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始皇真不是我爹? 第152節
老夫算是明白,為何陛下要將長安鄉第一個納入郡縣渠路圖中,這地方確實是很有潛力啊?!?/br> 張嬰聞言睜大眼,小手一拍道:“什么郡縣渠路圖?是要給我們長安鄉修路了嗎!那真的是太好啦!” “哦?小郎君很贊成修路?” “那當然啦!路多了,財富自然就來啦!” 要想富先修路,這句話基本刻印在每一位中華兔子心中。 鄭國笑了笑沒說話。 扶蘇在一旁輕輕點了點張嬰的眉心,道:“別事事都與商賈扯上關系?!?/br> “哪里是和商賈扯上關系?明明是與天下黔首們息息相關的事!”張嬰捂著眉心,據理力爭,“修路富的,明明是富的是大秦嘛?!?/br> 扶蘇輕笑一笑:“哦,那我可要洗耳恭聽了??!” “那是,阿兄,修路好處可太多了。 我曾聽仲父 和王翦將軍說,咸陽距離百越的路途很遙遠很難走,每一趟運輸軍需輜重時,都有大量損耗。但若有幾條筆直通向百越的道路,輜重不怎么損耗,黔首們可以少交稅,朝廷不會額外加稅,這一算,大秦贏麻了??! 同樣嘛,每年糧食征稅時,從各地運往咸陽糧倉的糧食,沿途總會損耗減少十之二三,甚至是一半。若有順暢的道路,只減少十分之一,大秦等于多收十分之一的稅,都是自己的糧???” “喲呵,你小子居然還懂這些?!狈鎏K有些驚訝的看著張嬰。 張嬰心里咯噔一下,累糊涂了,講話有些成熟了,有損我活潑可愛萌噠噠的形象??! 他正想著如何賣個萌,好展現下萌系魅力。 就聽見鄭國在一旁哈哈大笑道:“嬰小郎君還真是令我想起一位故人,人不高膽子大,四歲時就搖頭晃腦,明明講話結巴,偏偏將韓王反駁得滿臉通紅。果然神童都很相似啊?!?/br> 扶蘇也在一旁感慨道:“確實,稚子們一年一個變化,神童的變化更是顯著。不過才一年,我都有些記不清當初那個講話還用疊詞撒嬌的小阿嬰了!” “哈哈哈……好可惜沒有看見?!编崌实匦Τ隽寺?。 扶蘇也輕笑一聲:“無妨,畢竟還是稚子,總能見到?!?/br> …… 張嬰蚌珠了:雖然謝謝你們幫他自圓其說,但,忽然也不是很想賣萌了呢。 鄭國與扶蘇笑過之后,又感慨道:“我以前只想著,修路是為了讓軍隊更快抵達邊疆,為了震懾宵小,令胡人不敢隨意進入大秦土地,令百越不敢陽奉陰違。 但今日一聽,覺得比起對外,先疏通郡縣之間運糧道路,令輜重損耗減少,給大秦的糧食增產,似乎更為重要?!?/br> 扶蘇在一旁點頭:“不錯,下一回朝會時,還望水工對父皇提及……” “嗨。長公子高看我了,我這身份……在朝堂上說這些不合適?!?/br> 鄭國笑了笑,顯然也不介意這一點,話語全是甩鍋甩責的意思,“我就一個修路修渠的。方針什么的不明白,你們想要怎么修我就怎么做?!?/br> 扶蘇微微蹙眉,心平氣和道:“父皇既留你當總水工,自然信賴有加。鄭國何必妄自菲薄?!?/br> 鄭國卻揮揮手,沒有接扶蘇的話,反而蹲到張嬰面前饒有興趣道:“小郎君,你那草帽、草鞋什么的,可愿定做一批送來,我們大司農上下可都太需要了!” “好??!” 