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始皇真不是我爹? 第336節
這時,不遠處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很快,清脆的嗓音隨之響起:“新做的辣子來啦,是熱油滾過一道的香噴噴……啊,完了完了,還有沒有人不吃蔥??!” 來者話還沒說完,“砰砰砰”就放了兩個碗碟在嬴政和扶蘇的桌前。 嬴政三人同時看了過來。 氣喘吁吁的張嬰被沉默的視線看得有些發毛,他抱著手中的油碟,下意識道:“咋啦。還有什么要求嗎?腐乳?還是什么?別光看著我,不說我怎么知道呢?” 現場安靜了一會,嬴政率先道:“又不是稚子,豈會挑食?!?/br> 扶蘇點點頭,溫和地笑了笑道:“我都可以嘗嘗?!?/br> 項羽沉默了一會,也“嗯”了一聲。 張嬰嘴角一抽,躲開項羽伸過來的手,道:“烏兄你嗯什么哦。你明明不吃蔥嘛。我再去幫你重新弄一份新的。對啦,要不要加點醋?” 項羽怔愣一會,收回手。 等張嬰離開后,項羽猛地敏銳回頭,恰好與面無表情的嬴政對視上,誰也沒有率先挪開視線。 直到遠處的張嬰喊道:“烏兄!沒有辣子了,我給你弄點辣子雞丁做蘸碟可以嗎?” 項羽這才移開視線,高聲道:“可以!” …… 張嬰端著一托盤的蘸碟過來,依次分類。 他深深地嗅了一把火鍋底料的香味,然后看向扶蘇,道:“阿兄,你這rou我來之前就在煮嗎?” 在得到扶蘇點頭示意后,張嬰連忙伸出去筷子將漏勺里面的牛rou撈出來,放在扶蘇的蘸碟上,道:“可以了可以了!再煮這個rou片要老了?!?/br> 說完,他夾了一筷子洗的干干凈凈的羊rou卷,用筷子在沸騰的火鍋里涮了涮,然后放在嬴政的蘸碟上,開口道:“仲父,吃這個,七上八下涮過的,又嫩又補?!?/br> 在給扶蘇和嬴政布菜后,張嬰也沒忘記項羽給夾菜。 之后,扶蘇詢問了張嬰的課業,又問了些他對百越的一些看法。 嬴政話不多,但會一針見血地點撥幾句。說到后面,又聊到了鐵汁是否有新的大鐵技術。 張嬰一開始回復得很謹慎,畢竟項羽在這,他很多內容不敢細說,甚至有些感激嬴政和扶蘇對項羽的無視。 可隨著時間一點點流逝。 這邊三人談笑風生,一個眼神,一個字互相包含著默契與深意。 另外一邊,項羽一人沉默地涮rou,越吃越慢。 張嬰忽然有些坐立難安,隱隱感覺到有點不對勁。 他下意識地對項羽開始特別照顧。 又是主動給他涮牛rou,主動給他刷羊蝎子,還會觀察項羽用哪一個蘸碟用得多,張嬰就給他夾菜時分不同的蘸料。 于是這一張火鍋桌,忽然吃出涇渭分明的感覺。 左邊張嬰在與項羽嘮嘮叨叨,你說我應。 右邊少了張嬰后,扶蘇和嬴政沉默下來,低頭干飯。 張嬰:…… 麻了,這水有點端不平了。 張嬰摸了摸小肚子,主 動給嬴政也夾了一筷子毛肚和肥牛,道:“我吃好了,我就專心為你們布菜,仲父,你試試我煮的毛肚,很嫩?!?/br> 嬴政從旁邊拿了塊西瓜遞給張嬰,道:“年過完,何時去博士學宮?!?/br> “??!” 張嬰一愣,博士學宮不是參觀過了嗎?雖然那里百家齊放,并非全是酸儒,但張嬰天然就不喜歡學校,“仲父,我為何要去?” 嬴政慢條斯理道:“你忘了紙?你提議的官吏選拔,你不去看看?” “不用了吧!我就是提了個理念。其他的都得飽讀詩書的人去完善?!?/br> 張嬰笑瞇瞇地搖了搖頭,“這就好像過去的豆腐、農具、果酒還有紙張,我都只是提供一些想法,其他的術業有專攻!擅長農家的好好弄地,擅長墨家的好好研究工具。我即便參與進去,也是聽不明白?!?/br> “你小子說得不錯。術業有專攻。剛剛那一段話將商鞅各司其職的理念領悟得很好。證明你擅法家,當入博士學宮?!?/br> 嬴政說完,見張嬰被哽住,又輕笑一聲,“扶蘇、高、寒均年滿十五,方可前往博士學宮旁聽。是你對社稷有功,才讓你提前去長點見識。這是一份榮耀,也是必然的過程?!?/br> 張嬰無語。 糊涂,陛下糊涂??! 扶蘇他們是要為踏入政壇,甚至有可能當皇帝才做政治準備。 他一個搞墨家都是為了生活舒服的人,去湊什么熱鬧。 他嘗試性地裝傻,道:“仲父,這是法家嗎?明明道家老子也這么說過吧?!?/br> 嬴政道:“嗯,道家類法家?!?/br> 張嬰:“……” 陛下您為了維護自家學派都不講邏輯了嗎? 老子比李悝的年齡大了百年。 明明是法家類道家嘛。 也是聽到這一句話,張嬰才反應過來,仲父還是老問題,希望將他盡快拉到正統學派上面去。 