,還自以為隱晦地警惕地打量了一圈四周,然后站在了弟妹們的身后。 那兩個未成年的孩子用有些驚恐的眼神看著四周,奧爾想讓警察把他們帶走的,但被奎克萊夫人阻止了:“讓他們留在那吧,奎克萊家的事情,早晚需要知道。與其未來從別有用心的人那得到一個模模糊糊的‘真相’,不如現在讓他們自己看到聽到?!?/br> 莫薩娜也沒反對,那奧爾也只能選擇聽從孩子母親的選擇。 莫薩娜占用了會客室里最大的一張雙人沙發:“請吧,蒙代爾警官?!?/br> “打擾一下,請讓我先說吧?!笨巳R夫人開口,“很顯然,奎克萊家的事情,已經徹底被掀起來了。我確實和已經去世的公爵有私情,但請不要因此誤會我的丈夫。他是一個合格的丈夫,一個很好的伴侶。只是……” “我沒有男性的能力?!钡衔拈_口打斷了奎克萊夫人,“我無法滿足一個基本的丈夫的條件,我……” “停!”奧爾抬手示意,“這件事不是我們需要了解的,請兩位冷靜下來,站到一邊。杰西卡·孟奧利,貝瑞·奎克萊,格雷厄姆管家作證,指控你們參與偷盜價值12萬金徽的有價證券,與機密信件的事情,你們作何回答?” 被點名的兩人都嚇了一跳,杰西卡姨媽立刻叫了起來:“污蔑!完全是污蔑!” 貝瑞極小幅度地瞟了一眼老管家,才慢半拍地發出抗議:“在父親繼任公爵后,我是奎克萊家族毫無疑問的第一繼承人,是帝國未來的棟梁。我為什么要偷盜機密信件?” “叩叩” 敲門聲響起,奧爾打開門后,外邊的約德尼遞進來了兩個鐵盒子,奧爾打開第一個鐵盒,里邊厚厚的都是各種制作精美的有價證券,他把這個盒子遞給了迪文,第二個盒子里,則是十幾封帶著各式印泥的信件,這個他遞給了王子妃。 當奧爾把兩個盒子拿進來時,所有人都安靜了,在幾不可聞的呼吸聲中,迪文與莫薩娜開始檢查里邊的東西。 隨著他們倆先后點頭,奧爾一轉身,重新看向杰西卡姨媽與貝瑞。 “兩位,顯然你們不是很善于藏匿贓物?!?/br> 之前沒找到,不是因為他們將東西藏匿得多好,而是根本沒有太細致地搜查他們的房間。 杰西卡姨媽的床墊下被挖出了一個洞,里邊藏著有價證券。貝瑞把這十幾封信和他自己的書信放在了一塊兒,就明目張膽地塞在他書桌的抽屜里。 “那是什么?”杰西卡姨媽用手撫住胸口,“那是什么?為什么有人突然拿進來那些東西,您就突然這樣篤定了?” “請別用‘你們搜查時我沒在場,那我就可以不承認,我不承認,我就可以是無辜的?!@樣的嘴臉來應對目前的情況。我知道您受過教育,且智力正常,所以請您明白,我們也都不是白癡?!?/br> 奧爾向著莫薩娜行禮:“殿下,關于奎克萊公爵宅邸兇殺案、巨額財富與機密文件盜竊案、拜耶斯殯葬館滅門慘案、圣·艾多麗絲教堂墓地守墓人一家滅門案,現在的案情已經大體結束了?!?/br> “是的,這些案子都已經結束了?!蹦_娜在胸前畫圈,“為那些死去的人祈禱,愿那些無辜的靈魂得以安息?!?/br> “好的,現在我們還剩下的,就是奎克萊公爵被害案?!?/br> 杰西卡姨媽夸張地發出一聲驚呼:“啊——怎么可能?公爵怎么可能是被謀殺的?我、我承認我出于貪婪‘拿’走了些不屬于我的東西,但是,我對公爵徹徹底底地只剩下尊敬與愛戴。我不可能……是他!一定是他!” 她指向了迪文:“這兩個亂l的褻瀆者,身為兄弟卻那樣齷齪惡心,他們騙過了我們所有人,一定是公爵發現了他們的行為,要廢除他的繼承權,所以這兇惡的歹徒才殺害了自己的父親?!?