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始皇真不是我爹? 第171節
走在前面的張嬰并未看見韓信無奈的表情,他對著酒仆“叭叭”地點完單,還不忘看向韓信道:“夠不夠?再給你來一份rou湯如何?” “夠了的?!?/br> “行,那我先進個宮,你在這等等我,一個時辰內肯定出來?!?/br> “噗嗤!” 酒肆里的旁桌忽然傳來輕輕的笑聲,隱約還有幾句對話。 “那稚子著實有趣,說進咸陽宮和回家一樣,還一個時辰內肯定出來?!?/br> “你年幼時不也經常說些傻話嗎?” “阿兄,某可未曾說過這個!我最多說過太陽能從西邊升起!哪有他的荒唐!” …… 張嬰聽到這嘴角一抽:…… 不,明明太陽從西邊升起聽著要荒唐多了吧! 他余光瞟了一眼,這才發現這酒肆里居然坐得滿滿當當的,且大部分食客的樣貌特征很統一,全是身著厚厚的麻衣避寒,身材極為精壯,渾身透著野蠻氣息的壯士。 用句不太好聽的形容詞,感覺坐在那兒的壯士全是□□青年。 張嬰下意識地走向韓信,低聲道:“要不給你換個酒肆?” “無妨?!表n信一眼便看出張嬰在擔憂什么,失笑道,“他們是墨家子弟?!?/br> 張嬰一聽是愛好和平的組織便松了口氣,又拍拍韓信的胳膊,轉身向咸陽宮跑去。 時不待我! 這個任務早一點完成,早一點增加壽命值,早一點安心??! …… …… 咸陽宮 嬴政一人獨立廊下。 耳畔傳來趙杰匯報咸陽六國余孽動態的聲音。 當聽到咸陽有官吏打聽《禁書》的事,以及有人偷偷調查長安鄉被抓時,嬴政冷笑一聲:“終是露出馬腳。凡是打聽馬蹬、《禁書》和今年夏末巡游的,全調查一遍?!?/br> “奴領命?!?/br> 頓了頓,趙杰又佩服地開口道,“陛下令奴去搜集輿論,果然如陛下所言,六國余孽在鄉村村落宣揚天下苦秦,暴秦律法嚴苛等言論,實在是可笑?!?/br> 趙杰這話說得很真摯,他對六國余孽這種行為很不齒。 戰國能有什么好日子,到處打仗,天天死人,好不容易在大秦的統治下才能安穩活著。 “哈,看來這一回又沾了阿嬰的福氣?!?/br> 嬴政單手扶著面前的木欄,回想起張嬰之前說的“黃巾義士”的故事,他對趙杰道,“絕不能姑息這些反秦輿論。必須嚴查?!?/br> 趙杰道:“唯?!?/br> 嬴政想了一會,又道,“王綰最近有松口收下胡亥做弟子嗎?” 趙杰道:“并未?!?/br> “……看來王丞相請辭之事沒有緩轉的余地。罷了,若他是去長安鄉做個富貴家翁也好?!?/br> 嬴政臉上透著一分傷感,然后又看向趙杰,“胡亥可還在堅持?” “這……” 趙杰猶豫幾分,才開口道,“胡亥公子近日常去李廷尉府邸?!?/br> 嬴政的臉色沉下來,這胡亥,前幾日前還信誓旦旦地說一定能成功拜師,不過才幾日便徹底放棄。多半是看王丞相要辭官了就有了別的心思。 人走茶涼啊。 嬴政心情越發不好,他冷哼一聲道:“王丞相還不屑要胡亥這樣的弟子。也就阿嬰能入他的眼?!?/br> 趙杰聽得頭皮發麻,誰敢評價皇帝的后輩,他立刻裝作沒聽見。 嬴政又沉默了一會,忽然道:“趙杰。你說我暫時不將阿嬰認回來,讓他在宮外闖蕩這一步,走得好嗎?” 趙杰是宮內唯一一個知曉張嬰身份的人。 他聞言,心頭一緊,他對任何張嬰的話題都是萬分謹慎。 “嬰公子雖身在宮外,但武有蒙家、有西南學室,文有博士學宮,有長公子盯著。老奴想不出比陛下更妥帖的法子了?!?/br> “但博士學宮非稷下學宮,蒙家也并未多關照阿嬰,連個尉裨將都沒給阿嬰安排?!?/br> 趙杰聽到這嘴角一抽,替蒙家喊冤。 蒙家自從認下張嬰,對張嬰可以說掏心掏肺的話,問題是張嬰這邊沒時間,不光要在西南學室讀書,一三五在長安鄉,二四六被召去皇宮,偶爾空出一日還會被王家人邀請走。 蒙家能在這種情況下殺出重圍,做到每七日與張嬰聚餐一到兩次,已經相當用心了。 