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在夫君登基前/碎金 第3節
吳氏本也因此出名。 只宮人們更加熟悉皇后,所以看得出來,在相似之外,這個女人眉眼間并沒有皇后的氣勢。 像的終究只是皮相。 但這也已經很惡心了。 因為她是一個身份低賤的樂女。 她是皇帝樂滋滋地帶到皇后面前的:“你瞧瞧,我發現了個什么?” 皇后當時便被惡心到了。 因為吳氏身份低微,注定了只能當男人的玩物。不管是哪個男人,玩弄起吳氏來,都簡直如同在玩弄皇后。 朝中她對頭不少,這些男人縱然明面上不會表現出來,暗地里未必沒有起過這種齷齪心思。 男人這種東西是這樣的。 當他們無法用別的方式打敗一個女人的時候,就更意yin想通過進入和占有的方式來宣告自己獲勝。 這種勝利仿佛有無限的快樂。 當時葉碎金就很想一巴掌抽到皇帝臉上去,抽爛他那張帶著惡意的笑臉。 其實當時最好的處理方式就是賜死吳氏。 但一個瑟瑟發抖的小小樂女又何其無辜,到底是一條命。 最后,是樂滋滋瞧熱鬧的皇帝給出了解決方式。 “賜給阿錦吧?!彼f,“阿錦年紀不小了,還不肯娶妻,身邊總得有個知冷知熱的人吧?!?/br> 皇帝的嘴角帶著嘲諷和惡意,幾乎是在明目張膽指責她和段錦“不清楚”了。 朝野間的確是有一些關于她和阿錦的流言,說的跟那么回事似的。 葉碎金身正不怕影斜,從來不在乎。 更重要的是,強權之下,那些流言也只敢在陰影中暗暗流傳,若去計較,反倒真像有了什么似的。 皇帝的提議也很惡心,但葉碎金也沒有更好的解決辦法了。 即便是把吳氏放在身邊,深宮中想要一個宮人消失,也并不是難事。何況宮中還有皇帝。 若皇帝幸了她,更惡心。 在幾種惡心中,葉碎金只能選擇最輕的那一種。 “讓阿錦自己決定?!彼f,“他若愿意收他,就給他?!?/br> 段錦不婚不娶,至今沒有家室。葉碎金自然是希望他能有妻有妾,開枝散葉的。但她也不想強迫他。 只是她沒想到,段錦進宮來,看見了吳氏就停住了腳步凝視。 他的唇角甚至有溫柔的笑意。 他的目光也溫柔,還帶著懷念。 當葉碎金說要把吳氏賞給他時,他便欣然接受了,沒有一絲不情愿。 后來,便有了大將軍段錦盛寵吳氏的說法。 葉碎金把他叫到眼前:“你若真喜歡她,我認她作個義妹、義女,給她個出身,正經的做個夫妻也好?!?/br> 段錦卻說:“她不配?!?/br> 葉碎金道:“那也做個正經的妾,要萬一有孩子呢,好歹給個名分?!?/br> 孩子的母親總是需要名分的,要不然難看的是孩子。好歹給個妾的名分,也勝過生母是個女伎。 段錦卻說:“主人別管我了?!?/br> 明明是個位高權重的男人,在她面前卻仿佛永遠都是葉家堡那個給她牽馬擎旗的少年。 已經過去了許多年,葉家堡的人早就散了,或者死了,或者就變成了皇帝的人,唯獨他的身上卻仿佛烙下了“葉家堡”三個字,永遠洗不掉、剝不離。 昔日的家將舊部早就改口,喚她作“娘娘”。 只有他,始終喚她“主人”—— “我不改口?!?/br> “大家都不再管主人叫主人了。但對阿錦來說,主人永遠是主人?!?/br> “我不改?!?/br> 記憶陡然散去,眼前是吳氏驚恐卻強作鎮定的面孔。 葉碎金伸出手去,宮人忙攙扶。