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嬌知青 第3節
趙紅英看向鄭妙琴,此時鄭妙琴神情錯愕,趙紅英問她:“你當時也在,劉曉玲是不是沒轉告莞寧水庫要放水的事?” 如果是,那么莞寧落水的性質就完全發生了變化。根本不是她不服組織安排,而是劉曉玲包藏禍心。 劉曉玲人還懵著,她求助地看著鄭妙琴。 鄭妙琴十根手指攪在一起,被許多人注視著,緊張得鼻尖冒出汗水,腦海中一瞬間閃過諸多想法又被否定。 劉曉玲心里捏了把汗,催促她:“小琴你說???” 當時只有她們三個人在場,如果鄭妙琴否定了顧莞寧而站在劉曉玲那邊,那么顧莞寧剛才的話就不作數了。 劉曉玲這樣想,鄭妙琴也這樣想。 “不不是,我們當時沒來得及提醒,顧莞寧就提著鞋離開了院子?!?/br> 劉曉玲松了口氣。 顧莞寧立馬反問:“我走得很快?大喊一聲都追不上我的腳步?” 有鄭妙琴的支持,劉曉玲說話再一次大膽起來,“誰叫你走得那么快?我跟小琴在后面大喊,你不管不顧就要去,你活該!” 顧莞寧偏頭盯著劉曉玲半晌。 連日病重讓顧莞寧面容慘白,原本就不大的小臉更是瘦了一圈,越發顯出那雙清凌凌的杏眼。 那雙眼睛微微彎著弧度,雖是在笑,笑意卻不達眼底。 “我嫌命長?”顧莞寧不給劉曉玲和鄭妙琴說話的機會,徑自不留縫隙地說下去:“知道水庫放水,我一意孤行不顧性命就為了要洗一雙鞋?” “一雙鞋還比不過我的性命重要?” “是你沒吃藥還是我沒吃藥?” “是你沒腦子還是我沒腦子?” “你們當大家都是蠢人不成,我既不會游泳,哪來的底氣非要在水庫放水的時候去洗一雙鞋?” “河邊既然不能洗,難道隊里還沒幾口井嗎?” 知青們對視一眼,聽到這里已經琢磨出不對勁來,十有八九就是劉曉玲和鄭妙琴沒告訴顧莞寧水庫放水。不論倆人心里咋想的,但能這樣做出來,不是蠢就是毒。 在前進大隊待了許多年的老知青們見識多,每年春夏水庫放水,河里的水位暴漲都要淹死很多人。 大隊長組織社員開安全教育大會,每年都要開,每年都要強調,依舊擋不住社員們下水。 往年淹死的多是會水性的,今年…… 老知青們看了劉曉玲和鄭妙琴一眼,差點他們知青院就要鬧出人命了。 知青們低頭竊竊私語,沖著劉曉玲和鄭妙琴指指點點,神情間多有嫌惡。 鄭妙琴好面子,何況眼看事情的責任要落在她頭上了,心思飛快轉動權衡利弊,她猛地站起來,捂著臉沖出屋子。 人群下意識給她讓開路,鄭妙琴哭著跑出了院子。 趙紅英臉色很不好看,事情敗露就要跑,這算什么? 劉曉玲反應遲鈍,等鄭妙琴不見了人影她還站在原地。劉曉玲環視一圈,剛才還站在她一邊的知青們此時見她看過去都下意識避開,擰著眉頭像在躲避什么臟東西。 劉曉玲當即就炸了,“怎么她說什么你們就信?” “我轉告了,我提醒了,是顧莞寧非要不聽的!她活該!她吃白食你們忘了都?” 趙紅英呵斥一聲,“劉曉玲你閉嘴!你屢次逃避勞動不說,水庫放水那么重要的事情你還故意瞞著莞寧,你和鄭妙琴一人一個說法前言不搭后語就是在撒謊,你還想狡辯?你知不知道把這件事告訴大隊長非要在你檔案上記大過才行?” 劉曉玲被嚇得一個哆嗦。 趙紅英是七八年的老知青,樂于助人關心同志,本身也有能力,在知青院里很有威望。 “我我……我……”劉曉玲‘我’了半天沒有個下文,聽見趙紅英說要把事情告訴大隊長,還要記大過,她頓時慌了神。 