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始皇真不是我爹? 第215節
張良仔細觀察了一下姬成的臉色,格外胸有成竹。 他忽然道:“姬公子,可曾熟讀讀過韓非著作?!?/br> 韓非是韓國遺民繞不過去的一個存在。 雖有大才卻因貌丑,積極變法,不受韓王重用,怒而寫下著作得秦王賞識,視若奇才,雖未投靠秦國,但臨死前留下的若干著作,卻也變相加速了秦滅六國的腳步。 姬成立刻收斂表情,知道這是謀臣選主公的環節。 他認真道:“自是讀過?!?/br> 張良道:“哦?姬公子觀后何感?” 姬成道:“觀之,韓非真是極為擅長人心,擅長謀略的人。若當初韓王愿意聽韓非的計謀。我韓國未嘗不可驅狼吞虎,保存實力,最后不說稱霸天下,但也能雄踞一方?!?/br> 張良瞇了瞇眼道:“姬公子,韓非子是法家大成者。是堅定的變法則國強的支持者。在他看來權謀是小道,但公子卻極為贊賞其權謀之術?而非欣賞其變法?” 姬成臉上閃過一抹尷尬,很快恢復貴族做派。 他開口道:“子房說得極對。是我資質駑鈍。但正因此才需子房時刻提點,共謀復國大計?!?/br> 張良聽到這里笑笑不說話。 復國? 韓國剛被滅的時候,秦國與其他五國打生打死時不復國,秦國內部因分封制和諸侯制動亂的時候不復國,現在嬴政泰山封禪,即將坐穩江山后尋求復國? 拿什么復? 姬成快速道:“子房我們有籌碼!是大秦未來絕對繞不過去的人?!?/br> “哦?是誰?” “這……” 張良見姬成猶豫,目光銳利道:“若要子房共謀大事,難道卻什么也不與子房說嗎?” 姬成遲疑了會,拉著張良來到只有兩人的隔間,他附耳低聲,語氣是按耐不住的興奮,道:“是張嬰,如今炙手可熱的小福星?” 張良瞳孔一縮,瞇起眼,道:“張嬰是舊韓的人?他父母是何人?是姬公子?不,難道是宗族誰的手筆?不對……宗家哪來這么大的力量?!?/br> “非是不信任子房,是我也知之甚少?!?/br> 姬成上前兩步,握住了張良的雙手,誠懇道,“張嬰的確是我們的人,至于他的身份,姬家有插手,舊楚、舊趙等貴族子弟也都有插手……以上絕無半點虛言,阿父說過那張嬰遲早可用?!?/br> “姬公子的誠意我看到了?!?/br> 張良聽了一耳朵秘聞,沉默片刻,微微頜首,“子房知曉,以后諸事有勞姬公子了?!?/br> 姬成大喜,雖對方尚未臣服,未喊主君二字,但他知道對方起碼愿意幫忙謀劃。 姬成又是命下屬送上美酒炙烤,又是拉著張良暢飲幾杯。 直到月上新梢,姬成才悄然離開。 “公子,為何會答應宗家?” 明老丈走了過來,忍不住道,“宗家實在是不厚道?!?/br> “并非如此,權宜之計罷了?!?/br> 張良知道明老丈在想什么,昔年他家沒落被其他支脈欺負時,宗家冷眼看著,偶爾落井下石,所以在弟弟去世那一日,張良便宣布脫離姬家。 張良又咳嗽了好幾聲,眼神無比的冰冷:“在復仇之前,其他皆可放下?!?/br> 明老丈沉默,萬一對方只是幾句漂亮話呢,明明自家公子也是王孫貴族啊。 張良從旁倒了杯水,忽然道:“只是沒想到宗族居然會把的破局的希望寄托在張嬰身上?!?/br> “什么!”明老丈震驚,“他,他?為何會在張嬰身上?” “姬成沒有詳細說?!?/br> 張良喝了口熱水,緩解了下喉嚨干啞,忽然輕笑出聲,“但能牽制孩子的能有什么,無非是血脈,親緣了。真是沒想到啊……哈,想想日后暴君的臉色,我就痛快?!?/br> “嘶!”明老丈很是震驚,“血脈?難道他會是……不對??!嬴政對身邊六國遺族的排查尤為厲害,若張嬰血統存疑,怎么可能是巫祝奉子的身份?這,這到底是……” 張良又輕咳兩聲,道:“明老丈,秦汲取六國人才,成就一統六國的霸業,暴君確實胸懷寬廣。但暴君卻忘了,六國子民來秦出仕是為了自身前途,并不代表他們有多厭惡故國。某些人甚至是舍不得故國的。 有這份情在,即便他們不愿意幫著復國,但只要他們有漏洞,想對嬰兒身份進行調換之類,并沒有那么難辦妥?!?/br> 明老丈一愣,深以為然。 張良拿起旁邊的毛衣,忽然笑道:“原來是我舊韓的子民,怪不得是這樣的奇才。如今看,項小郎君其他不好說,但眼光倒一等一的不錯……” 明老丈聞言也是一笑,道:“公子所言甚至?!?/br> 張良起身拿著刀筆在竹簡上輕輕刻畫著什么,之后桑樹下來回走了兩圈,半晌他停住腳步。 他將刻印了幾個字‘羌族西王母’,遞給明老丈,道:“找個雞鳴狗盜之徒,去咸陽宮遞信?!?/br> “公子?!泵骼险陕冻鰮鷳n的神色,“不如我去,下九流不講道義,宮內戒備森嚴,只怕……” “無礙,即便被發現也無礙” 張良安撫下明老丈,“既然小郎君是我們的人,我們也可借勢一次?!?