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始皇真不是我爹? 第238節
“……沒事?!?/br> “仲父?” 嬴政沉默了一會,道:“你在宮中又亂認誰做阿姊?” “就是一位白發……” 張嬰話還沒說完,就發現嬴政的表情似乎在一瞬間扭曲,但他又仔細看過去時,嬴政就是面無表情,好像剛剛的是他的錯覺。 趙文擦了一把汗,白發?這里面的白發女子只有趙太后一人。 他真的完全沒想到張嬰居然會認太后為阿姊! 這……這也太噗……荒唐了! 他恨不得自己沒來過,害怕被陛下遷怒。 趙文收斂好憋笑,一路小跑過來,快速道:“小郎君,這宮中最好不要亂認阿姊。你看,你喊陛……長公子為阿兄,總不好喚陛下的夫人們為阿姊吧。這,這輩分不妥啊?!?/br> 張嬰道:“啊,我只是用來拉進下……” “不可?!?/br> 嬴政冷下來,“不必?!?/br> 張嬰一愣,他還是第一次看見仲父情緒有些失控的模樣。 他剛準備開口詢問,就被趙文連著拉了兩下,趙文低聲道:“小郎君,陛下知道你來這兒,才急匆匆趕過來。這里面的事復雜著呢?!?/br> 張嬰頓時閉嘴了,這里面的人該不會真是趙姬吧。 哎,那以后還是避著點。 不能傷仲父的心,仲父才是最重要的!要堅定地站在仲父這一邊! 嬴政道:“扶蘇何在?” 張嬰道:“唔,可能先回了?這得問那位……” “行了?!辟[擺手,像是不想在聽任何“阿姊”,他捏了捏眉心,沉默了一會才道,“她喚你來做了什么?” “……呃?!睆垕雽擂蔚囊恍?,不知道啊,對方完全被他帶偏了,他指了指旁邊調和的面膜,“就這些,美護膚?!?/br> 嬴政:…… 張嬰見對方眼神似乎危險起來,忙道:“咳,還帶我去了夏蠶房,對,還有這個?!?/br> 嬴政微微蹙眉,一把拎起張嬰,道:“走?!?/br> …… 夏蠶房里的宮女們正在辛勤勞作,見到嬴政也只淺淺行了禮,然后繼續做事。 趙文見張嬰似有疑惑,低聲道:“陛下仁慈,愛重農桑,曾說過秋收、蠶月時節,不必拘禮?!?/br> “哦嗯?!睆垕朦c頭。 這時, 張蒼忽然搖了搖頭,低聲道:“農戶耕地,還能吃上。養蠶人養一輩子,卻也穿不上一次綾羅綢緞。幼時我奢望,但現在,我反而不喜穿綾羅綢緞?!?/br> 張嬰看向張蒼,開玩笑道:“嘿嘿,還是穿吧。若是官吏貴族們都不穿,養蠶人豈不是沒了收入?!?/br> 張蒼不怎么贊同地扭頭道:“可大秦讓所有人都可以穿絲綢衣,豈不是對養蠶人更好……” 說到一半他瞬間意識到不對,低聲嘀咕道,“不,好像不對。綢緞是被看作貴族的身份象征,所以才賣的貴。一旦大秦黔首都能穿,貴族會立刻拋棄綢緞而買別的布匹,絲綢降價,購買者變少,那么養蠶人生活反而會糟糕??墒菫楹文??若是強行要求的話……” 張嬰眼見著張蒼越念叨越瘋魔。 他忍不住補充了一句道:“啊這,張郎官,我剛剛也是說笑的,大秦缺布匹,布匹都能做銀錢,若整個大秦都可以賣,光那些商戶的購買力也足夠養蠶人活了。 這就是簡單的供求關系,有需求就會有市場!” 張蒼猛地一怔,對啊,有需求就會有市場,沒了貴族,還有商戶。 山東郡縣是沒有證據,但也不是鐵板一塊的??! 他能不能借用這次交易,試著用創造一個證據? 讓他有理由派人調查的證據。 可要如何創造呢? 張蒼總覺得有靈感,但又缺了靈光一閃。 他想了許久,直到嬴政即將牽著張嬰離開,他忽然看向張嬰,試探性地問了一句:“小郎君,你知道隱田嗎?” “知道一點?!?/br> 張蒼沒說山東郡縣,而是改為某某搞了隱田的商戶,買羊毛做交易的事,并且道:“有辦法測算隱田嗎?能找到隱田的證據嗎?” 趙文一臉震驚。 張郎官瘋了嗎? 居然問一個這么繞口的問題。 小郎君再如何神童,也不可能知道! “不,不可能的,之前是我想差了?!?/br> 不等張嬰回答,張蒼反而先一步開了口。 他終于知道缺失的那一點是什么了,不是靈感,而是“錯誤”。需要考慮的條件太多,壓根算不出來。 他面露苦澀,搖了搖頭,“是我之前……” 張嬰小手摸了摸下巴,道:“若只要大概證據,也不是不行呀?!?/br> 眾人:?。?! 第99章 “什么!你剛剛說什么?” “就……也不是不行?!?/br> “真的嗎!我沒聽錯!” 