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始皇真不是我爹? 第230節
嬴政再次看向項羽的目光帶著一抹探究。 這時,廂房里的劉邦忽然走了出來,探頭開口道:“哎哎哎……大家相聚在秦樓多不容易,說不定你我之間還做過連襟呢?!闭f到這,劉邦臉上露出男人之間才能懂的眼神,笑道,“何必如此劍拔弩張?!?/br> “你在說甚呢!”項羽扭頭。氣惱地瞪著劉邦,“不堪入耳?!?/br> 張嬰原本是不懂的,但看項羽如此生氣,嬴政臉黑下來,扶蘇臉上甚至也帶著些薄怒。 他再思索了一下連襟的意思。 忽然嘴角一抽,該,該不會是那個猥瑣的意思吧。 劉邦眼底隱晦地閃過一抹惱怒,但很快又嬉皮笑臉道:“果然是還沒開葷的小子,這膽子得多練練,要不被販夫走卒隨便幾句話就羞得如小淑女一樣鬧紅臉,可是會吃虧的?!?/br> 在項羽怒目看過來時,劉邦繼續道:“啊是我忘了。日后旁人觀你這偉岸身軀,怕也不敢亂說。真羨慕這一副結實的身板呀,不必像老丈我一樣為了在市井討生活,學得一身粗坯不堪的本事?!?/br> 張嬰眼睜睜地看著烏少年雖未開口,但表情明顯變緩和 了。 這時,面色不善的扶蘇也將目光挪到了劉邦身上。 “你是何人?” 劉邦笑瞇瞇地拍拍樊典的腦袋,道:“這小子的干親?!?/br> 扶蘇:“……” “哈哈哈!不說笑了。鄙人不過一大秦區區小卒,亭長?!眲钍栈厥?,認真地拱了拱手,“不知這位郎君是……” “大秦小吏?” 扶蘇看向劉邦,眼底透著不滿,“身為秦吏,你居然帶稚子來秦樓?” 劉邦微微一怔,抱臂半倚著門口,歪著頭開玩笑道:“嗨!這位郎君,沒有哪條秦律說過秦吏不準來秦樓吧。稚子也是男兒,遲早會長大,提前帶過來見見……” “站直了!”扶蘇猛地低喝一聲。 劉邦下意識站直了,他看向扶蘇的目光透著幾分驚愕與探究。 他隱晦又仔細地分辨了一會扶蘇的衣裳,半晌,他的身體又歪了下去,似是試探地開口道:“郎君真是好氣派,該不會是六國貴族出身吧?” 扶蘇沒理會他的試探,只道:“既是亭長,你之前斬首敵軍幾人?從屬長官是哪位將軍?” 劉邦沒想到對方非但不回復,還反問了過來。 若是放在尋常,劉邦還會繼續繞啊繞話題,試圖達成摸清楚對方底細的目的。 但當劉邦再一次與扶蘇對視上時,明明對方溫溫和和的,渾身卻透出一股凌冽欲出的劍芒,劉邦暗道一聲糟糕,怎就犯了以貌取人的錯,這位的站姿氣場與那些行伍很相似啊。 他重新站直了身體,臉上帶上了一抹苦澀,道:“郎君。我幼年時頑劣,雖服了役,卻沒能在沙場弄出什么名堂?;剜l后渾渾噩噩許久,直到遇上貴人,潛心學習了劍術,重讀了秦律,又與好友樊噲一起殺了擾亂鄉民的大蟲和盜匪。 這才得到一位德高望重的鄉長舉薦,做了大秦的小吏,后來又因護衛縣令有功,才被提拔做了亭長?!?/br> 劉邦剛說完,樊噲拎著樊典走了出來。 他眉毛一挑,大嗓門就出來了,開口道:“大兄何必自謙???最初那個百夫長來做亭長,什么都不會,一天到晚只知道用殺頭來威脅我們,呸!格老娘子的!要不是老子沒機會去戰場,我肯定能做到那家伙上……” “咳咳?!?