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始皇真不是我爹? 第159節
“哎,不……” “小福星,難道你要讓我成為忘恩負義的人嗎?” 絡腮胡見張嬰還要說話,補充道,“小福星,我們長安鄉可是你的食邑。你也算是我們的主家了,為主家分憂,是我們的職責。 若嬰小郎君真想獎勵我們,嗯,若我立下大功,日后嬰小郎君能不能讓我或者子嗣做你的門客呢!” 張嬰嘴角一抽,這話有些強詞奪理了! 他忍不住道:“我還不到四歲??!為何想做我的門客?” “小郎君難道不知?您不計較個人得失,毫不吝嗇番薯、農具、還有沃土之法的行為,您的仁善之名早已傳遍咸陽內外。多的是人想要投奔小郎君做門客呢?!?/br> 絡腮胡非常自然地說道,“四歲又如何,您是神童,又有這樣的好名聲,受歡迎是理所當然的!” 張嬰目瞪口呆:不,都是誤會!他沒那么仁善! “哼,真是心機深沉?!?/br> 內侍微微頜首,面部帶笑地瞥了絡腮胡一眼,“憑你這樣粗坯的白身,若能在小福星底下當一個門客,已是天大的福氣?!?/br> 張嬰嘴角抽抽。 他剛想說不是的,絡腮胡特別特別厲害,沒想到絡腮胡非常自傲地昂起頭道:“那也是我的福氣!這福氣若是擺在你面前,你難道不想要?” 內侍啞口無言。 …… 片刻后,張嬰認真地與絡腮胡說一些關于農具改造的構想。 張嬰幼時與外公同住,對很多農具老物件有些了解,但很片面,除了一些構建特別簡單的農具,其他別說復刻,原理都搞不太清楚。 絡腮胡耐心地聽張嬰對饸饹床、礱子、龍刮車等老物件一些比較“可能”“好像”“比如這樣”的浮夸形容后,并沒有失望。 他若有所思后,先稱贊小郎君想法很有道理,并表示一人之力恐有不足,但會聯系軍中擅長輪軸、滾輪等云梯設計的老工師。 張嬰對此“呱唧呱唧”鼓掌,有自知之明又能搖人來幫忙的天才,誰不愛呢。 兩人正聊得熱絡。 不遠處忽然傳來sao動。 沒多久,竟是隱隱傳來帶點求助意味的尖銳嗓音,“我并非管水渠!”“讓讓!我是來尋小郎君的!”“你們不要再擠在我周圍?!”…… 張嬰疑惑地抬頭,震驚地發現不遠處人頭攢動,人山人海。 田埂上什么時候匯聚了這么多人! 張嬰 呆滯地指著那個方向,道:“那邊難道在唱大戲?” 絡腮胡仔細聽了一會,嘴角一抽,低聲呢喃道:“定是監祿那狡猾的豎子又偷跑了。早與他說過,要有直面黔首質問的承擔!” “???”張嬰疑惑地眨了眨眼。 “小郎君不要怕?!?/br> 絡腮胡起身,拍拍身上的褶皺,“我這就去將無關人士救出來?!?/br> 張嬰心中吃瓜的dna動了。 因為擔心靠太近會惹麻煩,所以張嬰跟了幾步,在不遠處旁聽。 這個距離也足以張嬰聽到那邊的喧嘩聲。 “我們知道你不是監祿!但你這一身衣服我也是認識的,定是官吏!勞煩你與監祿說說,我一家雖只有三口人,但我兒身強力壯,我妻收割田地向來是長安鄉前幾的好手。能多分給我們一點水渠嗎?” “還有我們??!雖然我良人雖因戰場斷了一只手,但他單手也可力能扛鼎??!我家還有不少仆役,這么一丁點水渠根本不夠我們修的!莫非是瞧不上我們?” “你幫忙問問監祿,是不是對我們女子有偏見?我家雖沒兒子,但我三個女都繼承了良人力大無窮的體質,輕松能扛起兩個石磨,要不要當場給你搬個石磨耍一耍?” …… 張嬰仔細一聽,幾乎所有聲音都是在自薦。 每一個人都在聲嘶力竭地為自己爭取利益,這份利益,不是為了減輕負擔,而是為了增加勞動量。 張嬰目瞪口呆,他真的小瞧爵位的力量了,這也太夸張了吧。 沒多久,絡腮胡一邊嘶吼著,一邊推搡著,然后將滿頭大汗的男子給拽了出來。 等來者抬頭,張嬰才震驚地發現對方居然是趙文。 “你,你還好嗎?” 張嬰剛探出頭說了一句話,就被趙文和絡腮胡嚴肅瞪眼,連連擺手。 他回想起田埂上眾人夸張的神態,也趕緊縮回脖子,乖乖回里屋前坪。 沒一會兒,絡腮胡扯著趙文進了屋,反身將門栓上好鎖。 前坪只能聽見兩人喘著粗氣的嗓音。 “這,確實是有些夸張??!”張嬰拿了兩杯茶水過來,絡腮胡和趙文推讓不敢,在張嬰的堅持下才雙手捧過,齊齊喝下。 “嬰小郎君,你,你真是太厲害了!” 