張蒼立刻蹲下來,死死地拽住他的衣袖,“小郎君你是認真的,不是在哄騙我,絕無半點虛言?!?/br> 張嬰被對方的態度驚訝到了。 他想了想,謹慎地給了一個更保險的回復,道:“只能在對比之后,勉強算個證據,無法測算?!?/br> “嗯嗯嗯!” 張蒼更是腦袋點點得飛快,滿眼期待的看著張嬰道,“小郎君,你展開說說?!?/br> 四周靜悄悄。 張嬰注意到趙文幾乎是豎起耳朵,連嬴政的眼神也變得很專注。 他下意識追問了一句,道:“你問的是,找出‘用羊做交易的商戶’擁有隱田的證據,對吧?” “對對對!哎呀,小郎君你別賣關子了!你就直說了吧!” 張嬰嘴角一抽,他不是為了賣關子,只是見大家如此嚴肅,他害怕會錯了意鬧了個大烏龍。 他伸出小手手,道:“我也是劍走偏鋒想的一個辦法,不知道可不可行。想證明貴族有隱田,可以試試證明,他們的土地創造了出遠超過,上報給官府時土地數量所能創造的財富。舉個例子,假設這個貴族擁有十畝地?!?/br> “小郎君,普通農戶都有百畝……” “是假設!數據小點好計算!”張嬰沖張蒼揮了揮小手,見對方點頭,才繼續道,“假設貴族擁有十畝地,但他上報給官府的只有一畝地。其他九畝地都是隱田。 每畝地生產三斗糧食,每年只向官府交一畝地,也就是兩斗糧食的稅給國家。 若你找到,他每年九畝地的糧食產能,也就是27斗糧食的證據,是不是就能證明他有隱田?!?/br> 這話有些繞,但張蒼聽明白了,點頭,為難道:“是這個道理,但很難證明,因為土地生產的糧食有陳糧、糧市、自我消耗等,流通性太廣太雜,他們總有理由……” “對,不光是糧食,若是那些貴族用田地做牛、馬生意,我這個方法都不行?!?/br> 張嬰補充道,“但羊、羊毛衣和羊毛線不一樣。它們出現不久,特別顯眼,沒辦法儲存,也不可能內部消耗太多。 假設貴族決定養羊來做羊毛的買賣生意,假設每一畝地的草足夠養一頭羊。那么他一年可以多養九頭羊。 這九頭羊會產生羊毛,羊rou等等,總要賣出去一部分,必然會經過關、市,那么我們可以通過查他的關市之稅,充當證據。 當然,只能預估出這家貴族最少占據多少田地,因為他可能只拿出三畝來養羊。 反正只要他做了,光這留下的關市之稅就能作為額外增產的證據?!?/br> 張蒼眼睛一亮,接話道:“沒錯。只要流通到市面上,必然會牽扯到市稅。在他們上繳田稅不變的情況下,多出來的市稅,足以證明他們有隱田?!?/br> 但很快,他又微微蹙眉,道:“這是最理想的狀態。若那些商戶不自己養羊,只從羌族購買羊毛來交易的話,怎么辦?” 張嬰伸出小手搖了搖,道:“不行。要通過關市之稅來證明隱田,那這隱田必須能用上,能扯上關系。若他不牧羊,我之前給的方案都不成?!?/br> 張蒼眉頭緊鎖,道:“哎,可羌族那么多羊毛,他們何必自己養?!?/br> “那就看市場了。只要羊毛線、羊毛衣的市場需求量大,市場一直在,即便他們最初是從羌族購買羊毛,但這一路輜重、關稅得多出多少錢。他們會算計成本。遲早走上自己養羊的路子?!?/br> 張嬰想了想,還多補充了一句,“不過也要盯著他們,世家貴族應該有很多方法可以避稅,若是不提前盯著, 就沒戲了?!?/br> “這個自然。如果他們敢偷稅漏稅,更好,直接抓現成的證據?!?/br> 張蒼眼睛又是一亮,居然忍不住從兜里掏出小刀筆,沾了點指尖血,就在衣袖上刷刷刷記錄,看他那滿臉潮紅的模樣,應該是在記錄靈感。 張嬰瞅著對方還在淌血的指尖,后脖頸縮了縮。 等張蒼激情滿滿地記載完,他收好小刀筆,忽然道:“小郎君,我還有一點好奇,若按照你假定的條件,有關山之稅,是不是還能估算出對方有多少畝隱田?!?/br> 張嬰嘴角一抽,怎么漸漸的變成了一個數學題。 他想了想,道:“唔。想要估算多少畝地。除了之前的條件,你還得知道一畝地的草料能養活幾只羊。這個可以去問問羌族,他們成天牧羊應該心中有數。不過,這算了沒什么意義,是誤差很大的估算,而且也只能估算個最低值?!?/br> “對!這個條件也得考慮進去!還有關稅稅收,不同地域的關市之稅是不一樣的。要怎么具體測算……” 張嬰聽著張蒼開始羅列大秦的關稅制度、以及運輸輜重的損耗數據等新的已知條件,然后再求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