但 趙杰不敢說,只能跪下來認罪:“是老奴無能,還未抓住膽敢謀算嬰公子的幕后主使,讓嬰公子不能盡早認祖歸宗?!?/br> “不,這與你無關、” 嬴政雙目幽深地看向回廊遠方,若沒有做秦二世而亡的夢,即便還沒有確鑿證據證明“阿嬰是扶蘇的兒子”,但他依舊會公布阿嬰孫子輩的身份。 但只要想到那個夢境,他都會心生疑惑,不管是哪一位公子上位。 自幼在宮內被悉心教育,被夫子們高度評價的公子們,搞出“秦二世而亡”的結局。 而出生貧寒,沒受過正規教育,卻機靈愛笑,研發出豆腐、踏錐、紅薯和火箭的張嬰。 這兩者對比一下,嬴政甚至聯想到了自己。 出生趙國,被周圍人排擠,一路咬牙堅持,最后成功統一六國。而曾經與他交好的高高在上的太子丹,嘲諷他的趙國貴族們,卻一一死在歷史的車輪中不見蹤影。 宮內的教育真的比宮外好? 宮內真的合適張嬰嗎? 他猶豫了。 嬴政輕輕嘆了口氣,道:“趙文,等扶蘇從百越回來,你與他說一聲秋收后出發去瑯琊郡等我,做好三冠禮的準備?!?/br> 趙杰瞳孔微微一縮,秦朝二十歲有一次及冠禮。 扶蘇年滿二十歲時,正在九原帶兵孤軍深入羌族打仗,所以并未趕回咸陽進行加冠儀式。 之后嬴政又進行了登基大典,六項改革宣布,以及去大隴西的第一次巡游,諸事繁多,扶蘇公子的加冠儀式便這么一年年拖下來。 可以說,部分支持公子寒的官吏,未嘗不是因為嬴政忽視扶蘇的加冠儀式而提前做了兩手準備。 但今天,嬴政居然說要進行三冠禮。 三冠禮會賜劍,賜權,具有極為明確的政治意義。 不是太子勝似太子??! 趙杰道:“唯!” …… 恰在這時,趙文忽然小邁步跑過來,還未完全靠近,便拱手道:“陛下,嬰小郎君求見?!?/br> “哦?” 嬴政微微一愣,話還沒說,身體便不自覺地向著宮殿走,“人在哪?” “我在這兒呢,仲父!” 伴隨著清澈的呼喚,嬴政便看見一個三頭身從不遠處屁顛屁顛地跑過來,等到了眼前,嬴政看見對方手里還捧著一個鮮艷的花環,rou乎乎的臉抬起來,兩眼滿是璀璨的星光,“仲父!特意為你準備的,特別配仲父,好看!” 嬴政陡然沉默。 不光他沉默,趙杰和趙文的嘴角不約而同地微微抽搐。 小郎君,你送東西好歹也走走心,還什么特意為你準備的!這花是貢品,只有咸陽宮內的布置如齊國風情的御花園里才有!擺明是臨時采摘編織的,尤其這花瓣上的露珠都沒被甩干。 “仲父?”張嬰歪了下腦袋,又伸出手,“紅花好看!” “嗯?!?/br> 嬴政沉默了會,還是將張嬰單手抱起來,任由對方將有些潤的花環戴在的頭上,漫不經心道,“過來可有事?” “有事??!” 嬴政腳步一頓,居然還真有事? 他瞥向張嬰,低聲道:“何事?” “仲父,仲父!你能帶我去巡游嗎?”張嬰自信滿滿道。 嬴政毫不猶豫道:“不行!” 張嬰一愣,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瞪大眼睛瞅著嬴政,道:“為何?仲父?我為何不能去?” “車途勞累?!?/br> “仲父我不怕。我身體非常的健康,你就讓我跟著一起去……” 然而張嬰話還沒說完,就被嬴政嚴肅地打斷道:“不可!” “仲……” “不可以?!?/br> 嬴政臉色嚴肅到近乎發黑,幾乎是一字一字地開口道,“你在咸陽好好讀書,我巡游回來考校!” 張嬰與嬴政堅定的雙眸對視上。 他的嘴唇動了動,心里忽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對方拒絕的眼神實在是太堅定了,可能勸不動??! …… 張嬰的預感沒錯,即便他使出渾身解數。 嬴政好像恢復了第一次見遇見張嬰時的狀態,對張嬰所有的花言巧語,撒嬌賣萌的攻擊全部免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