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妻 第5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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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將衣衫攏起,又問了些后事,自己是怎么回來的,而春覺卻忽然沉默下來,支支吾吾不知怎么開口。 姜予正要追問,卻聽屋外有人輕叩門扉。 陳清允將寧悸帶了來,推開門,見寧悸一身玄青色衣袍,見了姜予還覺有些不自在,停在她榻前。 姜予客氣道:“原只是想與你道聲平安的,害你跑一趟了?!?/br> 寧悸看著她,低眸抿唇。 氣氛一時靜下來,陳清允忽然察覺到什么,將春覺招呼過來,“小廚房還燉著藥,你隨我一道去看著吧?!?/br> 春覺睜大了眼,想了半響才點首一步三回頭的跟著她離開。 她將門帶上,又望外看那些在山莊外嚴密看守的將士,一時凝重,姜予醒來后,一句都未提到寧棲遲,可觀小侯爺的模樣,卻不像是全然不在乎姜予,不然為何名為捉拿叛軍,卻錯過大好時機只為送姜予回來呢? 她想去提,可姜予似乎對這些細枝末節不太關心。 走過一節長廊,她才看見又火光往此處靠近。 一批人馬停在樹下,為首之人俊美的臉在火色下愈顯英挺,只不過他下馬時略略撐了下左肩,額間好似微跳了兩下。 陳清允皺了眉,寧棲遲似乎傷的不輕。 * 姜予手心出了些薄汗,不過她素來性子平靜,倒也沒有露出什么不適來。 她和寧悸之間總是奇怪的,她并非不懂情愛,察言觀色對于她來說本就是家常便飯,所以她能察覺到寧悸的赤誠。 她低咳一聲,先開了口,“小叔可有受傷?” 她有些拘謹,像是害怕寧悸說些什么讓她不知道怎么回答的話,所以刻意無端找話。 寧悸坐在了她身側,有些委屈道:“自然受了傷?!?/br> 姜予愣了一下。 “嫂嫂忒是狠心,推開我就往回走,我還以為我和嫂嫂是相依為命呢?!彼袷侵晦抢涞男」放吭诮璐矀?,眼神仿若十分受傷,“我擔心一日,嫂嫂也不來尋我?!?/br> 姜予怔怔的看著他,片刻后撐大眼眶,似乎有些無措。 她斷斷續續道:“我暈過去后,便……便不省人事了,不是刻意這樣的……” 見她懺悔的模樣,寧悸壓平眼角,并不出聲打擾到她的編纂。 其實他明白姜予此刻的為難,便不會去刻意逼迫她。 “我當時實在是太累了,而且男女……男女有別,那種情況當……當要避嫌的?!?/br> 她模模糊糊的說著借口,并不敢刻意去看寧悸的表情,那時候的情形太過奇怪,更何況寧棲遲也在場。 她很清楚自己的心境,可又覺得此時說那些劃清界限的話會寒寧悸的心。 又或者,自己本就孑然一身,忽然有人愿意來幫她,不顧一切的來救她,她動容了。 “我醒了后,第一個想到的便是你?!?/br> 不知不覺,這句話出了口,可是說完后,她不禁懊惱起來,本就無意于此,為何還要說這種話惹人遐思? 她又急忙糾正道:“我是怕你受傷!因為我受傷!我會過意不去!” 而寧悸的神情已經從一開始的意外變得意味不明起來,他眼底落了一分笑意,好似眼底的燭光都是月牙形的。 而姜予被他看的臉都氣紅了起來,也不知是為何,她竟覺得自己言語粗笨,又見寧悸眼底的那絲笑意,倏然沒有再開口。 寧悸湊近了一點,生在寧家,他無疑是好看的,他不似寧棲遲那般清冷若謫仙的長相,他的五官精致立體,桃花眼上勾,有些凡塵世俗又明艷的長相。 他也不似寧棲遲看著那般給人高不可攀,高山仰止的壓迫,他是親切的,甚至有時帶著些少年意氣。 “傷不嚴重的?!彼麥芈暤溃骸澳惴判??!?/br> 之后他又退開,含笑看著姜予,眼底隱約有微光,“就是手臂接回去的時候,還是有點疼?!?/br> 姜予咬了咬唇瓣,她不知想起了什么,再怎么說,寧悸為她受了傷,他一腔真心而來,自己不應該朝他潑冷水。 不知過了多久,她一只手放在他頭上,極輕的揉了下,真誠而又認真的說了句。 “謝謝你?!?/br> 這些話透過一層薄薄的門,無比清晰的落入旁人耳中。 房內的每一個字都如同刀刃,滾落在耳中又刺痛在心里,寧棲遲忽然抵制不住溢到喉嚨間的那絲鮮甜,他一時間竟覺自己很可笑。 可笑當初自己對姜予說,不當她為妻子,此刻就連進去抓jian的資格都沒有。 可笑他遲了一步,不曾陪伴在她身邊,她醒來后連想都不曾想到他。 “公子!” 寧棲遲草草包扎的傷口侵染出殷紅,左肩的疼痛此時如鋸割血rou,一絲鮮血從唇角落下,他猛地傾身,地下一片如彼岸花綻放的血跡。 