/br> 樊噲聽到劉邦的咳嗽聲,連忙又剎住車,開口道:“那么多亭長,也就大兄能將上下二十多個兄弟們都給收了心,專心為鄉里辦事。方圓十里,誰家遇到點事不是來求你判案,誰不對你心服口服。誰去沛縣,不說大兄你遠比上一任亭長做得好?!?/br> 劉邦連連擺手道:“老弟別說了。慚愧慚愧,不過是用一些游俠做派,哄著弟弟們幫忙一起辦事,不值一提?!?/br> 扶蘇聞言微微蹙眉,道:“大秦以法治天下,何必稱兄道弟,哄著做事?” 劉邦哈哈一笑,擺擺手道:“郎君與我不一樣。郎君是貴人,自幼便有數百人服侍著,來往之人都講究君子之儀,行為處事自有一套規則。 但我們鄉野出身,都是不知禮數的庶人。尤其像我這樣被舉薦的,本來就容易招惹鄉野之民的口舌是非,若我當上亭長后便洋洋得意,對過去稱兄道弟的小吏們,故作嚴肅地喚他們做事。 嘿,只怕他們事還沒做完。嘴里抱怨的唾沫星子就能把我給淹死?,F在嘛,不管之前如何,職位如何,現在都是我弟弟,亭長的事就是他們自家的事,事都辦得漂漂亮亮的,多好?!?/br> 張嬰雖然不怎么喜歡劉邦。 但見他從一介白身,能哄得鄉長舉薦,哄得縣令讓他當個亭長。 之后還會以“打入群眾稱兄道弟”的方式籠絡小吏,將亭長做得紅紅火火,可見這人對人心方面的拿捏還是很厲害。 怪不得史書上記載,劉邦對一起起事的鄉野兄弟們動輒辱罵,偏偏那些兄弟們吃這一套,緊緊的團聚在他身邊,即便他登上了皇位,他那粗坯的口舌也不曾改過。 而劉邦對那些有識之士、尤其是他自己很推崇的文人雅士,又是另外一種能放得下身段的贊美拉攏,文人雅士都會被他吹迷糊。 張嬰正這么感慨著,恰好瞟了一眼扶蘇,愕然發現他看劉邦的眼神隱隱有些不對勁。 有點像那么什么。 貴族少年第一次看到嬉笑怒罵的灰姑娘,眼神瞬間綻放“哇,與我們好不一樣!好像有點意思哦!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br> 張嬰被自己的聯想嚇得渾身一哆嗦。 恰在這時,扶蘇又問了劉邦幾句。 劉邦道:“郎君所言甚是,但……我認為過程也就不那么重要,能達成目的不就好了么?!?/br> 扶蘇一愣,忽然看向張嬰。 就連嬴政也瞟了一眼張嬰。 張嬰先是一怔,忽然想到仲父和阿兄之前勸他看重過程的對話。 怎么的? 難道你們還認為我與這流……咳,這人有啥相似不成? 要炸了??! 張嬰見扶蘇態度越發溫和,劉邦則在這大談“兄弟義氣”御下得來的好處。 他心里一緊,阿兄本就心軟,可千萬別被忽悠。 不行!得想想辦法。 張嬰眼珠子一轉,忽然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兩手合十,道:“啊,這個好!得大力推廣??!這樣我們豈不是都能與皇帝陛下稱兄道弟嗎?!” 劉邦呆若木雞:…… 扶蘇臉色一黑:…… 嬴政玩味地瞥了張嬰一眼。 其他人不停地“咳咳咳”幾乎能將肺都咳嗽出來。 “小福星,莫不是劉某哪里得罪了你?!眲顫M臉苦哈哈地看著張嬰,“這,這話若是傳出去,我豈不是要被陛下砍頭嗎?” “我不認可!