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始皇真不是我爹? 第219節
廂房的門被推開。趙杰迅速將門帶關上,然后快步走進來,恭敬地與嬴政、扶蘇行禮。 在聽到嬴政讓他將調查阿嬰的過程結果都與扶蘇詳細說一遍時,趙杰立刻開始匯報。 “長公子,有關小郎君的事,還要從玉蘭行宮抓到的一個女細作開始說起。 女細作曾是咸陽柏山宮的小宮女,六年前咸陽大火的時候,她作為被登記在少府的死亡名單上。 據她交待,當時有三批黑衣人來找她,下達的指令也不一樣,一批是過幾個月再殺,一批帶出去養著。 出于貪婪,她被人指揮潛逃出去后,沒有殺掉嬰兒,但又給兩邊人都回信,拿兩份好處。 但在她撫養小郎君三歲時,又接到一封殺人的指令,并且上面指出知曉她之前的隱瞞行為。 女細作便決定殺人。 再之后,便是小郎君與陛下相遇,得以獲救?!?/br> 說到這,趙杰緊緊地瞥了扶蘇一眼,見他并不像當初陛下那樣需要發泄情緒掀桌子,而是捏緊拳頭,目光如炬地盯著他。 趙杰繼續道:“順著這條線所查詢,卻發現六年前咸陽大火的有異動勢力很多,六年前負責大火的官吏也陸陸續續死了。奴發現一份死亡秦吏的記賬竹簡,順著幾筆大賬單,找到咸陽一位大商戶。 商戶交代是聽命一位小貴族,奴查過去式,那位小貴族也在幾年前被滅口,但他卻記下了一份六國余孽的名單和事件。 里面寫著,如何賄賂少府小吏,修改小郎君的出生記載。 上面還記著,他們選了六個孕婦,催生出三個嬰兒。 奴當時意識到,這是cao控年輕宮女想要徹底殺死小郎君的勢力,他們抱著的是替代嬰小郎君的身份,混淆王族血脈的心思。 奴根據這份名單抓了一部分六國余孽。 逐個拷問,拼湊出他們當年放火逃跑路線,臨時停留的駐地,搜查與小郎君有關的線索,又拷問當年小郎君的體貌特征,隨身攜帶的物品等等,全部都能與嬰小郎君對上。 至此,證據足夠判斷嬰小郎君是王族子嗣,但無法判斷具體是哪一位公子的后代,因為那些人并不清楚前后環節?!?/br> 扶蘇聽到這里恍然大悟,怪不得前一段時間父皇會突然批評公子們管理不好內宅。 怪不得有一段時間咸陽宮頻頻召見成年公子妻妾,命她們攜十歲以下的幼子入宮。 原來根源是在這里。 “繼續說?!狈鎏K皺起眉,“不要吞吞吐吐,為何確認是我的?!?/br> 趙杰繼續道:“線索本來在這里便斷了,但前些日子,玉蘭夫人察覺宮中有六國余孽的信息,我們根據信息排查時,意外發現一個新的線索人,一個下九流的盜墓賊。 他竟然是當年在咸陽挖地道,第一個從扶蘇府邸抱出小郎君的人。 同時,我們從他挖的地道找到了一份詳細的前期計劃竹簡,那批人也找少府小吏改嬰兒的出生信息,但是將健全改成左手天殘,建議殺死。 上面也描述了嬰兒的樣貌特征,同時命令盜墓賊將一具缺左手的嬰兒的尸體放在屋內,讓尸體被大火燒焦…… 我們也因此確定,這應該是想抱小郎君去撫養的 另一股勢力?!?/br> 說到這里,趙杰還補充了一些他們找到的相關證據,證人,在說到某些地方他還有點含糊其辭。 “直到前日我們才拿到,嬰小郎君是扶蘇公子長子的確鑿證據?!壁w杰總結道。 扶蘇沉默了,半晌,抬頭看向趙杰道:“舊楚勢力參與進去多少?我阿母被利用了多少?是不知曉,還是暫時還沒有確鑿證據?!?/br> 趙杰嘴角一抽,看了嬴政好幾眼,才干巴巴地道:“舊楚勢力是有,但,但也不止?!?/br> “說快點?!?/br> “舊楚、舊趙甚至朝中勢力都有參與?!?/br> 趙杰眼睛閃避:“另,另外關于嬰小郎君的生母身份,或許,或許也有疑慮?!?/br> 扶蘇瞳孔地震。 頓了頓,他才道:“你細說?!?/br> “這,奴眼下沒有確鑿證據,不敢妄言。只能說懷疑兩位侍女,分別是七年前、八年前入府,被稱為采如和張月的侍女。 她們是舊韓流亡至秦地的貴族之女,張月與其中采如的貴女與采桑將軍是堂姊妹關系?!?/br> 趙杰說完,自己都覺得這關系亂得不行。 扶蘇捏了捏手,強行冷靜下來道:“生母不明,又涉及到阿母她們,趙杰,我的宮殿府邸可以對你全面開放?!?/br> 趙杰一驚,長公子的府邸他可不敢亂調查,連忙看向嬴政。 嬴政看向扶蘇道:“我相信你?!?/br> “但我不相信我自己?!?