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在夫君登基前/碎金 第106節
那時候五郎七郎九郎十郎也都氣得跳腳,但都被長輩們按住,教導他們“百年修得共枕眠”、“寧拆十座廟不會一樁婚”的道理。 不,其實長輩們左右不了她。 上輩子真正做決定的還是葉碎金自己。真正不肯放棄趙景文的還是她自己。 葉碎金早就能夠做到直面曾經犯下的過錯。 不將責任推給旁人。 七郎騰地站起來:“五伯!” “你坐下!”葉五叔道,“這是大家的意思?!?/br> 大家,自然值得的是全部的長輩們。這種事情,大人眼里,容不得小孩子插嘴。 已經成婚的三郎四郎還可以,其他的都是小孩。 但七郎不肯聽。 他道:“婚姻之事,如人飲水。實不該旁人覺得如何,而是該問六姐想如何!” 他對葉碎金道:“六姐!你說吧,不管你想怎么樣,我都聽你的!” 五郎附和:“還有我!” 段錦只負手站在葉碎金身側,不發聲。 反正不管葉碎金怎么選,只要她一聲令下,他都會為她拔刀。 葉五叔生氣:“小孩家家的懂什么,你得知道十年修……” “我不知道!”七郎大聲打斷葉五叔。 他平時是個規矩守禮的孩子,被葉七叔和七夫人教導得有點過于規矩了,不知機變。 現在卻竟敢打斷長輩。 “我只知道,當年,我要是照死里鬧,鬧到孫家的王八蛋和我姐和離了,我姐也就不會那么早死了!” “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是吧!當年我爹我娘也是這么說的,我信了!” “結果呢!” 七郎和三娘、十郎都是葉七叔的孩子。 當年他小,對三娘的事沒有任何話語權,懵懵懂懂聽了父母的。后來三娘沒了。 七郎從那時候才懂,原來父母長輩說的,不一定就是對的。 他也恨自己太聽父母的話。 當然葉七叔和七夫人后來也都后悔了。于是全家對十郎的教育,便都跟對三娘、七郎不太一樣了。 所以雖然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七郎規矩拘束,十郎卻十分地跳脫。 提起三娘,葉五叔也頓了一下。 但他又道:“六娘和三娘可不一樣?!?/br> “一樣不一樣,”七郎從來沒這樣反駁、頂撞過長輩,出人意料的強硬,“讓六姐自己選。旁的人,不要和稀泥!” 葉五叔從來沒見過七郎這么強硬過,吃驚地看著他。 他深深地感受到了侄子的變化。 什么時候這孩子變成這樣了? 葉碎金亦喟嘆,在一次又一次的殺陣,浴血,沖鋒中,七郎……也終于長大了啊。 不再是那個在胞姐死后悔得在她肩膀上哭得全是鼻涕的小弟弟了。 葉五叔嘆一聲。 孩子們主意都大,六娘更不是他們能左右的。他道:“六娘,你到底想怎樣?” 段錦凝目望去。 葉碎金的嘴角微微扯動:“我想,咱們不能去得太早?!?/br> 去太早,禮未成,壞了趙景文的好事。 更重要的是,禮未成,裴澤若是下了決心不要趙景文了,可怎么辦。 那不行,時機得拿捏好,必須得塵埃落定。 三月二十二,房陵裴府辦喜事。 房州有頭臉的人家都來了,不能來的也派人送來了賀禮。 裴澤也很高興。 他雖然嫁女,但并不想將女兒嫁“出去”。他早就和女兒有默契,尋一個女婿就放在身邊,這樣女兒也可以一直跟在身邊。 她少時流離顛沛,很是受了苦。 裴澤決定照顧她一輩子。等他百年,就讓裴定西照顧她一輩子。 因此婚禮就在裴府辦,洞房也安置在裴府,以后,裴蓮還是繼續在這里生活。 至于女婿趙景文,裴澤是想讓他脫離鄧州,到房州來。 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一個女婿半個兒。 新郎一表人才,賓客們贊不絕口。 婚禮辦得喜慶順利,待禮成,新郎新娘送入洞房。 裴澤眼眶竟然濕潤了。 裴定西不放心,要去洞房看看,讓他的幾個義子一把薅?。骸白咦咦?,定西跟我們吃酒去?!?/br> 裴定西用力掙扎:“我不吃,太辣……” 然而義兄們拎著他,像拎小雞仔,腳不著地的就被拎跑了。 洞房里,紅燭火焰跳動。 裴蓮羞怯放下扇子,露出一張芙蓉面。 喜娘端上瓢杯,趙景文接過來,遞到裴蓮面前:“娘子……” 裴蓮抬眼,燭光里,是她為自己選中的如意郎君,容顏俊美,眉目含情。 那眼睛里,都是她。說話的聲音,這么溫柔。 裴蓮接過瓢杯,二人交臂,共飲下這合巹酒。 摔杯于床下,一俯一仰。 喜娘笑道:“大吉!” 婢女們遂放下喜帳,悄悄退出,帶上洞房的門。 退出去之前,隱隱聽到帳子里,趙郎君似說:“娘子,你我,自此相親不相離……” 趙郎君多么溫柔多情,把他的娘子捧在了手心里,心尖上。 試問,誰不想嫁給這樣的郎君。 第79章 見面 “娘娘……”裴蓮干枯的眼窩里都是悔恨的淚水。 “不值?!彼f, “我和娘娘,都不值?!?/br> 她喚了大皇子到床前。 “娘娘沒有孩子,他沒有娘, 你們兩個聯手, 是為上策?!彼撊醯乜粗? “娘娘,以后……他就是你的兒子?!?/br> 裴貴妃眼看著要不行了。 皇后最后送她一程,守在她身邊。 人死的時候, 會先失去視覺,陷入黑暗。 這種時候, 將死的人往往會呼喚最親近的人。 裴蓮雙目失焦, 陷入了黑暗中。 她抬起了手。 大皇子想要握住她的手,給她安慰。 “夫君……”裴蓮臨死前喚的卻不是兒子,“趙郎……” “你再看看我呀……” “你說過,相親不相離……” “再看我一眼呀……” 皇后站在床邊良久無言。 待皇帝下朝趕過來, 裴貴妃已經寂靜。 皇后道:“她最后,喊的是你?!?/br> 皇后一度以為, 有了大皇子之后,裴貴妃沒有像從前那樣愛皇帝了。 唯一能跟女人這種昏頭昏腦的愛對抗的, 也就只有對孩子的愛了。 她錯了。 那一天,裴貴妃死的那一天,她才明白—— 裴蓮, 至死愛著趙景文。 清晨, 陽光透窗, 春日明媚。 裴蓮在趙景文的懷中醒來。憶起昨夜種種, 又羞澀, 又甜蜜, 又幸福。 夫妻起身洗漱,婢女捧來新衣裳,趙景文接過來,揮退婢女,親自給她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