他想了想,非常認真地看著嬴政,道:“仲父,我幼時喜烤制的rou食,現在卻喜歡油炸的,以后指不定喜歡水煮rou。我很皆善變,從未有人規定過,一生只能喜一門學術?!?/br> 嬴政被逗笑,看著小大人模樣的張嬰,捏了捏他的鼻尖:“不足八歲,說甚善變?!?/br> “哎呀,仲父,我的意思是,人總會變的!既然我現在喜歡墨家,也能用墨家為大秦出一份力,那就讓我先喜歡嘛?!?/br> 張嬰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連夾了好幾筷子rou給嬴政,“至于法家,等我日后喜歡了,自然會學! 但仲父,我喜歡墨家時,也只是指點一二,不曾真的在墨家工坊里面打鐵、修農具,砍木頭當墨家子。 所以即便我喜歡法家,我也不會去博士學宮,那里面都是鉆研各家典籍,吵得頭破血流的百家士子,可我又不想當士子。 仲父,又不是只有學士才能為仲父效力,難道仲父只希望我當士子嗎?” 張嬰這一番話,純粹是換了個委婉的詞來表達厭學的情緒,屬于強行挽尊一句。 卻不知哪一個關鍵詞戳中了嬴政,竟讓對方驟然安靜,閉目思索。 張嬰有些緊張,他扭頭,發現扶蘇也停下夾rou的筷子,并且給了一個安心的眼神,項羽則重新開始吃rou,垂眉思索,不知在想些什么。 這時,嬴政忽然起身,道:“這事,倒是我想法桎梏了?!?/br> 張嬰一愣。 項羽抬頭。 扶蘇下意識警覺地皺起眉。 但嬴政卻沒有再透露什么,只讓張嬰過個好年,之后便讓扶蘇和他一起離開。 張嬰站著,看著嬴政漸漸遠去的背影,有些拿捏不準。 一顆心七上八跳的,心思全不在火鍋上。 恰在這時,不遠處的灌木叢里忽然搖晃起來。 張嬰一驚,項羽敏銳拔劍。 便見那灌木叢中鉆出來一個,兩個,三個,四個小腦袋。 為首的正是笑得一臉得意的公子如橋,后面跟著的是滿臉佩服的王家和蒙家的小郎君,甚至還有一位靦腆的小女郎。 張嬰正欲開口,如橋卻先給他做了個安靜的手勢,踮腳,如橋公子扒拉著灌木,拉長脖頸看嬴政的背影。 直到完全看不見,他才一躍而出,大邁步地來到張嬰面前。 “阿嬰嬰?!?/br> 如橋喊了一聲,目光挪到咕嚕咕嚕冒泡的火鍋上,嗔怪,“有好吃的怎不告知阿兄一聲!” 話語間,王家子,蒙家子都湊了過來,目光直直地盯著火鍋。 張嬰一笑,道:“忘記誰也不能忘記幾位大功臣??!早給你們準備好了?!?/br> 說完,他從簍子里又拿出一些新鮮rou菜,正準備動手切些菜,項羽卻輕描淡寫地從他手中拎過刀,提起來,手腳麻利地將牛rou、羊rou以及清洗過的干凈肥腸,切成薄片。 張嬰則重新給火鍋加了一份火鍋底料以及一大壺清澈的泉水,再調了幾碗蘸醬拿過來。 一盞茶后,如橋公子,王家和蒙家的小郎君吃得滿面潮紅,時不時“斯哈”兩聲,好展現對美食的敬意。 如橋滿嘴rou地說道:“阿嬰你當真厲害,竟與父……咳咳,我阿父一起用得了膳?!?/br> “好吃的還堵不住嘴?” 張嬰不想搭腔,某些話兒子可說,臣子絕對是犯忌諱,“你們之前打了一架是為啥?真的僅為了個餅?” 王家小郎君哼了一聲,目光不善地看著如橋,道:“是啊,我阿妹還是第一次被搶餅子,都氣哭了?!?/br> 張嬰立刻嫌棄地看向如橋。 “我又不是故意的,誰知道那小淑女那般脆弱?!?/br> 如橋公子不滿地瞪了一眼,不想這一動,眼角抽搐到傷口,疼得將肥腸都給嗆了出來,“哎喲哎喲?!?/br> 張嬰連忙給對方遞了一杯西瓜汁。 “啊,掉了?!?/br> 如橋心痛地看著那一口rou,不過在將西瓜汁一飲而盡后,又快活道,“爽!阿嬰嬰,你這兒可真好,讓我也多住些日子如何?!?/br> “沒有,不可能,甭想?!?/br> 自從知道烏兄是項羽,別說如橋這樣的小公子,就連扶蘇,張嬰都不敢讓他住下,問就是怕他們被項羽擄走勒索,他承擔不起,可不敢負擔某位小公子的命,“吃了都趕緊回去,天色很晚了?!?/br> 如橋卻擺擺手,道:“無妨。今日大赦,沒有宵禁?!?/br> 這時,蒙家小郎君放下筷子,似是無意間提了一句,道:“我聽大母說,北上戰場大捷。過些日子,辛勝將軍會帶一批小將,也就是王家、內史騰等將軍后輩們去北邊練練,你去不去?” “哇!好消息??!北地大捷!等拿下北地,我大秦起碼可以安穩百年!” 張嬰開心得拍手,還與如橋公子、王家子碰杯,然后又給蒙家子夾了一筷子肥腸,笑瞇瞇地開口道,“謝謝阿兄記掛著我!但我剛從百越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