仲……陛下可是天底下最仁慈的皇帝,怎會因一句話就砍你的腦袋。你這是污蔑陛下?!?/br> 張嬰話音一落,劉邦差點給張嬰給跪下了,連忙伸手想捂住張嬰的嘴巴。 然而扶蘇和項羽同時出手。 項羽死死地鉗住劉邦的手腕,臉色不善的看著他。 扶蘇則將張嬰一把抱過來,看劉邦的視線再無之前的欣賞。 劉邦一愣。 暗暗叫苦,到底是哪得罪這位小郎君。 他偷偷觀察了幾眼笑瞇瞇的張嬰,暗忖,會不會是看穿了他與樊噲打配合的伎倆,所以放在這為難他呢。應該是吧,畢竟是天下聞名的小郎君。 劉邦這人從小受到的白眼、冷言冷語多了去了,早就練就了一身鋼筋鐵骨,絕不會因為一次教訓、失敗、丟臉而自我喪氣。 他很快捂住胸口,討饒般地看著張嬰道:“小福星,都是我之前急功近利,一切都是我的錯?!?/br> 張嬰沒想到對方道歉得這么快,他甚至沒拿樊典的名號出來吸引火力,而是擺出一力承擔的態度。 不得不說,即便因為一些記載對劉邦不怎么感冒。 但張嬰還真就吃這一套。 況且…… 張嬰看了一眼表情冷下來的扶蘇,夸張又做作地點頭道:“原來如此,是我之前誤解了!龍有龍道,鼠有鼠道,適合老鼠生存的不一定適合龍,對吧?” 劉邦連連點頭。 張嬰心里美滋滋,然后他感覺自己臉頰被掐了一把。 耳畔傳來扶蘇不冷不熱的低聲,“阿嬰,急功近利,是何也?誰是做主將你帶來秦樓的?” “咳,阿兄,是劉邦帶我過來的沒錯 ,但也確實是為正經事?!?/br> 張嬰此時不敢撒謊,簡單地將來龍去脈說了一遍,“說起來阿兄還記得蕭何嗎?他也被拖過來了,他為人很正派,你總得相信我了吧?!?/br> 張嬰說完。 扶蘇看向站在旁側的蕭何,臉上的神情稍微緩和了點。 之前一直找不到機會插話的蕭何拱了拱手,道:“不知幾位可是想北上購買羊毛羊線?還是購買羊?” 嬴政瞬間看向蕭何。 扶蘇臉上也閃過一抹詫異,道:“你為何這般說?” “前些日子被夫子舉薦給咸陽大商戶,幫忙統計了一些需要被招待的山東商賈,他們多是為了羊毛羊線,以及活羊?!?/br> 蕭何不卑不亢地沉穩道,“觀你們二人的衣裳,與他們頗有些類似,所以才敢做大膽的揣測?!?/br> 嬴政聞言卻微微瞇了瞇眼,多看了一眼蕭何恭敬的儀態,沖后面輕輕擺了擺手。 之前神隱的老鴇忽然冒了出來。 她扭著腰,捂著嘴,語氣不善地開口道:“哎呦喂幾位郎君??!在我們在這飲酒作樂,風花雪夜的總得喊幾個美嬌娥吧。光你們幾個男子,杵在這影響我們小淑女的生意?” 嬴政沒開口。 扶蘇順勢道:“我許久未曾去過學室,蕭何、阿嬰相逢即有緣,不如我們過來坐坐聊一聊?!?/br> 蕭何沒有任何異議地點頭,他回頭看了劉邦一眼,輕輕搖了搖手,然后跟著扶蘇離開。 也是這一眼,劉邦表情怔愣地停下前進的步伐,還順便抓住了項羽。 項羽一臉納悶地回望劉邦,問道,“你拉我作甚?” “咳,哈哈……有點事想問問小兄弟你……”劉邦隨便拉扯了兩個問題,等看不見蕭何等人的背影,他才一手搭在項羽肩膀,低聲說,“小兄弟,他們那是同窗聚會,我們就別湊熱鬧了,多不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