她扶著宮人的手,一步步走到了吳氏的面前,居高臨下地審視著這個肖似她的女人。 “段麟……是誰的孩子?” 段錦出征時她剛有孕,段錦出征兩年,那孩子已經周歲。 愛屋自然會及烏,葉碎金親自賜名段麟——段錦的麟兒。 吳氏掙扎的動作猛地滯住。 “是、自然是、是將軍的孩子啊?!彼奁饋?,梨花帶雨,“我和麟兒,是將軍留在世間唯一的念想了?!?/br> 不愧是樂女,唱念做打俱佳。 葉碎金抬抬手,有宮人上前鉗住了吳氏的下頜,另一個宮人手里舉著白玉似的長頸瓷瓶。 瓷瓶里是什么,可想而知。 吳氏的眼睛快瞪出來了。 她始終不相信皇后會殺她。名義上,她是段錦的兒子的親娘。 皇后怎么會殺段錦的兒子的親娘! “阿錦自己就是孤兒,對無父無母的孩子最是憐憫?!被屎笃届o地述說自己錯漏的發現,“那孩子若是他的,他臨戰前定會將你托付給我。便他什么也不說,也會放心,因為還有我?!?/br> “可他,最后交待給我的,卻是任我‘處置’?!?/br> 是她疏忽,到今天才品出他的話音。 大概她的內心里,終究是相信,段錦會真的愛一個與她容貌相似的女子,至少也得是寵愛。 而一個女子若是被段錦所愛,也絕不會背叛他。 畢竟世間有幾個男子能和阿錦相提并論呢。 …… 她大錯特錯了。 吳氏抖若篩糠,卻不肯開口。 葉碎金又抬抬手。 宮人加大了力度,捏著吳氏的下頜令她張開了嘴巴。另一個宮人拔開瓷瓶的塞子,作勢欲灌。 吳氏大駭!猛地一口咬住宮人的手! 宮人縮手,吳氏掙出了下頜的鉗制,拼力大喊:“你不能殺我!” “我的兒子是當今皇子!” “我是皇子之母!” “誰敢殺我!” 正要再上前的宮人愣住。 而葉碎金閉上了眼! 一切都如她所想。 或許當年皇帝把吳氏帶到她面前,就是為了今天惡心她這一下子。 國朝建立日久,規矩愈大。 建國時她和皇帝并肩在大殿參政的場面早已經不能維持。她被文臣逼退回后宮。 和段錦也不能像從前那樣隨意地見面了。 畢竟后宮不止她一個女人,還要防著他們給阿錦扣一個“穢亂后宮”的名聲。犧牲幾個女人,便能讓段錦倒臺,這樣的生意簡直一本萬利。 于是皇帝推出來的這個吳氏常常受召進宮便成了一件自然而然的事。 她雖沒有名分,終究是段錦的身邊人。葉碎金想關心段錦日常的生活起居,最好的就是找她。 皇帝是不是等這一天很久了。 等著她發現真相,被惡心到的這一天。他還一并惡心了段錦。 段錦忍了許久吧,他明明什么都知道的。 他不說。 葉碎金睜開眼睛,吳氏還在掙扎。未得她命令,宮人不敢擅動。 在場的每一個宮人,都是對她絕對死忠之人。 她雖被朝官們逼退回后宮,收服一些忠心還是能做到的。 她緩緩開口:“為將軍清理門戶?!?/br> 得她命令,宮人們再無猶豫,鉗住吳氏的下頜,將那一瓶毒藥灌進了她的口中。 吳氏嗚咽掙扎不得,待宮人們都松開手,她便滾落到地上。 宮人扶著葉碎金后退,以防將死之人暴起傷人。 但葉碎金完成最后為段錦收尾的事,再支撐不住,只退了兩步便也向后倒去,倒在了宮人的懷里。 “娘娘!” “娘娘!” 宮人們圍著,聲聲喚她。 葉碎金努力從模糊的意識中掙出一分清醒,擺擺手,宮人們讓開,讓她能看到地上翻滾的吳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