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在夫君登基前/碎金 第214節
因為這一位也是熟人。 這一位可比關將軍強太多了。就因為有他在這里鎮守著, 晉國都人頭打出狗腦子了。胡人也沒能趁機犯邊。 說錯了, 犯是肯定有犯的, 被杜老將軍死死防住了。 前世, 他年紀太大了, 沒能等到趙景文北伐。 第一次北伐成功后,葉碎金還給他燒紙了。 那些年,她給很多很多人燒過紙。一路走來,那么多人都沒能跟上。 “不降就不降吧?!比~碎金道,“來人?!?/br> 隨著她的命令,士兵的隊列分開。一輛又一輛的大車押了過來,車隊太長,不知道有多少。 邊軍的弓都張著呢,弓弦緊繃著,每個人的精神也緊繃著。 弓兵緊張,趕車的人也緊張。 連看的人都緊張。 許多許多的大車停在了兩軍對峙的空地中間,趕車的馬夫們都是民伕,把車停好,慌慌張地往回跑。 跟著軍隊久了,也知道停車的位置在射程之內,豈能不害怕。 “中原王!”杜老將軍喊話,“這是何意?” 葉碎金笑了。 對面的諸人,都被中原王這笑容晃了眼。 “你可以不降我,為漢人守衛北疆的將士們不能挨餓受凍?!?/br> “從今天開始,北線邊軍的糧草補給,我來給?!?/br> 中原王說完,一帶馬韁,折身而去。 很多人在許多年后都還記得這一天她璀璨過驕陽的笑容。 邊軍將士呆呆地看著葉家軍變換隊形,收了武器,后軍變前軍,前軍變后軍。 兵甲的摩擦的聲音和馬蹄聲相伴著,大軍如潮水褪去。 到葉家軍去得遠了,才有人上前去,抽出腰刀,猛地扎進大車上的麻袋里。 一拔。 粟米淅淅瀝瀝地流出來。 另一車,麻袋扎破,刀拔出來,嘩啦啦流出來的是雪白的稻米。 “軍糧!”將士們驚呼,“真的是軍糧!” 也有人懷疑:“是不是下了毒的?” 杜老將軍卻肯定地道:“不會!” “毒死了邊疆將士,她能得到什么?胡人南下嗎?”他問。 旁人便無法反駁了。 有人感慨:“一個女人?!?/br> 女字拖了長音。 一個女人,怎能有這樣的胸襟。 杜老將軍摸著那些鼓鼓的裝滿糧食的麻袋,嘆息良久。 葉碎金并沒有返回京城。 她雖然已經掌握了中原腹地,但山東、西方和西北都還不在她的掌握中。 手指在輿圖上劃了個圈,在青州停住敲了敲。 十郎悄悄考十一郎:“那邊是哪個?” 八叔家的十一郎如今十七了,正式隨軍已經有三年了。 如今不是當年了。當年十郎、段錦十五就列席會議。如今再沒這樣的了。十一郎今年才開始有資格能旁聽軍事會議。他道:“我曉得,是趙王?!?/br> 十郎道:“哥哥再教你個乖。你看六姐那手指沒有,她在哪敲,哪就有人要倒霉哎喲~” 卻是他親哥七郎拐了他一腿。 葉碎金道:“承你吉言,就讓趙王倒霉吧?!?/br> 眾人大笑。 趙王覺得自己太倒霉了。 三兄弟都割據著,偏中原王要打他。 誰叫他東邊就是大海呢。把他拿下,中原起碼東邊就清清靜靜了。中原王再騰出手來慢慢收拾另外兩個。 戰場一步步地向東推進,沒有什么意料之外的事發生。 葉碎金收到了裴澤的信,她讀了他的信,微微一笑,告訴旁人:“兄長向西挺進,往岐州和隴州那邊去?!?/br> 大家紛紛點頭:“那挺好,挺好?!?/br> 葉家諸郎君都與裴家將領們有些交情。 裴葉兩家這些年守望互助,都是言而有信的人。 能不對上,盡量不對上。 