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真遺憾?！痹泭W爾對那位老局長還很有好感，但現在，他只希望老麥斯威爾凄慘的死去——他知道他放縱了什么嗎？如果不知道，他依然該死。如果知道，他該被千刀萬剮。

    搬來柴火的是殺害布特里夫人與小科爾的湯姆·馬崔斯，點火的是貪婪的鐵錘幫，但老麥斯威爾……原本他能一腳上去踩滅這團火，但他卻選擇澆了滿滿的一桶油，

    達利安眨眨眼，看了看奧爾。

    奧爾也看他，以他們倆的身高差，站得這么近，奧爾要偏著腦袋再加上仰頭：“有什么問題嗎，閣下？”

    “有?！边_利安突然伸手，蓋住了奧爾的脖子，他就像是擼一只貓一樣，擼了兩下奧爾從脖子到背的位置，“回馬車那邊去，和后援一起照顧傷員去吧?！?/br>
    “??？”奧爾被擼得正懵逼。

    “執行命令，蒙代爾巡警?！?/br>
    “是……”

    命令之下，奧爾被趕出了正面戰場。

    他回到馬車那，才發現原來他們之后還有人，來的不只是巡警，還有醫院與教堂的神父。之前受傷的巡警的已經被抬出了戰場，在現場簡單的包扎后，送往醫院。

    ——受傷的暴徒？沒有受傷的，只有死去的，或者毫發無傷投降的。

    這天晚上比爾·布特里被放出來了，他從監牢里帶走了一部分俘虜，然后奧爾就不知道他干什么去了。

    這場遍及了整個魚尾區的戰斗，持續了七天。報紙上說死亡了十七人，實際上，只是魚尾區警局的巡警死亡人數就遠超十七人，一百七十人都是少說的。但有錢買得起報紙的人們，不會跑來找死，他們最多站在西格尼特百貨商店的頂樓上，看看這邊馬蹄街上的難民，發出兩聲感慨。而真正在受到傷害的人們，卻根本沒有錢去買報紙，更不用說質疑報紙上刊登的內容了。

    “抱歉，今天我又來遲了?！币呀浭且雇砹?，幸好今天的月亮很大，奧爾一手端著一口小奶鍋，一手舉著提燈，給燒傷女士和白臉先生送面包粥來了。

    “看著你還活著，真是一件開心的事情。哈哈哈！”白臉先生從懷里掏出奧爾第一天給他帶來的木碗和木勺，盛著碗里的粥。他們吃完，奧爾收走空鍋，轉身離開。白臉先生和燒傷女士一邊舔著碗，一邊含含糊糊的向他道別，兩邊沒有什么太多的交流。

    “不穿警服這樣出來，可有些危險?！?/br>
    “?。?！”奧爾被突然竄出來的高大身影嚇了一跳。

    他瞪大的眼睛，讓達利安忍不住露出了笑容：“雖然暴亂已經平息，難民也已經都回去了，但外邊依然不安全。不過，蒙代爾巡警，很高興我們終于有時間能私下里談談了?！?/br>
    “是的，您說得對。呃……首先我得說，我對于血族的了解小到比芝麻更細微，至于‘某位’更幕后的人，目前為止我更是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你們出現的那一刻，我直接被嚇傻了。所以，呃，我不認為你們能從我一個小巡警的身上得到什么?！?/br>
    “現在看起來，我是局長，您是巡警，但實際上，我們都是您的班底。魚尾區原本應該是一個平穩的區域，您在這能度過一段最初期的發展階段，然后繼續向上。但老麥斯威爾做了蠢事，他的放縱，帶來了一場暴亂，也給您未來的工作帶去了不小的麻煩?！?/br>
    “呃……您是局長?！?/br>
    “不，我說了，我們都是您的班底，既然現在一切已經平息了，那從今天開始，就請您開始下達命令吧?！?/br>
    他說的這些事和奧爾想象中該談的事情，好像有“億點點”不同。

    “不不不，我就是個巡警?！?/br>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暫時我會負責警局的各方面事務，并隨時歡迎您做出修改。接下來……您知道我們是什么嗎？”

    “你們難道是狼人嗎？”奧爾完全是隨口說說，他自己都是吸血鬼了，再來一群狼人也沒什么大驚小怪的。他在藍星看到電影里，狼人和吸血鬼的關系也是多種多樣的，有說是死敵的，也有說是盟友的，反正全靠編劇的腦洞。

    “原來您已經知道了啊?！?/br>
    “?。?！”奧爾的腳步停下，眼睛再次瞪大了。他沒有被嚇到，只是被驚到了。

    剛剛經歷過一場小規模的熱武器戰爭，如果不是身邊總有這些……狼人來來去去，有那種飽足感不時提醒，奧爾根本都忘記這個世界還有很魔幻的東西了，甚至要忘記自己是個血族了。

