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4
我說完開步就走,只聽見身后林致之在跟雙流解釋道他受趙叔之托會送我回去,叫小侯爺不必擔心。 怕是付九思聽到我跟他走了才會更加擔心吧,不僅要擔心我,還要擔心自己是否會被林致之坑一把。 這條街上甚是繁華,沿途商販形形色色都在吆喝叫賣,我是許久都沒見識過這等煙火氣的繁華,有點眼力見的都在招徠著我和林致之兩個行走的錢袋子。不見江南遍地的蓮子菱角,換上的是熱氣騰騰一筐鍋貼,蒸得老板的臉也是紅亮,看著喜人,我點上兩份。 林致之拉過我說:“不是出來前才剛吃過?當心積食難受?!?/br> “剛才分明運動過的呀,先生忘啦?”分明是他帶著我一起動的,出了門忘得一干二凈,得我時常提醒才行?!霸僬f啦,吃不完你吃就行啦?!?/br> “兩位公子,鍋貼好嘍,老李這鍋貼不說是洛陽一絕,那也是這條街的頭一份,老字號了?!闭f起他的鍋貼神采飛揚,熱氣里都可見的眉飛色舞。 “這么說,老板你在這待很久嘍?!蔽沂种獯钤诹种轮缟?,用扇子輕點著臺面,甩開扇子指著林致之對老板說?!斑@位公子你可面善,他可是這館里的????” 老板隨我的動作對林致之一番打量,連連賠笑:“公子折煞我也,來來往往這么多人,我哪記得住???” “賢弟可莫要為難老板了,我來沒來過你最是清楚不過?!绷种轮f著就接過老板手中的鍋貼,遞過錢,攬著我的腰走了,不給我追問的機會,留老板在他攤位后面詫異,只能怪我扮男人扮得太像,在老板面前上演一出龍陽,都將老板嚇著了。 “哥哥,我的好哥哥,你當真不知什么眉娘?”漸漸遠離嘈雜,走至無人處我才晃著他的手臂。 “喚的什么?”他沒急著回我,似在回味剛才那一聲“哥哥”。 “不是你喚的我賢弟嗎,那我喊你哥哥有錯嗎?”就算我錯了,那我也有法子把歪理說成真的。 “沒錯,都是你對,我拿你沒法子?!彼麚屵^我手中折扇敲在我額頭,若是他連敲叁下,我定會半夜叁更訪至他臥房尋一場造化?!拔也辉ミ^那地,自然不知什么眉娘?!?/br> “那你可曾聽過付九思可曾與哪個楊家結怨?” “這么說來,我倒是想起來了?!彼旖菕熘恍?,我怎么不知他一提起付九思就這般興味盎然?!霸渴汤?,楊瑯一家,楊瑯說起來也是個人物,現已是黃土一抔,靖平侯親自督斬的?!碧崞鹚麉s沒有英雄惺惺相惜的婉憐,輕蔑之意可見一斑。 “哦?”祖父從不跟我提及朝堂之事,我對這種事一概不知,有些時候這現實之事要比話本里腌臜得多。 楊瑯,本是以清貧聞名,不善阿諛奉承,以至做了幾十年的官還是個小小侍郎,原以為他會在這官位上安穩呆著,等到致仕還可以享受朝廷俸祿,誰知一次山匪搶劫軍糧牽連出了一樁貪污案。 大衍與大周向來是不合,兩國邊界戰爭不斷,運輸軍糧必經之路又是山匪橫行猖狂。那地地形復雜,山匪多有熟悉,狡兔叁窟,官家派人征討次次被他們逃脫,林致之獻計燒山用濃煙嗆了他們躲進那山道,再在山道中一口灌水找了另一端出口來了個圍剿。 在細細審問之下,他們才肯說出與楊瑯達成的協議,楊瑯告知他們運輸軍糧的時間和人馬,他們劫了糧草換了銀錢與楊瑯對半而分。 一時之間,震驚朝野上下,楊瑯發妻早已重病纏身,困于床榻之上,無余錢醫治。官家還曾憐愛楊瑯清貧至此,撥了御醫為其診治。一經核查,才知楊瑯在城郊有一處宅院,磚瓦中藏了大把銀票,與山匪口中數額一致,這才定了罪,牽連家中男丁流放,妻女入了賤籍。 而此事最為震怒的是靖平侯一家,靖平侯長子奉命戍守,因為軍糧短缺戰事連連,最終逝于戰場,被發現時肚里無米無油,全是些野草樹皮,令人唏噓。 我聽過付九思在信中跟我提起他的兄長,他說他倆約好來年開春,進京述職之時要喝個開懷。 我不知道該同情誰,失了兄長的付九思,還是受了牽連的眉娘。 如果眉娘她也是享受了這貪來的錢財,我斷不會分給她一絲可憐,可是她同她的母親,那位楊夫人,卻是富貴不享,遭了劫難。 我也沒法指責為難眉娘的付九思,痛失親人的不是我,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