趙文伸出大拇指比了比,然后拍胸膛,“我過往并非沒去過服徭役的地方,那些黔首??!都死氣沉沉,哪里會像這里的一樣,還求著要水渠修建!可嚇死奴了?!?/br> 絡腮胡身體一個激靈,瞅了一眼,隱隱地退開兩步。 張嬰輕輕一笑,道:“因為主觀能動性嘛。嘿,這不比威逼利誘好得多么?!?/br> 趙文一頓,回憶起那夜張嬰與陛下的對話,立刻閉嘴沉默。 張嬰沒注意對方的神情,他看向絡腮胡感慨道:“但我也沒想到有這么大動靜,之前監祿分配任務時,黔首們乖巧聽話得很??!” 趙文不敢置信地抬頭,道:“那監祿能有這樣的名望?” “這和監祿可沒什么關系!要知道他第一回 去安排任務,差點沒被上造爵位的妻給撓花臉?!?/br> 絡腮胡搖了搖頭,看向張嬰道,“是因為嬰小郎君在那兒!長安鄉的黔首可不希望讓嬰小郎君看到……不堪的一面,自然是乖巧聽話?!?/br> 張嬰表情有些古怪,怪不得監祿苦苦哀求他呆著,感情不是吉祥物,是鎮宅神獸。 …… 趙文聽到這,理所當然地點點頭:“奴就說了,除了嬰小郎君誰還能有這樣的名望,之前奴還以為是諫大夫夸張了,沒想到長安鄉的情況遠遠比諫大夫們說的還要夸張?!?/br> 張嬰一愣,詫異道:“諫大夫?這和諫大夫有何 關系?” “奴有罪!是奴忘了與嬰小郎君說,小郎君這幾日弄出來的爵位風聲都傳到咸陽去了。昨日朝會上,不少朝臣們爭相爭論呢?!?/br> 趙文說到這,似乎覺得自己說話有歧義,連忙補充道,“但他們所求、私心不一樣,陛下不怎么認可的。還請小郎君放心,隨奴一起回咸陽覲見陛下?!?/br> 張嬰嘴角一抽:…… 你這么一解釋,我反而擔心起來了! …… …… 咸陽宮。 張嬰下了秦直道的馬車,揉了揉酸軟的小肚子,一路暢通無阻地來到正宮殿旁邊的一處偏殿。 這兒是小書房,俗稱為三公小朝會的地方。 趙文恭敬地候在外面,輕輕推開宮殿門,示意張嬰一人進去。 張嬰剛走進去兩步,便被里面隨處可見,壘得足有兩三米高,滿滿當當的簡牘和文書給震住。 或許是因為文書擺放得過于密集,張嬰自走進來時便有一種來自狹窄空間的壓迫感,再加上他在文書間來回走了兩圈也沒看見嬴政,這令張嬰心里越發慌。 他甚至開始胡思亂想,他不會是落入什么陷阱了吧! 趙文該不是與某個朝臣勾結要弄死他吧! 越想越怕,張嬰轉身想離開,情急之下一個不慎踹到某竹簡的一角,“嘩啦”左側一座小文件山就這么倒了。 張嬰呆滯,不遠處立刻響起宮殿大門被推開的聲音。 張嬰正準備蹲身整理時,卻感覺身體輕輕一飛,他詫異地扭頭,看見打著哈欠的嬴政,一手在捏眉心醒瞌睡,另一手將他拎起來。 “仲父!仲父!” 張嬰心下一松,呼喚嬴政的聲音格外清脆。 嬴政揉眼睛的手一頓,道:“嗯?很高興?” “高興!非常高興!” 張嬰開心地點頭,但隨著嬴政放下手,他看到對方眼皮子底下nongnong的黑眼圈,聲音頓時沉下來,“仲父!莫非你又有幾日沒睡?” 嬴政手臂一僵,故作不懂地蹙眉,道:“并未?!?/br> 張嬰嘴角一抽,騙人,他都用小梳子作弊,仲父這黑眼圈百分百是近日通宵才會有! “仲父,阿嬰好困,陪阿嬰睡吧?!?/br> “那可不成,今日推遲了早朝,還有半個時辰得進行朝會?!?/br> 嬴政一邊說,一邊將張嬰拎到他的桌案前,然后停住了腳步。 張嬰好奇地探頭看過去,嘴角也狠狠一抽。 好家伙,這書桌是被簡牘壘砌的城墻給包圍了么,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怪不得之前繞半天都沒找到仲父。 嬴政轉身向旁邊的躺椅走去,將張嬰放好,同時道:“你小子,這回干得不錯?!?/br> “嘿嘿?!?/br> 張嬰撓了撓后腦勺,心里如吃了蜜一樣甜,“沒,沒有啦?!?/br> “呦嘿,你小子還會謙虛了?!?/br> 嬴政故作狐疑地開口,然后哈哈一笑,伸手揉了揉張嬰的小腦袋,忽然道,“你可知,如今羌族頻頻有異動,百越也尚未徹底征服,我大秦相當于兩邊作戰,國庫緊張。 昨日,有朝臣提出了你的點子,建議擴大授爵的限制?!?/br> 張嬰微微蹙眉:“擴大授爵的限制?仲父,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