/br> 明老丈忽然道:“這對小郎君可有妨礙?” 張良一愣,忽然哈哈大笑:“果然啊,你一直很喜歡那小子呢。放心,我不過是隨手落一子。即便事成,與那小子也無甚關系?!?/br> “……唯?!?/br> …… …… 春蘭殿。 鄭夫人正在前庭打毛衣。 她讓諸多夫人、美人一起在前庭挑選少府送來的羊毛羊線。 一邊挑選,美人們嘰嘰喳喳地聊起天來。 “你們說那牛郎織女的故事可是真的?牛郎居然靠藏衣服謀求小淑女,對方樣貌身形肯定很差,太過分了。仙子也有些笨,若我是那仙子,睡過也就睡了,還成什么婚生什么孩子?!?/br> “仙子才不笨呢,她是羽衣被偷聯絡不上神山罷了,生孩子也是為了糊弄牛郎,是像越王勾踐忍辱負重,才重新找到羽衣啊??上в鹨略诜查g待太久沒了法力,好在神母說了 ,只要大秦一半人穿羽衣,為仙子祈福,可讓她早日可回去?!?/br> “啊,我聽的故事怎么和你們不一樣。我也認為他們開局很糟,但他們沖破仙凡之間的差距,生了兩個孩子,本來和和美美卻被神母強行拆散,孩子也有些很可憐啊?!?/br> “哎,十年前,我阿姊在春社看中一貧家少年,兩人在野外纏綿幾次,有了身孕,我那阿姊死活要嫁,結果生孩子三年不到,哭著求著讓男方給了休妻書,回來后改嫁一小貴族。 寧美人你是入宮年齡小,又是楚人,天性浪漫沒吃過苦,真喜歡哪個少年郎,借著春社的機會表達愛意,在外合一合也是可以……但不可隨意成婚?!?/br> “我入宮年紀才不小。即便牛郎一開始有錯,但織女不也心動了么。要不然牛郎早就死了?!?/br> 寧美人不愛聽這話,尤其還扯到楚國兩字,她見旁人笑話她,跺了跺腳來到鄭夫人旁邊,“鄭夫人,你怎么看呢?!?/br> 鄭夫人正在專心打毛衣,聽到這話沒急著回答,而是給毛線打了個綹子,又抽出根毛線針捋了捋發根。 她才不在意道:“看什么?不就是一傳言么?!?/br> 寧美人很是驚訝,平日鄭夫人才是宮中最喜歡聽八卦,怎么對牛郎織女不感興趣呢? 思及此,寧美人聲音也放低了些,道:“鄭夫人,你覺得織女愛著牛郎嗎?” “啊,這個嘛……” 鄭夫人喜歡聽八卦,但自從扶蘇傳信告訴她是編造的故事后,便一點興趣都沒有,所以語氣有些敷衍,“我只知曉織女是睡過牛郎的,其他便不知了?!?/br> “鄭夫人……”寧美人聽到這話無奈了。 其他夫人美人也笑成一團,還有調皮些地連連點頭道:“對對對,畢竟生了孩子,睡過是肯定的?!?/br> 鄭夫人還是很照顧楚國美人,見寧美人不高興,便拉到身邊好生安撫了幾句,強調,你若喜歡便去喜歡,不要管旁人怎么想怎么說。 之后,她選了色彩最鮮艷的毛線料子給寧美人,道:“不管故事如何,毛衣總是好的。等陛下回來,做個方帽什么的也算一份心意?!?/br> 安撫好寧美人,鄭夫人起身左右看了看,忽然看到一人躊躇在門口的玉蘭。 她連忙上前道:“玉蘭阿妹,怎的不進來?臉色怎如此蒼白?可是冷?” “阿姊,我,我……” 玉蘭夫人強自鎮定,擠出一抹笑容,“阿姊你,你的毛線料子還有多嗎?” 鄭夫人一愣,狐疑地蹙眉道:“可是遇到難事了?” “也,也不是很難?!?/br> 玉蘭夫人其實頭疼得要炸了,她沒想到安分了大半年的六國余孽,居然又開始給宮中遞條子,雖然不是遞給她的消息,那五個字的消息看著也沒暴露什么,但玉蘭夫人依舊很緊張,“就是,就是很糾結?!?/br> “你說說看?!?/br> “阿姊,我想說……” 玉蘭夫人話到嘴邊又咽回去,“阿姊你也知道我喜歡花卉,想試試能不能繡在毛衣上?!?/br> “這樣啊?!编嵎蛉藶殡y地瞥了正在歡快挑選色彩的寧美人等人,遲疑道,“不如,我帶你去少府挑選?” “好,好的?!?/br> 玉蘭夫人手心微微出汗,她不想一輩子都活得猶如驚慌之鳥,正好陛下、扶蘇都不在,她想借著與自己無關的六國余孽探子,試試大秦抓細作的機制。 猶豫了會,玉蘭夫人雙手緊緊地握住鄭夫人,面露害怕道:“阿姊,我,我不知道該怎么辦,我好像看到六國余孽給宮中遞消息了?!?/br> “???”鄭夫人一愣,很快嚴肅起來,拉著玉蘭夫人到旁邊小聲道,“你怎么確定的?” 玉蘭夫人心中一緊,這問題問得好犀利 ,不好回??! 她低聲道:“我,我就看那人鬼鬼祟祟,然后透露了一些?!?/br> “這樣嗎……” “阿姊,目前陛下不在,扶蘇公子不在,不如我們找胡亥、趙高去……” “不行,他們太小了?!编嵎蛉藫u頭,“我們去找陛下的人?!?/br> 玉蘭夫人一愣,道:“怎么找?朝臣們也都走……” 鄭夫人道:“去南宮殿找,肯定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