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在夫君登基前/碎金 第175節
布幔從床架頂垂下,遮住了裴蓮的下半身。穩婆在布幔的那一側。 裴定西在這一頭, 也看不見那邊。 裴蓮哭了。 她頭發濕得一綹一綹的貼在臉上,緊緊抓著裴定西的小手:“我疼死了, 我要死了!” “沒有沒有!”裴定西慌亂安慰她,“快了, 生完就不疼了。真的!我問過的!” “小郎!小郎!”婦人們覺得不妥。怕將來裴澤責備,都勸裴定西出去。 裴蓮指甲都摳進他的rou里:“你別走!” 裴定西道:“你別怕!我不走!” 姐弟倆誰都不放手。 這一刻,裴蓮是感受到了血脈之親的。 裴定西到底是和她血脈相連。若沒了裴澤, 他就是她最親的人。 但是隨著劇痛, 嬰兒誕生。 “是男孩!”房中響起了一片欣喜之聲, “恭喜大娘!恭喜小郎!” “恭喜恭喜!” “喜得麟兒!” 那孩子被擦洗干凈, 裹好了, 送到了裴蓮身前:“大娘快看看, 這眉眼多好看,又像大人,又像趙將軍?!?/br> 裴蓮虛弱看去,真的覺得這孩子正如大家所說,既像裴澤,又像趙景文。 裴蓮只看看,便昏睡了過去。 “jiejie沒事吧?”裴定西十分擔心。 “沒事,沒事。要給大娘清潔一下,小郎先出去?!?/br> 婦人們將裴定西請出去,婢女們幫裴蓮解開衣裳,七手八腳地幫她清理起來。 裴蓮再醒過來,頭發已經包好,身上已經干凈了。 喝了燕窩粥,人恢復了些精神。 裴定西進來,高興地道:“你可算醒了。你們兩個都睡得呼呼的?!?/br> 奶娘抱了孩子進來給她:“吃得可好了。大娘快抱抱?!?/br> 裴定西道:“他睡起來,我捅他臉,他也不醒?!?/br> 大家都笑。 裴蓮接過自己的兒子。 抱進懷里的一剎那,就生出了奇異的感覺。 這個孩子,來自她的身體。 這孩子才是世間與她最親近的血脈。 比父親更親!比弟弟更親! “叫睿是吧?”裴定西問。 普通人家一般不會這么早就給孩子起大號,通常都是等立住了之后再起。 先起個小名喚著。 但裴家血脈真的太單薄了。所以雖然是外孫,裴澤還是早早地就給這孩子起了名字——男女各一。 外祖父賜名,是為重視與疼愛,趙景文欣然接受。 男孩的話,就叫趙睿。 這個趙睿與前世的趙睿出生的時間不一樣。 其實連葉碎金都不知道,這個趙睿到底還是不是那個趙睿。 這個事,除了老天爺,誰知道呢。 但裴蓮,一如上輩子,在做了母親之后,就發生了奇異的變化——甚至對男人的迷戀都退去了很多,更多的愛從趙睿出生的一刻開始,就轉移到了他的身上。 不管他是哪一個趙睿,都是裴蓮最重要的趙睿。 裴蓮經由婚姻,完成了從女兒到妻子的轉變;經由生育,完成了從妻子到母親的進化。 她輕輕拍著趙睿,盼著趙景文和裴澤安全歸來,幸福地笑了。 襄州。樊城。 樊城守將恨恨一拳捶在箭垛。 “竟真不救!” “竟疑我至此!” “明明我什么都沒做!” 人吶,真是很容易欺人也自欺。 有時候說得多了,真的連自己都信了。 趙景文心道,要不是你早就做一堆事,我怎可能說得動襄陽。 但樊城守將如今覺得自己真真可憐,一片丹心喂了狗,是完完全全的受害人。 如此,與襄陽撕破臉,脫離高氏,就毫無心理負擔了。 這種心態的轉變過程,趙景文懂。 襄陽城。 斥候回報:“是佯攻!城上城下都在做戲!并不曾真的攻城,只擺擺樣子。從城上‘摔’下來的像是稻草扎的假人?!?/br> 襄陽城守將氣炸了:“王八羔子!我早就看出來他有異心!” 去年收到的稅錢都不對,定是樊城在搞鬼。 “來人,往荊州報信!樊城反了!” 襄陽不來救,這場“攻城”就偃旗息鼓了。 隔著江,兩邊都氣得不輕。 趙景文趁機游說樊城:“共謀襄陽,此七省通衢之地,南船北馬,其利巨大?!?/br> 然而樊城只打哈哈,不給準話。 趙景文也不是真的要跟他一起謀襄陽,都知道,只要襄陽緊閉城門不出,就謀不動。 但他依然表現得十分積極,“游說”樊城與他合兵打襄陽。 樊城敷衍:“他雖不仁,我不能不義,不好撕破臉?!?/br> 最后,他無法拒絕趙景文,只好支援了他一些糧草和攻城器械:“你先打,我先看看,你若是能把他逼出城,我就出兵幫你打?!?/br> 出兵是不大可能出兵的,更想看房州和襄陽互相廝殺。 但至此,裴澤要趙景文做到的事,趙景文達成了。裴澤要的,不過就是樊城不助襄陽,不讓他腹背受敵。 第二日,裴家軍開始攻襄陽。 當然也只是做做樣子。但這樣也夠襄陽生氣的了:“哇呀呀,好個賊廝!昨日還是同僚,今日就反水引賊打我是吧!” “虧得我昨日沒有上當!否則說不定叫這賊廝賺去我一顆大好頭顱,冤死我!” 下邊將領來報:“未見樊城兵,都是旁人家的兵?!?/br> 襄陽守將道:“我想著他也沒這么傻。城下如何了?” 將領答道:“普普通通,不足為懼?!?/br> 這攻城的力度于襄陽實在不算什么,甚至有點軟腳蝦。 “讓我看看這個不自量力的大傻子?!毕尻柺貙⒌?,“房州的誰家來著?;钌底??!?/br> 趙景文往襄陽“告密”說的是樊城勾結了房州。擱在襄陽守將心里,就覺得是房州這家被樊城忽悠了,傻呵呵地被樊城拿來當槍使。 守將親自看了。 房州的傻子實在不足為懼,軟得厲害。 他觀察了一陣,道:“我瞅著,這個裴家也不是很盡力。大概也沒那么傻?!?/br> “不怕。叫他們攻?!彼?,“這點人一百年能攻下來,老子跟他姓?!?/br> 裴澤沒有親自攻城,他正與葉碎金告別。 “你去吧。這里有我?!彼?。 葉碎金道:“若損耗太大就放船?!?/br> 裴澤卻道:“他們水軍走得比你陸路快,我給你撐著,叫他們追不上你?!?/br> 葉碎金笑了。 “兄長保重?!彼?,“我去了?!?/br> 裴澤目送她上馬。 八千人的隊伍浩浩蕩蕩。 周邊水路、陸路都在襄陽的輻射之下,裴澤的責任,就是擋住襄陽,讓葉碎金順利南下。 裴家攻城攻了三日,雷聲大,雨點小。 攻城的兵其實是裴澤新征的兵。襄陽城是攻不下的,當然不能讓裴家的精兵折損在城下。 樊城得到的匯報便是:“不咋樣。比佯攻咱們也就強一點點?!?/br> 樊城守將罵道:“我就知道姓趙的就是想賺我的兵力去替他打襄陽。得虧我沒上這個當?!?/br> 又有些心疼給出去的那些糧草和器械,道:“讓他們打,咱們正好做事?!?/br> 做什么事呢,走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