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在夫君登基前/碎金 第301節
“過去打聽,有幾個翰林說可能是去了宮里,叫我們往宮門那里去尋?!?/br> “我們忙不迭的過去,等了許久,宮門要關了。給侍衛們塞了把錢,求著幫看看。侍衛查了記錄,說沒有?!?/br> “我們再回去翰林院,門已經關了。守門的老蒼頭也說沒見著姑娘?!?/br> 薛英哥哥頭都要裂了,套上衣裳就要親自去找。 幸而這時候,有武安伯府的人來了:“特來告知大人,令妹正在伯府里與我家大人敘事。因太晚了,大人令我們來與郎君說一聲,令妹今天不回來了?!?/br> 薛英哥哥如蒙大赦,擦擦一頭的汗:“那好,那好?!?/br> 第二日,果然許多翰林帶著笑一齊往庫房去。 “去查份資料?!?/br> “我有個卷宗要放?!?/br> “我昨天要謄抄的還沒抄完?!?/br> 眾人笑容曖昧地一同過去,假惺惺道:“怎么還沒開門?!?/br> 喚了管門子的小吏來開門,有三個人當前便沖了進去,一邊進去,一邊大聲道:“咦,庫房里怎有人?!?/br> “有人被鎖在庫房里了?!?/br> “怎么回事啊,大家快來看看?!?/br> 有好幾個看戲不怕臺高的,幸災樂禍地就跟著進去了。 更多人在門外等著圍觀。 庫房里,季生打著哈欠:“可惡,昨天誰鎖的門,不知道還有人在里面吶?!?/br> 那三個人大眼瞪小眼,問他:“人呢?” 季生道:“我不是在這里,翰林看不到我嗎?” 那人急道:“我是說薛……” 旁邊的人狠狠踩他,才讓他沒說下去,大聲道:“還有沒有別人,再看看,別再有人困在里面?!?/br> 旁的人雖昨日沒參與,今日卻是已經得了消息的,都湊熱鬧幫著找人,恨不得把一個個書箱都打開來搜查。 愣是沒找到。 岳、張、楊三人氣惱,怎叫她跑了,明明看著她在里面的。 三個人喪氣地從庫房里出來,一抬頭,傻眼了。 薛英一身官服,便站在陽光之下,正負手看著他們。 怪不得庭院里這么安靜。 沒有進去的諸人都退到廊下,空空的庭院里,就薛英一個人沐在晨光中。 有種難以難以言喻的耀眼。 三個人呆住了。 薛英微微一笑:“大家都這么早啊?!?/br> 她向前走到三人面前:“勞駕?!?/br> 三人如夢初醒地給她讓開路,薛英道:“我要去找份卷宗,大家幫著看著點,可別有什么不長眼的人,隨便就把門鎖了?!?/br> 她往前走,季生正打著哈欠邁出門檻,兩個人打了個照面。 季生忙正衣冠,行禮:“翰林?!?/br> 薛英頷首,邁了進去。 季生繼續打哈欠,走下臺階。 薛英一進去,眾人頓作鳥獸散。 便那三人,都急急離去,心虛得很。 只有季生回頭看了一眼,眼含憂慮——她走得那樣慢,腳還是受傷了吧。 薛英忍了一天的劇痛,盡量不起來走動,但走動,便每一步都咬牙走得穩。 她撐了一整天,到第二日,才告個病假,在家養傷。 沒過幾日,岳翰林和張翰林都被拿到把柄,狠狠參了?;实垡粋€不高興,便將二人逐出了翰林院,貶調偏遠地方。 懲罰不可謂不重了。 剩下一個姓楊的翰林,平日比較愛惜羽毛,沒什么把柄。 但他在街上被景王縱馬給撞了,馬蹄踏碎了他的腿骨,他瘸了。 國朝官員怎能是個瘸子,尤其翰林,俱都是面貌端正之人。這股看人看臉的風氣,自古有之。 他丟了官,仕途斷絕,比那兩個還慘。 至于景王,景王是出了名的跋扈放縱。 旁人參他,皇帝輕描淡寫地罰了他三個月俸祿。 