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汽時代血族日常 第10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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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閣下說,您做了所有中產都能吃得起的炸雞,您會賺大錢的。閣下也偷偷拜訪過長溝街,很遺憾,我沒能隨行,但我知道,閣下十分的開心?!?/br> “哦?!眾W爾干巴巴地只用一個字回應。 “所以我一直想來看看,現在看來,長溝街果然是一個很特別的地方。這里的平民,和其他地方的人看起來完全不一樣,并且他們對您充滿了敬意。先生,這條道路竟然是被截斷的嗎?” 予—溪—篤—伽— 很顯然馬克西姆意識到了奧爾的不快,立刻轉移話題。 “那邊是食品加工區,主要加工活雞?!?/br> 活雞販子趕來的車如果直接停到食品廠門口,那就太臟了,假如以后氣溫上升,雞屎堆積在門口,也很不衛生。所以奧爾找比爾買了另外一塊土地,另外建了活雞加工廠。大門一欄,確定沒有問題的雞在這邊直接送進雞欄,宰殺、放血、熱水去毛、肢解、分類腌制。 現在奧爾所有的炸雞種類,賣得數量最多的是炸雞塊。雞rou塊和柑橘皮一塊進絞rou機,加蛋清、淀粉、面粉、鹽攪打,擠成塊。如果不蘸醬,雞塊還能嘗出一些屬于rou制品的腥味。但這是所有人都能買得起的高端食物,甚至很多稍微有點結余又遇到了開心事的平民,也愿意去買炸雞塊。 活動車的門口,經常能看見一家子平民買上一盒炸雞塊,小心翼翼又充滿幸福地分食。 這些窮人為什么不去買一只整雞自己做?因為他們居住的地方,根本沒有廚房,制作油炸食品對他們來說是不可想象的。 而賣的利潤最高的,除了醬料,竟然是整只的炸雞,這是奧爾沒想到的,他只是希望甜美炸雞有一道真正的招牌菜。 招牌菜的味道當然是好吃的,所以它用上了蔥姜蒜胡椒,當然因為是大量生產,所以成本可以保持在50艾柯左右,但它的滋味對得起它的價錢,而買到炸雞的人也嘗的出來。他們用15金徽去餐廳,絕對買不到份量相仿同樣美味的炸雞——最多能買到一根炸雞腿。 它是rou食,它加入了香辛料,它是油炸的,它本身就是甜的,顧客還可以免費得到一小罐甜美的醬料,可以刷在炸雞上,也可以涂抹在別的食物上。 它有著諾頓帝國價值觀中,幾乎所有屬于高級美味的buff,它也確實很好吃。 而且它是即買即吃的,涼了也沒問題,放進烤箱里烤一下更可口,不需要特別花錢雇傭一位廚師。 這道甜美炸雞里最昂貴的食物,對中產來說反而是物美價廉又足夠體面的食物。 自家小聚會,買一只。男人們打牌,買一只。女人們下午茶,買一只。孩子過生日,買一只。老人去世,買一只…… 當然,因為產能有限,所以不是什么時候所有人都能買到的。這種稀少,又造成了中產們進一步的推崇。當然也有人進行了模仿,但他們完全無法在同等價位上復制出炸雞的味道,因為他們沒有糖。 所以盜版炸雞要么味道不好吃,要么味道好吃但價錢也很“好看”。而奧爾現階段根本不怕偷師,因為這不是配方,而是材料的問題。 走過那道隔離門,左邊廠房傳來吵鬧凄厲的雞叫,空氣中是sao臭、血腥與油膩的混合氣味。同時,在隔離門的這邊,徹底看不見那些閑人了,偶爾有走過的人,也必定是快步小跑的。 對此馬克西姆的臉上沒有露出任何的不適,一臉淡定地跟隨在奧爾的身邊。 下一刻,那種臭味里又加入了甜味,這讓氣味更怪異了。 