莊衡急的要命,今日公子明明已經重傷,可為了叛軍一事不得不整軍再戰,他為了保護少夫人將大半精銳都留在了莊子,只帶了一堆人馬前去,此時更是傷上加傷。 可他回來聽聞少夫人醒來,便徑直來了院子。 原先聽到屋內這些話,寧棲遲周身的陰郁近乎實質,讓人心頭發寒,可片刻后,他眼中陰霾褪去,又變得黯淡,無神。 莊衡想去攙扶他,可寧棲遲此刻的狀態實在是嚇人,他不敢靠近。 他只能急急的規勸道:“公子!我們先回去,找大夫來!” 房內的女子還在細心關切著寧悸的傷勢,寧棲遲垂落了眼眸,心底冒出了幾分難言的酸澀,他袖下的手握緊,甚至不知自己敗在哪里。 那日與定王兵戎相見,他尋她那么久,為何,還是沒先一步找到她? 作者有話說: 快到文案劇情了大概,掐指算算 第56章 56 ◎可那一縷香,好似怎么也留不住◎ 一聲驚雷從窗外乍現, 一瞬將室內照的如白晝,姜予驚悚停頓,下意識往外邊看去。 燭火搖曳, 將門邊的哪道影子印的模糊,她瞇了瞇眼還是沒看清,便聽寧悸喚她,“怎么了?可是害怕?” 姜予搖了搖頭,“我不怕這些?!彼肓讼?,又道:“夜已深了,你先回去睡吧?!?/br> 若是時間待得太長,少不了要遭人詬病,她面對眼前這人總覺有些棘手。 寧悸彎著眼看著她, 很乖的應了下來。 他叮囑了幾句,頗有些戀戀不舍,姜予也由他,卻在說話間不經意間聽見門外莊衡的聲音, 窸窸窣窣的聽不太清在說什么,好似在焦急的傳喚,她眉間蹙起, 總覺有什么不對。 她扶著床沿, 艱難的站起了身,背上的疼痛讓她額間隱隱起了薄汗, 可她并未在意。 寧悸見她動作,擔憂的想要扶她, “嫂嫂?” 姜予搖了搖首, 她起身撐著一步步移到了門前。 透過一層薄薄的門, 她覆手貼在橫木上。 除了山間時而的風吹動門窗而輕顫,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夜已深,還有什么值得她掛念的呢? 那只纖薄的手微攏著,透過燭火的光在紙糊的鏤空門上,她的身姿影影綽綽,沉靜溫婉。 片刻后,她推開了門 。 ‘吱呀’一聲,兩片門扉撐開,展現出片片杏花林和掛在枝頭清冷的彎月,花枝被吹的颯颯作響,花瓣飛舞而落,樹影婆娑,在地下印下一片片斑駁。 而只有兩位站在臺階下的將士,見到她只是恭敬的道了一聲“少夫人”,再無其他。 姜予卻怔神一瞬,她總覺自己好似落下了什么,有人駐守在這,那么是誰吩咐的呢? 她低首,只看見落在血污里的一片杏花。 * 屋子時臨時打掃的,大夫到的時候寧棲遲已經自發在處理傷口了,他唇色淡薄,不見半分血色,銅盆中的血水更是駭人,大夫從未見過這般不知疼痛的人,那傷口因為不及時處理,甚至愈發嚴重。 撕開衣衫換藥,寧棲遲始終垂著眼,即使他額上青筋隱約顯現,無傷的人見了都要rou疼,他一聲不吭的承受了下來,不曾喚過一句。 他面色冷寂,身側的人一句話都不敢問,大夫捏著汗替他醫過外傷后,恭恭敬敬的叮囑著一些忌口。 可寧棲遲仿若未聞,大夫不禁住了口,他看見他手中似乎握著一個小巧的荷包,好似所有的疼痛都抵在其上,他只垂首定定的看著,眸色深不見底,仿若混沌無光。 可下一瞬,左肩本包扎好的傷口忽然又浸透出了血,他額間冷汗落鬢。 從引急的趕緊去問大夫,大夫只擦著汗說傷的這么嚴重,還拖了這么久,寧棲遲能抵住不暈過去已是難得。 寧棲遲聲音低啞,像是毫不在意,“無事?!?/br> 忽然門外多了一道亮色,片刻后有敲門聲傳來,仿若是莊衡的聲音。 “公子,少夫人來探望您!” 這聲音過后,寧棲遲抬起了眼睫,死寂的雙眸一瞬輕顫。 從引欣喜一瞬,接著去開門。 他匆匆轉身,不見背后寧棲遲卻抬起的手,窗外的身影印入眼簾,他指節縮了縮,將荷包藏入袖口,不見天日。 從引推開門,只見姜予只提著一只燈籠,單薄的衣裙在風中被吹的亂舞。 片刻,她便被請了進來門被關上,她轉身向他靠近。 時間像是無比漫長,她一步一步而來,她一身藕荷色衣裙,面容白皙,目光純澈。 他們已經有三月余沒有見,這次不似她睡著時,她清醒的,疏離的看著他。 可偏是那絲疏離,讓左肩傷愈難熬。 似乎是看見了他的傷口,姜予驚異一瞬,之前階前的那絲血跡讓她隱隱覺得古怪,莊衡來報寧棲遲受傷,她心里琢磨一二,小侯爺既停在她門前,應當是有話同她說的,況且他受傷,她不能不管不顧,于是她這才應聲而來。 她問大夫:“傷的很嚴重?” “回少夫人,小侯爺被暗器所傷,暗器上有毒,又遲遲未曾治愈,這才加重了病情,不過少夫人放心,毒已經解了,如今只是傷口太深,一時止不住血?!?/br> 姜予凝息點首,她心中擔憂,便道:“我來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