/br> “我作證!”貝瑞·奎克萊大叫著,也指向了他的父親,“他和祖父的關系極其的糟糕,祖父經常大聲地咒罵指責他,我們雖然聽不見具體祖父說了什么,但祖父威嚴的聲音,經常響徹走廊。他是個無能的兒子,一個廢物,祖父一直不喜歡他。 實際上,祖父不止一次說過,假如他能活得更長久一些,那他更愿意讓爵位由年幼的繼承人繼承?!?/br> 他挺了挺胸膛,毫無疑問,這個“年幼的繼承人”指的正是他本人。 奎克萊夫人瞪大了眼睛,像是第一次認識了她的長子一樣。那兩個年幼的孩子下意識地躲在了母親的身后。 房間里的其他人仿佛受到了這兩人的感召,所有人都開始揮舞著手臂,都對迪文大加指責,用他們的無數親身經歷證明,迪文與前公爵積怨已久,他十分有可能殺害老公爵。 “諸位,安靜!安靜!”奧爾后來不得不稍微舉起一把椅子,用椅子腿砸擊地面的響聲,來讓所有人都安靜下來,“墓地正在做尸檢,要不了多久就能得到結果。我們先來整理一下,公爵閣下死亡當天的時間順序。 查理先生,請您來說吧。其他人如果有異議,請舉手?!?/br> “為什么讓他說?我……” 奧爾的一個眼神,帶貝瑞進來的警官直接上前,扭住貝瑞的胳膊,把他扭成了一個直角。貝瑞慘叫了兩分鐘,當恢復自由后,立刻撫著自己的胳膊退到了一邊,當然他的眼睛里寫滿了“我會讓你好看的!”。 毫無疑問,這家伙是個被寵壞的紈绔。 “請吧,查理先生?!彼偷衔拇藭r也占據著一張雙人沙發,查理只坐著一點點邊緣,迪文坐在另外一邊,且半個身體都躲在了查理背后,瑟瑟發抖, “那天和之前的一年多都沒什么區別。因為公爵常年臥床,所以家里常備有兩位護士,兩位醫生,一位神父和神父帶來的教士。 但實際上,因為公爵已經病了將近兩年,每天晚上他睡覺之前,都要進行一次懺悔。最初懺悔是很莊重的,只有神父、迪文……” 在他背后的迪文動了一下,查理中斷了一會兒,低聲問:“你是那時候知道的?” “……是的?!?/br> 查理抓了一下他的手,奎克萊夫人這時候也帶著兩個孩子湊了過去,在旁邊的一把椅子上坐了下來。將小女兒抱在懷里,讓小兒子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男孩坐下后立刻歪了過來,趴在了母親的腿上,并且擔憂地看著父親。 “抱歉,我這就繼續?!辈槔碇匦驴聪驃W爾,“神父、迪文和格雷厄姆,他們三個人在場。后來時間太長了,這個過程也變得不那么莊重了,甚至有時候他會取消懺悔,讓格雷厄姆帶女人或男人來。 那天的前一天晚上,就是個格雷厄姆又帶了女人來的晚上。他們來,然后走,醫生進去檢查,對我們說沒什么事,我們就都回去休息了。 第二天早晨,像往常一樣,七點半醫生去為公爵做檢查,九點左右才是他醒來的時候,那時候格雷厄姆與女仆會送上餐點,以及匯報一些工作。一般十一點時,迪文會進去,為公爵讀報紙,一般會讀一個小時左右,那天十一點四十——我記得很清楚,因為我們說好了,中午吃過飯后,要帶著兩個孩子去選馬。所以過了十一點,我就一直在看表?!?/br> 他對著奎克萊夫人和兩個孩子笑了笑,奎克萊夫人對他點點頭,兩個孩子看來適應了一些,也對他笑笑。 “突然,房子里就吵鬧了起來,仆人沖進來說,公爵去世了。我立刻沖了過去,到那時,就看見了迪文在哭。醫生和神父已經進去了,接著,其他人也都來了,我們涌進了房間開始哭泣。格雷厄姆讓我和迪文為公爵清洗身體并稱重,讓多娜和薇薇安去準備食物,接下來的您應該都知道了?!?/br> 多娜應該就是奎克萊夫人的名。 “您和迪文為公爵清洗的時候,孟奧利夫人一家在哪兒?” “我們當時也在那!” “貝瑞·奎克萊先生呢?” “我也在那!” “他們……應該是在門外嗎?不過我沒看見人,只聽見了鬧哄哄的聲音?!?/br> “管家呢?” “呃……讓我們清洗公爵時,他是在的?!?/br> “他在!和我們一塊在外邊!”“對,在那!” 奎克萊夫人突然開口:“他不在!他離開了一陣兒,后來是跟著食罪人和律師一塊兒回來的?!?/br> 眼看著兩邊又要吵起來,奧爾再次砸了一下椅子。 之前奧爾得到的情報中,公爵從死亡到葬禮的過程是十分平穩且有條理的,因為之前的案件是從葬禮開始的,所以沒多關注公爵具體的死亡經過,沒想到這一段過程原來這么“豐富多彩”。 “迪文先生,您能起來說兩句話嗎?為您自己的清白證明一下?!?/br> 奎克萊夫人和查理一塊勸慰著他,迪文終于坐了起來。 “您當時怎么發現公爵去世的?” “一般我讀報的時候,父親也不會發出什么聲音,只有我停下來的時候,他才會突然讓我繼續。我讀了快四十分鐘,停了一下,我發現父親沒有開口,我輕聲詢問了他兩聲,他還是沒有回應。過去也有這種情況,我知道這時候我該為他拉上被子,然后離開。在拉被子的時候,我的手指碰觸了一下他的下巴……很、很冷,非常冷……” “叩叩”恰好這時候敲門聲響起,嚇得他一個激靈。奧爾打開門,拿到了警鴉送到的尸檢報告,他看了看,眉毛挑了起來:“萬幸對于公爵遺體的處理并不夠仔細,所以,我們現在不但確定了公爵確實死于窒息,并且能夠快速地找到殺害公爵的兇手。 先生們、女士們,請將你們的雙手伸出來,謝謝?!?/br> 雖然做過防腐處理,但尸體上依然被留下了證據,公爵的尸體眼球有出血點,面部發紺,并且是玫瑰齒——牙頸表面為玫瑰色,因窒息牙齦黏膜毛細血管破裂,典型的窒息。 奧爾最先走向管家:“我很奇怪,您是如何確定公爵是被枕頭悶死的?既然您當時根本不在場,您看見了?” “是的,我看見了。但我有什么必要阻止這場父子相殘呢?” 奧爾用力拽下了管家手上的手套,但意外的是,他沒找到自己想要的。 老管家微笑著對奧爾展示自己的雙手,緊接著,他嘆了一聲:“我承認剛剛我撒謊了,部分撒謊。我看見的兇手,確實是公爵的兒子,但不是迪文·奎克萊,而是貝瑞·奎克萊,您一定要說他是公爵的孫子也可以?!?/br> 老管家無所謂地聳聳肩,所有人都看向了貝瑞…… “!”貝瑞正在朝其他人的身后躲,老管家的指認猶如當頭一棒。發現所有人都在看他,貝瑞立刻把雙手藏在了背后——在場的除了警察,只有兇手知道為什么奧爾要看他們的手。 其他警官已經走了上去,擼下了手套,他雙手的手背上,有著數道傷痕,雖然已經半痊愈,但很明顯缺失是抓痕。 “為什么?” 迪文站了起來,疑惑地看向他:“為什么要這么做?你對我來說,就算是我最愛的長子,我給了你作為父親我能給的一切。你為什么……” 沒問為什么殺老公爵,只問為什么背叛他。 “閉嘴!你讓我惡心!