漸漸的,霸道的甜味驅趕走了那些臭氣,徹底占據了馬克西姆的鼻腔。當意識到的時候,馬克西姆已經停下了腳步,暢快地呼吸了很久。 “呃,很抱歉?!瘪R克西姆臉紅了。 “沒關系,我第一次來也是這樣?!眾W爾擺擺手。 一位左腿是木腿的狼人從甜味來源的那家店鋪里走了出來,殘疾并沒有影響他行走的穩定和速度:“佩德羅·貝爾卡倫,這里的負責人,他會教你糖的制作工藝?!眾W爾介紹著。 馬克西姆立刻伸手與佩德羅握手,他是一位成熟的血族,更何況面對的是有主的狼人,當然不會做出吸收對方生命力的事情。 “您可以跟著佩德羅去了,工藝很簡單,幾個小時就能完全了解?!?/br> 奧爾既然都這么直接了,馬克西姆當然沒有道理再拒絕,和奧爾道別一聲,跟著佩德羅走了。結果奧爾跟著他們一塊進了店鋪。 佩德羅:“?” 馬克西姆:“?” “我來找白臉的?!?/br> 白臉先生被安置在食品廠,看守麥芽。燒傷女士則在孤兒院,她是啟蒙老師之一。 誰能想到呢?白臉先生竟然曾經是一位小號手。 半個多月前,奧爾把他送到了食品廠,給了他一個小房間。 “從沒想到,我還能再次躺在一張床上?!蹦莻€房間十分的小,里邊只有一張床和一張凳子。它是從給小麥發芽的暗室里隔出來的。 “冬天隔壁會燒暖氣,不用擔心取暖?;蛘吣部梢缘礁舯诠聝涸喝プ??!?/br> “不,那里太吵鬧了,這里很好,非常感謝,非常感謝。我、呃……我沒什么可以回報給您的,所以我就給您講一個故事吧。您愿意聽嗎?” 奧爾把那把凳子拉了過來,坐下:“當然,請講?!?/br> “我講的是一個小號手的故事,他的父親曾經是馬戲團的小號手,他的母親則是馬戲團的空中飛人。他們很幸運,攢了一筆錢,買下了一間小房子,在索德曼安頓了下來。他們的兒子繼承了父親的天賦,也成為了一名小號手。 他在酒吧和夜總會里吹小號,賺得還算不錯,后來他娶了一位美麗的女服務員,他們生了一個兒子。在兒子六歲那年,小號手的雙親相繼去世,這讓他悲傷,但卻可以接受,畢竟他父母的年紀已經夠大了,而且他們是笑著去世的。 沒有了父母,接下來就是小號手一家的人生了,當時看起來,一切都是那么完美,就像是夢,就像是您的店鋪里涌出的甜霧?!?/br> 白臉先生呵呵地笑著,因為沒有牙,他的笑容看起來有些恐怖。 “可是有一天,小號手的兒子病了,他咳嗽,發燒,小號手和他的妻子都以為孩子只是感冒。他們并不是很擔心,因為他們不是窮人,孩子從生下來都能吃飽,他一直很健壯,而且他們能買得起藥水。 但孩子的咳嗽越來越嚴重了,小號手夫妻依然沒有意識到情況的不對,他們又以為孩子得了百日咳,但這一次,他們帶著孩子去看醫生了。而醫生說,孩子得的是肺病,對,就是那種治不好的病。 他們聽說過有肺病,但沒想到,他們的孩子也會染上病。為什么呢?小號手到很久之后也不明白,他們身邊從來沒有那種病人,孩子到底是從哪染上的呢?” 白臉先生低垂下頭:“孩子死了,在痛苦的持續不斷的咳嗽聲中死去了。因為咳嗽他即使吃東西,也會咳嗽得嘔吐出來,所以他死的時候,只是一副包裹著皮膚的骨架。 把小小的孩子塞進同樣小小的棺木里,然后將他下葬,那可真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小號手以為,他這個世上再也沒有比那更痛苦的事情了,但他錯了?;蛟S正是因為他之前的人生太幸福了,而神忽然發現自己犯了個錯誤,祂給錯了人生,所以現在要連本帶利收回一切。 小號手的妻子也開始咳嗽了,不是感冒,她也得了肺病…… 噩夢再次降臨了,之前為了給兒子治病,他們已經賣掉了房子?,F在還有什么可賣的呢?