    第39章

    “我們是狼人，是血族最忠誠的守衛，您可以把我們理解成是貴族的騎士，如果要用新詞來說，我們和血族是共生關系?！?/br>
    “共生？我知道我能從你們那得到什么，那你們能從我這得到什么呢？”

    “我們有著旺盛的生命力，非常的旺盛，過于旺盛的生命力并不全是好處，我們的祖先有很多是嗜殺成性的瘋子。只有通過兩種方式將它發泄出去，高強度的運動，另外一種我想您也清楚了——血族對生命力的吸收?！边_利安停下腳步，“請將您的手按在我的胸前，最好是左手。您能感……哎？”

    奧爾依言抬起胳膊，達利安握住他的手按在了自己的心口，于是意外發生了。

    一股……暖流，從奧爾的掌心涌向了手臂，擴散到左半邊胸膛，集中到了心臟……

    奧爾灰色的瞳孔短暫發亮，幾乎變成了銀色。達利安的琥珀色眼睛則變得更淺，如蒙了一層霧的金色。

    兩個人同時發出一聲嘆息，后退了一步。奧爾的左手因此脫離了達利安的胸膛，暖流中斷了，兩人的眼睛也恢復了正常。

    “抱、抱歉?！眾W爾垂下左臂，覺得自己應該是做錯了什么，他的手指下意識碾動著，因為現在指尖還有些發熱發麻。

    剛才的感覺已經不是飽足感了，但他也無法形容那是什么感覺，那不是一個正常人類該有的……快感。無論是食欲，還是x欲，都與其沒有任何的相似之處。它也并非是失控、無序或放縱的，而是……理所應當的，柔和的，是缺失的得到了補足，如泉水流入了干涸的池塘。

    “不，我應該對您說請原諒?！?/br>
    “？？？”

    “剛才那種行為，被我們稱為‘恩賜’，是一種獎賞。日常時，我們與您在五米之內，就足夠了?！?/br>
    所以這也是這幾天奧爾身邊總是會有狼人出現的原因，他們是去“享受”的。兩個種族之間的這種“共生”關系，讓奧爾感覺怪怪的。

    “我以后只要碰到你們就會發生那種情況？”恩賜這個詞奧爾實在說不出口。

    達利安沉默了一會：“恩賜一般是成熟血族的賜予?！?/br>
    “我成年了?！边@身體可能還差幾個月，畢竟出生證是造假的。

    “呃，我指的是成熟?！?/br>
    抬頭看著達利安的奧爾默默低下了頭，然后又抬了起來：“賜予是自主的行為？但我完全是無意識的?！?/br>
    “那我們再來試試吧。請再把手放在我的胸膛上?！?/br>
    雖然覺得怪怪的，但現在弄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更重要，奧爾把手重新放了上去。那種感覺果然再次產生了，當兩人分開時，奧爾只感覺身心舒暢，充滿了活力，就連陰暗的心情也變得明亮了許多。

    達利安呼出一口氣，動了動肩膀，琥珀色的眼睛有瞬間在黑暗中發著光：“非常感謝，我有很久沒這么輕松過了?！?/br>
    “……”有一種被利用了的感覺。

    “您這種情況，我過去也曾經聽說過，都是發生在脫離家族成長并覺醒的血族身上。但過上一段時間，相信您就會恢復正常了?！?/br>
    所以果然是被利用了，但這種被利用，奧爾并不覺得生氣，只是有些哭笑不得：“所以，‘那位’到底讓我做什么？”

    “您想做什么都可以，或者您已經厭惡了作一個皇家警察？我們也可以追隨您脫離這里，您想做什么？”

    “有本錢嗎？”

    達利安直接從懷里掏出了一本支票簿：“每個月您可以最多支取150金徽?！?/br>
    “……”他剛才只是開玩笑而已，原來真的有錢。奧爾第一次在這邊的世界有了富二代的真實感，有這些錢，還有一群保鏢隊伍，他確實心動了。畢竟皇家警察這里，除了大麥克，還有什么讓他留戀的？

    不對，他能離開，但是這幾位不一定會愿意離開，比如眼前的達利安局長。雖然老麥斯威爾那么輕易就被扔進了軍事法庭，但成為諾頓帝國都城其中一區皇家警察的局長，可并不是一件小事。

    這位本身也展現出了出色的能力。

    奧爾不認為自己有什么資格，就這么讓一位有才干的年輕男性拋棄他的事業，跑到鄉下種田去。

    那么干的話，更大的可能是他在鄉下死得不明不白吧。

    “可以只有我離開，你們留在警局嗎？我會經?；貋?，讓大家‘共生’的?！?/br>
    達利安只是笑著說：“我們是您的班底。您不需要擔心我們會傷害您，如果那么干了，我們就只剩下逃亡一條道路了。而殺害一位血族的我們，當然不可能再次獲得血族的信任，在沒有血族共生的情況下，要不了多久就會瘋狂而死。我們還是很珍惜自己的生命的?！?/br>
    他沒說自己是忠誠的，要奧爾信任他，但這種性命攸關的解釋，反而讓奧爾更多了幾分信任。