你甚至不是個男人,有什么資格當我的父親?!” “你從沒直接從公爵那聽說過,他希望由你繼承遺產的這樣的話,對吧?”奧爾問。 貝瑞心虛地轉了轉眼睛:“不!我親耳聽他說過!” “他不愿意,你才動了手?格雷厄姆管家事后出現了,幫你處理尸體?你到現在” “我……我……”貝瑞顫抖地說不出話來,他難以自控地看向了老管家,那眼神毫無疑問是一位兒子在向父親求救。 莫薩娜站了起來:“您做得很好,蒙代爾警官,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禁衛軍吧?!彼牧伺氖?。 房間的隔音雖然好,但阻隔不了禁衛軍們狼人的耳朵,清脆掌聲響起的瞬間,大門打開,禁衛軍們魚貫而入,房間頓時又變得擁擠了起來。 第305章 看著禁衛軍進來,老管家露出了微笑。 奧爾站在了他的身邊:“你是個懦夫,先生。你確實掀開了這一代奎克萊家的黑幕,但你的一生都是公爵的奴仆,以全部心力服侍他。你養廢了他的兒子,讓他死于親子之手又如何?他擁有權力、地位和財富,享受盡了世間的奢靡,在該死的時候走向了死亡?!?/br> 公爵不是好東西,狗腿子就是好人了?奧爾可不想讓這家伙懷著大仇得報的喜悅去死。 “……”老管家沒有那么愉快了,他兇狠地瞪視著奧爾,“雖然這件事確實有點失控,但是,這還要感謝您,先生,我本來才應該是勝利者,應該帶著大筆的財產,繼續服侍多娜·奎克萊夫人,和她的孩子們。相比之下,您才是真正的走狗,先生,您的祖先難道不會在夜晚去找你嗎?” 沃倫的死亡,讓他的計劃開始偏移,但沒有完全偏移。 整個事件中的參與人,從最里層的仆人,到外邊的歹徒與私家偵探,再回到奎克萊家的小格雷厄姆、杰西卡姨媽、貝瑞,他們都以為別人是替罪羊。實際上他們都是擋在格雷厄姆面前的替罪羊,是他的盾牌。 假如沒有冒出來奧爾,老管家有信心這個案件最多只被追查到門廳那一男一女兩個仆人。但奎克萊家的盜竊案,與奎克萊公爵的死亡,依然都會“真相大白”,因為那將會是他爆出來的。 他能讓迪文和貝瑞一塊死,查理將會離開,那時候就只剩下帶著孩子的奎克萊夫人了。他們將都會落到他的掌中,到時候才會是他復仇的真正開始! 不過,現在一切都完了,老管家沒有再多說。 他沒多說,但只是那一句“服侍多娜·奎克萊”立刻就讓奧爾明白了很多。這個老混蛋,和公爵是蛇鼠一窩。 “讓您失望了,我的狗當得很開心,先生。而奎克萊家雖然會經歷一些坎坷,但看來也會在皇室的維護下,繼續存續下去?!彼褪且獨馑览匣斓?。 莫薩娜站了起來:“我宣判!孟奧利一家割掉舌頭,割斷手筋,流放哈茲敏克島。格雷厄姆父子,押送戴琳科森處以水刑。貝瑞·奎克萊,立刻槍決?!?/br> 哈茲敏克島,是南大陸的一處小島,目前被諾頓帝國用來流放重刑犯。被割掉舌頭,割斷手筋……他們很可能都活不到目的地,在專門的犯人流放船上就會因為傷口感染而死。 戴琳科森是索德曼的重刑犯監獄,被稱為人間的地獄,格雷厄姆父子被判的水刑,代表著他們將會被一直關押在戴琳科森地下的水牢里,爛到下一次有犯人被送進去,那時候很可能鎖鏈上就只剩下兩只手了。 除了老管家,所有被宣判的人都驚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