小號手賣掉了自己的好衣服,好鞋子,賣掉了他們的結婚戒指,賣掉了他的小號,賣掉了自己的身體——他是個英俊的男人,夜總會和酒吧里總有人朝他吹口哨,有男人,也有女人。 他買各種的藥物,帶著妻子去那些出名的療養地,還買了有治愈之靈的寶壺?!?/br> “他真傻,對嗎?明明知道那些人都是騙子的?!卑啄樝壬鷨栔鴬W爾,但他不需要回答,“妻子快死了,他需要一筆急錢,所以他把牙齒也賣了。那是一口好牙,潔白,僵硬。拔牙的時候有點疼,但也只是一點。非常值得,因為他得到了一大筆錢。 他買了一種藥膏,聽說涂抹遍病人的身體,能讓病人痊愈的。其實他看見就知道了,那只是一罐豬油,但或許呢?或許能救下他的妻子呢? 結局就是,藥膏只涂抹了一半,那女人就斷了氣。不過沒事,小號手還有些錢,他把她葬在了他們兒子的身邊,那是個小山坡,一年四季都有美好的風景,他們在那應該很幸福。 小號手覺得他也會死的,非??斓厮烙诜尾?,但他竟然一直活著,一直一直活著,現在比他的父母年紀都要大了。我覺得,因為他太骯臟和罪惡了,而他的兒子和妻子都太美好了,神并不希望他這么快就走入冥府去見他們?!?/br> 奧爾抱住了白臉先生,抱住了那位一直活到現在的小號手。 白臉先生則在這個比他年輕得多的,可以稱為少年人的警察懷里,痛哭了一場。 他以為自己已經失去了哭泣的能力,甚至以為自己早就死去了,行走在這個世界上的,只是一具作為苦痛載體的活尸。 片刻后,白臉先生推開奧爾:“我是個低賤的人,蒙代爾先生。我那天本來應該餓死的,應該去下地獄受罪——或許當惡魔放過我,我還能見到他們美麗的靈魂劃過夜空,那應該像是兩顆流星,一顆更大,璀璨而美麗,另外一顆更小,但活潑又健壯。 他們一直在一起,在夜空中快樂地玩耍。 但我貪圖飽腹的感覺,甚至一時忘了他們,只想著能吃上一口食物。并且在那之后,我一日又一日地吃著您帶來的食物,貪婪、暴食、傲慢……” “白臉先生,想活下去,想吃東西是人的本能,那不是罪惡的?!?/br> “不,您看,您又被我可憐兮兮的樣子欺騙了,您心軟了,那我的目的也達到了。我這個一無所有的混蛋,其實還意圖利用您做些別的事情呢?!?/br> 第96章 “您想做什么呢?懲處那些騙子嗎?”奧爾詢問白臉先生到底有什么愿望。 “???”白臉先生一怔,“不,我從沒想過懲處那些人,實際上,我還要謝謝他們。正是他們前赴后繼的出現,才告訴我‘還有希望’……我是個蠢貨,不是嗎?我想請您幫忙的是另外一件事,您能將我和我的妻子兒子安葬在一塊嗎?” 他遞給了奧爾一塊從襯衣上撕下的破布,那上面用血寫下了一串文字:艾瓦德村東北方,最大的山毛櫸向南走十步,那里有一個小山丘,請把我和我最愛的家人埋在一起,好心人會得到回報的。 “我把2個金徽埋在了小山丘那,我是個膽怯的人,雖然我知道我必定下地獄了,但或許呢?或許有那么一個機會,神會憐憫我,讓我停留在天堂的門口,讓我看一眼他們倆。只要我能看見他們在天堂里享受幸福健康與安寧,那我愿意下地獄。畢竟,我這種人,早就習慣了地獄的生活了,不是嗎? 請您放心,我不會死在您的食品廠里,情況不對時,我會走出去的?!?/br> “不,您是一位大天使,白臉先生?!?/br> 他是一位用堅強的臂膀守護妻子和兒子的大天使,正是因為有他這樣的人存在,才讓其他人相信家庭的美好。 雖然奧爾早已經知道白臉先生的身上必然有他的故事,但沒想到這個故事會這么的“普通”又慘烈。說普通因為這件事確實太尋常了,在索德曼,每天都有至少十幾戶人家發生著類似的事情,甚至導致很多家庭陷入徹底貧困的都不是肺病這樣的絕癥,而是一場感冒。至于慘烈,則是毫無疑問的…… “您會被安葬在您希望的地方的?!