    那或許真的能自私一下，就這樣離開？

    “我還有個問題，為什么你們都是男的？”想到了離開，奧爾感覺輕松了不少，他甚至有心情開玩笑了。

    達利安很認真的反問：“你的性向不是男嗎？”

    “(⊙Д⊙)??？我的……”他們不是很正常的、純潔的共生嗎？難道還有別的♂？

    “蒙代爾？蒙代爾你回來了嗎？”宿舍那邊有人喊，好像是丹尼·卡多。

    “什么事？”

    “比爾·布特里帶著人，在前邊等你！”

    奧爾只能先放下關于離開的思考，舉著燈順著丹尼·卡多指出的方向去找比爾·布特里。

    目前魚尾區是有宵禁的，不過比爾·布特里應該算是警察們的合作者，他和他的一部分人是有特權的。他們等奧爾的地方路燈亮著，還有人舉著火把，將一小片區域照得如同白晝。

    “蒙代爾巡警？”奧爾穿著便裝，他走進了比爾才認出來。

    “是我?！眾W爾一頭霧水，在之前平息暴亂的過程中，比爾一直是和達利安聯系的，畢竟奧爾的等級不夠?，F在又有什么事是必須找他的？

    “我找到他了，湯姆·馬崔斯?！?/br>
    比爾拽出了一個孩子，深棕色的頭發、褐綠色的眼睛、滿臉雀斑、方下巴，他一臉畏懼，大眼睛惶恐的看著四周，在見到奧爾和其余巡警的紅制服后，不住吞咽著唾沫可憐兮兮的說：“請別打破我的腦袋，別……求求你們?！?/br>
    “湯姆！”一個女人也從人群里鉆了出來，一把抱住了湯姆。

    還有另外一個孩子，那個瘦瘦小小女扮男裝的丹妮，帶著她的人大概認為這母子都在這了，所以也把她推了過來。

    丹妮是茫然的，她不知所措的站在光亮下，看起來更想找個地方躲藏，就像是她在雜貨店里那樣。

    “他不承認，我也確實沒找到證據?！北葼枏南聦俚氖稚辖舆^那根折斷的拖把，“你知道的，現在到處都是折斷的拖把?！?/br>
    “是你吧？”阿麗莎·馬崔斯抬起了頭，她用仇恨的眼神看著奧爾，朝他吐了一口唾沫，奧爾退后一步，唾沫落在了地上，“你這魔鬼！將罪名按在一個孩子的頭上！神會懲罰你的！”

    湯姆怯怯的從她懷里露出一只眼睛：“哥哥，就是你要殺了我嗎？”

    面對這樣一個孩子，一對母子，確實很難把殺人犯的罪名扣在他們的腦袋上。

    “看過他的襪子了嗎？”

    “看過了?！北葼枃@氣，“只是普通的襪子?！?/br>
    雖然關于湯姆的兇器是襪子里塞了石頭這件事奧爾沒對比爾說過，但在驗看小科爾的尸體時，奧爾說到湯姆很可能帶走了襪子，比爾還是記得很清楚的。

    怎么辦？

    奧爾很確定，兇手就是眼前這個孩子，但他得到的所有證據都是推論，沒有目擊證人，物證就只剩下那根棍子了，沒有兇器。這孩子現在一臉單純可愛，孩子的母親憤怒痛苦。

    就連奧爾自己都開始懷疑自己推理的準確性，畢竟這和鎮壓暴亂當場槍斃的那些人不同。暴徒基本上都算是當場抓到的，贓物在身上，衣服上的血跡也能證明他們干過什么，暴徒們還有狗咬狗的?？申P于湯姆·馬崔斯的罪，全部都是奧爾根據間接證據和間接證人推導出來的。

    他對自己的推理結果，并沒有十足的自信。

    奧爾皺眉看著那個孩子，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湯姆·馬崔斯竟然對奧爾笑了。

    他顯然也清楚眼前的局勢，并且認為現在的姿勢只有奧爾能看見他的表情，所以他露出了得意又惡意滿滿的笑容，就像是恐怖電影里的鬼娃娃。

    奧爾認真的看著湯姆的笑臉，這就是“認罪”的笑，不存絲毫善意。

    “好吧，看來確實抓錯了人。湯姆這孩子只是一個躺在母親懷里吃奶的軟蛋，你們聞到尿sao味了嗎？他尿了呢。小湯姆，告訴我，你是不是現在還尿床？”奧爾夸張的大聲問著。

    天生反社會的連環殺人犯三大特征：尿床、虐殺小動物、縱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