/br> 扶蘇臉上的神情非常鎮定,但攢成拳頭的手背上青筋一根根蹦出,輕嗤一聲,“枉我自鳴得意,真是一個笑話。連孩子生母是誰都不知。明日我會將阿嬰接回府?!?/br> “不可?!?/br> 嬴政沉默了一會,搖頭,“他是巫祝奉子的身份?!?/br> “但那是假的?!狈鎏K抬頭看向嬴政。 “只有這樣,當他認祖歸宗時,旁人才不會質疑其身份?!辟烂C地看向扶蘇。 扶蘇沉默了,他知道嬴政是對的。 世人最好八卦,尤其是對王族子嗣的私生活最喜歡捕風捉影的瞎編,巫祝奉子,已經可以算最好的理由。 半晌,扶蘇拱手道:“父皇,兒臣先出去了?!?/br> “嗯?!?/br> 扶蘇起身離開,就連他推開廂房門的時候,他攥緊的拳頭都沒有松開過。 扶蘇漫無目的地往外走,不知不覺地走向沙灘。 “嘩啦啦”的海浪聲漸漸靠近。 他感受著呼嘯而過的海風,抬起頭,萬里無云的藍天與大海之間幾乎連成一條線,天地間仿佛只留他一人,他忽然發現自己走到這并非毫無目的,只有在如此空曠又喧囂的地方,才能讓他靜靜思考。 他張開雙臂,就這么成大字型躺在沙子里,享受著內心的平靜。 阿母、舊楚勢力的牽扯。 阿嬰被抱走,無法被認身份的無奈。 該怎么辦才是最好…… “扶蘇阿兄!阿兄!” 旁邊忽然冒出一個小腦袋,這熟悉的嗓音和模樣,驚得扶蘇猛地仰臥起坐。 張嬰也被扶蘇過度的反應嚇了一跳。 他伸出手在扶蘇的眼前擺了擺,對方面無表情的沒有動靜,他又用小手手摸在扶蘇的額前,疑惑道:“不燒??!阿兄,你來尋我是決定結義了嗎?” 話音剛落,張嬰看見對方猶如受驚的動物,坐著往后急退三步。 張嬰:??? “阿兄你怎么了?” 張嬰輕輕往前一蹦,又跳到扶蘇的左側,狐疑地看著表情僵硬,主要是沒有笑容的扶蘇,“阿兄,你該不會是有樣貌很相似的替身吧?比如影衛什么的??梢蕴娲?!” 一邊說,他一邊暗戳戳地觀察對方的耳后,好像沒看見電視劇里面的□□漏洞。 “怎么可能混淆血脈之事?!?/br> 扶蘇忽然高聲否定,并且直直地看著張嬰,“沒有替身,只有一個!” “啊,哦?!睆垕胍荒樸卤?,沒有就沒有唄,阿兄為何反應這么大? 扶蘇忽然沉默下來。 海岸邊只剩下海浪輕輕拍打沙灘的聲音。 張嬰蹲得腿有些酸,想起來的時候踉蹌了下,在他即將一屁股坐在沙灘時,又被沉默的扶蘇像是抓小貓一樣給拎到了面前。 “阿兄?”張嬰扭了扭脖頸,一點都不習慣被面無表情的扶蘇盯著,他忍不住拍拍小胸膛道,“阿兄!你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困難可以問阿嬰,阿嬰幫你想辦法?!?/br> 張嬰說完,扶蘇依舊沒有動靜,不,對方也算是有動靜,比如他的面部表情變得更加痛苦了。 “阿兄?” “不?!狈鎏K忽然單手扶額,輕聲說,“別喚我阿兄?!?/br> 張嬰聞言一愣,道:“為什么呀,阿兄?!?/br> 扶蘇沉默了一會,認真道:“年齡不合適,你當喚我……父?!痹挍]有說完,扶蘇的臉上扭曲了一秒,然后平靜道,“比如叔父、季父也成?!?/br> 張嬰忍不住噗輕笑一聲,軟乎乎的嗓音道:“可是阿兄,我喚陛下為仲父呢。若是喚你叔父,輩分上面是不是不太對呀?” 扶蘇臉上宛如被打翻的顏料盤,五顏六色都有,最后還匯聚成一片黑。 “別喚我阿兄……”扶蘇聲音有些干澀,“喚我長公子?!?/br> 張嬰眨了眨眼,聽到這話是真的愣住了。 第一時間甚至是委屈和難過,他真的把扶蘇當成好阿兄啊。 但很快他又冷靜下來分析。 雖然他成功刷高了嬴政的好感,做事能夠恃寵而驕,但不代表對所有人都可以,扶蘇對他或許是愛屋及烏,所以對方心情不好時可能會暴露出一些原形。 但問題不大,或者說這有可能是刷高扶蘇好感的一個契機。 思及此,張嬰也不開口說話了。 他瞥了扶蘇一眼,兩眼……直到對方神色有些不自然地看過來,張嬰抿了抿唇,然后默默地轉過身,整個人委屈巴巴地團成團,背對著扶蘇。 扶蘇:…… 他必須堅定信念,這種被兒子喊阿兄的日子不能再繼續。 但…… 阿嬰好像很難過,眼睛似乎有些紅。 現在背對著他微微顫抖。 莫非委屈哭了? 一想到剛剛還活潑快樂的張嬰,如今卻可憐巴巴地快要哭出聲,扶蘇有些頭疼地捏了捏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