顧莞寧咳嗽一聲,事情可還沒完呢。 “天氣冷,虧大家愿意聽我們搬弄官司,也謝謝大家愿意信我。我剛來前進大隊,手頭沒有工分也沒有糧食,像劉知青說的那樣不好吃白食,病好能上工之前我打算拿錢向大隊買存糧,或者就把錢交給咱們知青院換糧,不知道行不行?” 柴瑞云第一個開口,“莞寧你跟大家生分了,誰還沒個生病的時候?不用跟大家算這么清。你這次也是遭了罪,先好好養身體,把身體養好再說別的?!?/br> “柴知青說得對,你一個人能吃多少口糧,大家都分一點就夠你吃了?!?/br> “顧知青是我們誤會你了,聽信了別人誣陷說你是裝病,這才……你別放在心上?!?/br> 顧莞寧連忙擺手,動作太大累得慘白的臉上都浮出一層飛紅,“不成不成,親兄弟還要明算賬,我這病一時半會兒好不了,占了大家這么多便宜我養病也不安穩?!?/br> 這時,一個知青突然說了句:“顧知青落水她也是受害者,怎么這道歉沒有就算了,不給點補償說不過去吧?” 立馬就有人附和,“我看咱們也別爭了,劉知青你和鄭知青商量商量給出份口糧,當做給顧知青賠禮道歉?!?/br> 此話一出,知青們紛紛點頭附和。 劉曉玲當然不愿意答應,甚至恨得心在滴血,她自己都吃不飽還要給討厭的顧莞寧分口糧。然而由不得她不同意,她如果不同意,知青們就要把事情告到大隊長那里,還要請求大隊長記大過。 天色漸黑,事情解決知青們都散了各回各屋。 徐文理還站在門口,神情擔憂地望著顧莞寧,“莞寧,你好好養病,需要幫忙就去隔壁喊一聲?!?/br> “謝謝徐知青?!鳖欇笇庩H上雙眼,“天色不早,徐知青快去休息吧?!?/br> 徐文理微擰眉頭,總覺得顧莞寧的態度有些冷淡,不像之前那樣親近。 目送徐文理離開,柴瑞云感慨道:“聽說莞寧你和徐知青是舊識,徐知青可真關心你?!?/br> 顧莞寧在心底嗤笑一聲。 得了吧,真關心就不會在剛才一言不發。劉曉玲因為口糧發難,徐文理就站在一旁冷眼旁觀,說一萬句好聽的話都不如那時候說一句肯把口糧分給她。 她落水被送回知青院,同行的只有徐文理一個知青。當天大隊所有的知青都在開荒上工,只有原主和劉曉玲提前下工撿柴,再加一個頭暈逃避勞動的鄭妙琴,那本該在荒地的徐文理怎么就到了河邊? 顧莞寧才不會覺得徐文理是個好人。 跑出去的鄭妙琴再回來就被通知要出一份口糧給顧莞寧,恨得咬牙切齒。 但是為了事情不鬧大,她只能打碎牙齒往肚里咽。同時心里暗恨劉曉玲是個十足的蠢貨,別人下個套就不管不顧跳進去,還要拉她下水。 暫時不用為口糧問題發愁,顧莞寧罕見地睡了個好覺。一夜無夢,原主那些光怪陸離的記憶畫面也沒有出現。 那天的事情知青們雖然決定不告訴大隊長,可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大隊最擅長八卦的社員們捕風捉影還是尋摸到了點真相。 傳到大隊長耳朵里,程長順這才知道,自己冤枉了小顧知青,她許是根本不知道水庫要放水。 同時程長順對知青院的印象又差了一分,這些知青個個都眼高手低,這么重要的事情都通知不到位,險些鬧出人命。 又聽說顧莞寧生病半個多月還沒好,程長順讓他媳婦兒撿了幾個雞蛋過去瞧一瞧。 大隊長媳婦兒喊上了幾個要好的姐妹,其中就有程母。怎么說都是自己兒子救下來的,程母也添了兩個雞蛋。 一行人來知青院的時候還沒下工,寂靜的院里只偶爾傳出一串串痛苦的咳嗽聲。 