轉頭卻又把內庫里一尊新得的紅珊瑚叫人給景王送去:“給十郎賞玩?!?/br> 葉大人也備了厚禮去謝。 景王道:“再有這熱鬧事,盡管找我?!?/br> 葉大人道:“再有我就氣死了?!?/br> 景王叉腰:“那都是你們自找的,誰叫你們非要當官的?!?/br> 葉大人和景王每遇都要拌嘴的,但如今她沉穩了,他還不成熟,葉大人不屑得理他。 丟給他一個大白眼,下擺一撩,走人了。 景王改抱胸,“切”了一聲。 又抬頭看看天,云朵很白,陽光刺眼。 許久,葉大人背影已經消失,景王放開手叉腰,嘆了口氣。 這事的真相慢慢在官員間流傳。 皇帝的態度很明白了。 想打壓女官,可以,用真本事,大家較量個一二。 若用此等齷齪手段,就別怪皇帝不留情了。 本來有些人觀望,看到這結果,也息了心思。 然而真本事又壓不下去,因雖開了女科,也還沒有大規模地出現女進士。 女官雖少,但現今敢以女子之身出仕的,真真個個都是有本事的。 先行者,沒點本事可還行? 季生其實有秀才的功名。 薛英找個時間,將自己從前準備科考的筆記使人謄抄,換了筆跡送給了季生:“或許對你有幫助?!?/br> 當然有幫助,眼前的人,可是一位翰林。 季生道謝接受。 他二人在翰林院中并不怎么說話,偶爾交談,都是公事。 最后一次交談,季生辭去了翰林院的差事,專心備考秋闈,來與薛英告別。 薛英道:“愿魚躍龍門?!?/br> 季生嘴唇動了動,想說點什么,還是沒說。 他專心準備。 成功通過了秋闈。 這時候,聽說寧王謀反的一個后續話題——朝堂上爭執女官是否該為守夫孝丁憂,女官們和女官的支持者們與朝臣們當廷辯論。 葉大人說:“臣熟讀律例,不知道我朝那一條律例寫了官員夫婿身故,要官員丁憂的?” 那自然是沒寫,畢竟也沒有律例寫女人可以當官。 薛翰林道:“雖孝治天下,但國重于家。國有需時,便父母喪亦可奪情。夫妻之道乃是情義,可和離,可出妻,豈能與孝道相提并論?若二者并列,是否夫妻與父子并重?則七出之律,需要改一改了?!?/br> 男官道:“豈有此理,世間豈有丈夫亡故,妻子不守夫喪的?!?/br> 葉大人道:“誰告訴你我不守夫喪了。我當然要守夫喪。只這跟丁憂有什么關系?!?/br> 雙方爭辯不斷。 最后,皇帝說:“妻守夫孝三年,夫守妻孝一載,當有之義。葉寶瑜——” 葉大人道:“臣在?!?/br> 皇帝說:“你當為明杰守孝三年,三年之內不得另嫁?!?/br> 葉大人道:“臣遵旨?!?/br> 皇帝道:“沒有律例規定官員要為夫妻之喪丁憂。倒不必?!?/br> 有男官不服:“那是因為從前沒有女子。如今時移世易,當修律例以應時?!?/br> 皇帝點頭:“也有道理,那如何修呢?我想想,女官為夫丁憂三年,男官為妻丁憂一年,好,就這樣,眾卿可有異議?” 實際上,那個男官員說要在律例中加上夫妻之喪的丁憂,就已經有許多人臉上變色了。 皇帝這么一說,立刻便有人出列:“臣有異議。薛翰林所言有理,夫妻情義雖重,豈能重于父母。若夫妻之喪也丁憂三年,則置父母之孝于何地?” 皇帝說:“也有道理,那這樣……父母之孝丁憂,可以延長至五年,正好全了大家的孝心?!?/br> 這下,很多人不是臉上變色了,簡直是全身抖了一抖。 剛才還在觀望的許多人都出列反對。 連提出這個諫議的人都后悔了。 死個爹五年,死個娘五年,十年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