當然,每個人心里都知道,遲早有那么一天,葉家和裴家終究要對上的。 葉碎金,她的野心,決不會止步于稱王。 天色黑下來,軍營變得安靜。地面卻還在散發著暑氣,熱騰騰的。 扎營不能背水扎,指的是那種人力無法洇渡大江大河。背水則無退路。 但說不是這種取水的小河。 這河深處人也可以游過去,淺處馬可以直接踏過去。是軍營取水的水源。 傍晚的時候,這里像下餃子一樣,全是赤條條的男人。 沒辦法,真的太熱了,只有泡在水里才能消暑。 遠處軍營里,巡夜的士兵一隊一隊的,偶爾走過。 葉碎金避開眾人,悄悄來到水邊。 真的太熱了。 就像十二娘在出仕后領悟的那樣,當一個女子進入全是男性的群體中,她必須付出兩倍甚至三倍于男子的努力,才能獲得周圍男子的認同,才能令他們不再介意她的性別。 便是連葉碎金都不能逃脫這一點。 在軍中,她除了有兩個武婢負責打理清洗她貼身的東西之外,其他行軍中的衣食住行,都和別的將領沒有區別。 行軍打仗哪是容易的事呢,冬日里一兩個月不洗澡甚至整個冬天不洗澡,不止小兵,甚至對將領們都是常事。 便如今暑氣這么盛,葉碎金和她的武婢也只是躲在帳子里用清水擦洗。 今日兩個武婢都有點要中暑的模樣了。 因男人們熱了,都可以打赤膊挽褲腿,甚至有人只穿犢鼻褲,光著兩條腿。而她們不能。 這還是因為軍營里有三個女人的緣故。 如果沒有這三個女人在,葉碎金知道,這些男人們早脫光遛鳥了。 傍晚時男人們脫光了往河里跳,真是舒爽得讓人羨慕。兩個武婢不敢出帳子,生怕看到些什么。 女人闖進男人的世界里,做出一番事業,旁人只能看到她的風光。至于她在其中忍了些什么,扛了些什么,只有自己知道。 河邊零落地有些大石。 葉碎金避開旁人的耳目,悄悄來到河邊一塊大石的另一側。這一側背著光也背著軍營的方向,而且位置也遠。 她確定了左右無人,軍營安靜,摸著黑悄悄在河邊脫去了衣裳。穿著小衣小褲下了水。 一入水,沁涼的舒爽感便令她忍不住發出長長的、愜意的喟嘆。 五臟六腑的暑氣簡直都被消了去。 這種難受了許久之后的舒服感,遠遠超出在家里書房寢室里日日都擺的冰盆。 葉碎金浮在水面上,面孔向著夜空,欣賞著璀璨的星斗。 舒服得根本不想上岸。 舒服夠了,還是立起來。手里攥著一把皂角,搓碎了,垂頭洗了頭發。 又搓身體,把小衣里的裹胸解開了。 她的裹胸是特別縫制的,裹得很緊,以防騎馬的時候胸部顛動難受。 但平日里雖不顛了,卻又是另一種緊繃的難受。 這一松開,涼涼的立刻涌進去,舒服得腳趾都要繃起。 葉碎金忍不住深深地吸了口氣,又長長吐出去。 本來無比愜意、舒適的時刻,卻被由遠及近的說話聲和腳步聲給打斷了。 有火把的光朝著河邊來。原來是一隊剛換了崗的巡兵也來泡涼消暑。 葉碎金暗惱,卻也無法,總不能因為她一個人的性別,影響占絕對多數人的利益。 要真那樣,則眾人排斥你的第一原因就是性別。 這是葉碎金和十二娘一直以來都力求避免的。 好在大石所在的河段離軍營較遠。男人們下了崗,直奔離軍營最近的河段。 大石的那一側,有從軍營方向照過來的微弱火光,對比著那一側的光,這一側則是黑暗的。 尤其大石下面那里,完全在影子里,幾沒有一點光,漆黑的。 男人們把火把插在地上,就開始脫衣服解褲子,撲通撲通地往水里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