顧莞寧難受得睡不著,她好像又發燒了。那個藥很管用,但前天就吃完了,趙紅英在猶豫著要不要去找那位程營長。 大隊長媳婦兒敲敲門,“顧知青在嗎?我是你桂花嬸子,聽說你病了過來看看?!?/br> “我在,請進!”顧莞寧強撐著半坐起來,身上披著軍大衣,只露出張巴掌大尖尖的小臉。 楊桂花推門進來。 知青院的屋子簡陋,挨著門整個屋子只有一扇窗戶,還是用明紙糊的,哪怕白日里這屋子都顯得黑黢黢。 顧莞寧生病后被轉移到了炕的最里面,也是最暗的地方。 因此楊桂花一進來,就看到角落黑洞洞一塊有一張臉煞白無血色。 嚇得楊桂花往后躲兩步差點沒把身后的人撞出去。 “顧知青啊,你這咋樣?”楊桂花皺著臉神色擔憂,過去坐在炕沿上,“一直就病著嗎?” 顧莞寧點點頭,“還好。謝謝嬸子過來看我?!?/br> 楊桂花可覺得她這樣不太好,“吃著藥沒?要不咱去醫院讓大夫看看吧?” 顧莞寧道:“吃過藥,是程營長給的?!?/br> 楊桂花回頭看了眼程母,卻見程母直勾勾盯著人顧知青的軍大衣,她輕輕推一把程母,“秀芝,看啥呢?” 程母回神。別說,她兒子的衣服披在人家姑娘身上還怪順眼的。 “沒啥?!背棠皋D頭跟顧莞寧說:“上回的藥該吃完了吧,回頭我再讓老三去弄點來?!?/br> 顧莞寧眼睛一亮,“謝謝程嬸子?!?/br> “這是你馮大娘?!睏罟鸹m正道:“那天你落水,救你上來的就是馮大娘的兒子,她家老三程硯洲,在陽省當兵?!?/br> “謝謝馮大娘,回頭等我病好,我再上門去感謝程硯洲同志?!鳖欇笇帣C靈地說道。 馮秀芝笑笑,忍不住又看一眼顧莞寧身上軍大衣的藍色補丁,“不用那么麻煩,你好好養病就成?!?/br> 楊桂花又安撫了幾句,問道:“我聽說你那天去河邊前不知道水庫要放水,是其他知青忘了轉告?” 杏眸迅速攀上一層水霧,顧莞寧咬著嘴唇滿面羞愧地低下頭,“嬸子,我不會水……” 這小可憐樣,楊桂花和馮秀芝登時就心疼起來。 楊桂花連忙道:“那件事不怪你,你好好養病知道不?”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楊桂花放下雞蛋,帶著幾個姐妹離開了知青院。 回去路上只剩下楊桂花和馮秀芝的時候,楊桂花眉頭一豎,發起火來,“什么忘了轉告?我看就是故意的!” 馮秀芝忙問:“咋了?” 楊桂花來回轉了幾圈,心頭的火直往外冒,“咱大隊要辦小學的事情你知道吧?” 馮秀芝:“知道啊?!彼D了頓,“你是說,有人和顧知青爭隊小的老師,這才……” 楊桂花重重點頭,“對!長順先前漏了句口風,讓咱隊里有學歷的社員都準備著。顧知青是海市來的,高中畢業,檔案上還是優秀畢業生,聽說下鄉前要被推薦去海市大學,但是顧知青堅持要來下鄉?!?/br> 可以說她家老頭子幾乎就定下顧知青當村小的老師了。 “至于么?”馮秀芝震驚到瞠目結舌,“那他們就不怕鬧出人命?” 那些知青平日里瞧著一個個都人模狗樣,號稱知識分子,沒想到心這么臟。 “怎么不至于?”楊桂花一陣后怕,“要不是你家老三見義勇為,我看顧知青真要沒了,到時候我家長順也得吃掛落?!?/br> 死一個普通社員和死一個知青是不一樣的。 馮秀芝回到家,看到程硯洲坐在院里鼓搗修凳子,她眼睛一瞪,心頭涌出不好的預感,“你咋在家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