碑敃r奧爾答應下他的時候,都有些擔心,會不會兩天后就聽說他已經死了?電視上不是經常有那種了卻愿望后,就涼掉的人嗎? 但之后每次被見到的白臉先生都很健康,比如現在,奧爾逐漸放下了心。 白臉先生有些疑惑,這是搬過來后,奧爾第一次單獨找他:“有什么事嗎,蒙代爾先生?” “您會寫歌嗎?”奧爾問。 “???” “我想請人幫我寫幾首歌,第一個想到了您,我會按照市價支付酬勞的。當然,假如您愿意,我也會給您換個地方住,看您的意思?!?/br> “???”但即使奧爾說明白了來意,白臉先生依然一臉的難以置信,“找我?寫歌?我?這、您、我、您知道現在用十幾個艾柯就能請一位專業的作曲家寫曲子吧?您如果想要好一些的,幾個或者十幾個金徽也能雇傭到出色的作曲家了?!?/br> “我知道,但我想要的歌曲有些特別,我想要的是你們喜歡唱的歌曲?!?/br> “我們?” “對。你們,最底層的人,喜歡唱的歌,悲傷的、歡樂的,帶著俚語甚至臟話都無所謂,只要是你們的歌曲?!?/br> “啊、這、我……”白臉先生的嘴唇張張合合,但他的表情從徹底的茫然不知所措變成了帶著那么一點向往,他想寫,但不敢接下這個差事。最終他說,“我只是一個小號手……我人生最榮耀的時候,也只是吹奏別人的曲子,我從來沒有作曲過?!?/br> “您可以使用原有的曲子,只是加上新的詞。我找您寫歌,是為了給工人們找點事干。工廠和鎮子上的人們工作都很努力,但只是不斷的埋頭干活是不行的。尤其冬天快到了,很多人就要蹲在房子里不出來了。我得給他們找點事情干,否則您知道的,大多數的男人就會想著去亂搞,賭博,或者去玩危險的冰上對戰?!?/br> 冰上對戰指的是雙方都穿著木鞋站在冰上,他們各拿著一根長木棍,背后被人一推,互相戳向對方。除了沒有馬,這種對戰和中世紀的騎士對沖決斗很像,也確實脫胎自騎士決斗,它的歷史也很悠久,曾經被叫做“農民的騎士娛樂”。 還有在冰上立一根木桿,木桿上再掛一只家禽作為沖擊目標的冰上對戰。 前一種對戰是雙方必定非死即傷,后一種的危險性也很大,畢竟參與者除了一身單薄的衣裳外,沒有任何護具。無論哪種冰上對戰毫無疑問都是賭博的一種,甚至很多城里的上等人也會來觀看下注。 底層人溫飽后的消遣就那么幾樣,因為他們沒得選。 “我、我會試試的,我會試試的?!卑啄樝壬氖职粗乜?,他從來不知道自己的心臟還能跳得那么激烈,甚至讓他的身體都有些承受不住了。他以為自己已經是一個等待死亡的廢人,從沒想過自己竟然還有點用處,作為一個用音樂謀生的人,他還能繼續使用自己的知識。 “謝謝,白臉先生。稍后我會把情況告訴給佩德羅,他會為您購買所有你需要的東西的。您要搬到哪?” “我不想搬走,我喜歡這,這里讓我有活著的感覺。呃,但我寫歌的時候確實會打擾到他們工作。我可以去隔壁寫作嗎?但我還是想住在這?!?/br> 隔壁指的是孤兒院,那現在已經有四十多個孩子了。年紀最小的不足兩個月,被送來的時候,臍帶都沒有扎上。年紀最大的是西德羅·托特雷,那對皮條客夫婦的長子。 “當然?!?/br> “我可以……現在就開始寫作嗎?” 這貌似是下逐客令了?但奧爾沒生氣,反而很高興:“那我告辭了,白臉先生?!?/br> 佩德羅和馬克西姆還沒出來,從時間上看,奧爾覺得他們倆現在大概是在熬糖了——能抓著一個奧爾之外的血族當苦力也是不容易。 奧爾去了隔壁的孤兒院,就像他對家里的四個孩子承諾的那樣,他們住進孤兒院并不代表他們被奧爾放棄了,反而是在孤兒院,他們能夠得到更好的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