張嬰剛說完就看見扶蘇也跟過來,輕聲道:“鄭國有何顧慮,不妨與我暢所欲言?!?/br> 鄭國搖了搖頭,道:“沒有什么,只是我也沒那么認可?!?/br> 扶蘇較真地追問鄭國,道:“那么,到底是如何看待先修內渠,還是先繼續修對外的秦直道?!?/br> “啊哈哈……這個要看王丞相,馮丞相還有陛下怎么說?!?/br> “但鄭國是如何想的呢?” “我沒什么想法,我一切聽從丞相、大司農的意思?!?/br> 鄭國打著哈哈敷衍,敷衍到后面鄭國的語氣越來越重,甚至有些開懟。 但扶蘇始終面不改色地詢問,來回幾次,鄭國的聲音反而又小了下來,他認真分析一番內渠和外渠的優劣后,輕輕嘆了口氣,表情復雜地看著扶蘇道:“不愧是陛下的長公子?!?/br> 他嘴唇動了動,沒有將‘一脈相承’說出來,便匆匆告辭離開。 等鄭國離開,扶蘇攤開帛紙拿出朱筆在郡縣之間輕輕地勾畫。 等他放下筆,張嬰打了個哈欠,忍不住道:“扶蘇阿兄真,真好呀?!?/br> 他原本想說的是真能忍,鄭國某些時刻的話語明顯是在挑釁,張嬰都看見扶蘇藏在身側的拳頭捏緊,但他面上依舊很耐心地詢 問,看不出什么變化來。 扶蘇轉頭看向張嬰,忽然輕笑出聲,道:“阿嬰可是想說為何我這么能忍?” 張嬰當然不會承認,連連擺手搖頭。 扶蘇又笑了一聲,伸手輕戳張嬰眉心一下,開口道:“十年前我有過與你一模一樣的想法?!?/br> 張嬰聞言一愣。 扶蘇繼續道:“十年前,父皇謀劃大業,遭到眾多大臣反對駁斥。亦有儒生不惜千里迢迢跑來咸陽王宮前,就為了肆意指責一番再離開。你當父皇是如何做的?” 張嬰回想起咸陽宮口的頭顱,下意識道:“殺?” “哈哈哈!沒有,父皇不會僅僅因為政見不同殺人!即便父皇將殿內的酒盞茶盞砸了個遍。將帷??吵闪怂闂l,但他依舊沒有殺那些人?!?/br> 說到這里,扶蘇忽然有些感慨道,“忍常人所不能忍,方可成常人所不能及之事2,父皇這一番話,我始終牢牢記在心上,不敢忘記?!?/br> 張嬰聞言一愣,他忽然想起記載中有關扶蘇反對焚書坑儒的事。 有沒有那么一丁點可能,扶蘇不是為政見不是被酸儒蠱惑,而是希望嬴政不忘初心呢。 …… “你這小子,又在發什么愣呢?” 張嬰感覺腦門又被彈了一下,他揉了揉頭,恰好與滿眼無奈的扶蘇對視,他道,“想什么呢?!?/br> “唔……” 張嬰可不敢把所思所想說出來,靈機一動問道,“扶蘇阿兄,你是怎么知道仲父砸酒盞呀?你當時就在嗎?” 扶蘇微微一怔,偏頭輕輕咳嗽一聲,道:“長安鄉的水渠圖畫好了嗎?” 張嬰嘴角一抽,好拙劣的轉移話題技巧。 他故意湊到扶蘇面前,小手手扯了扯對方的衣袖,開口道:“扶蘇阿兄,說說嘛,說說嘛,你是怎么知道仲父砸酒盞,忍耐那些酸儒的?” 扶蘇聽到酸儒兩字時微微蹙眉,想說什么,但看張嬰稚嫩的小臉,又輕聲道:“阿嬰,人無禮則不生,事無禮則不成,國家無禮則不寧。3,日后可不要稱呼酸儒哦?!?/br> “是是是!” 張嬰捂住嘴,人果然不能太累,說話太肆無忌憚,得謹慎些。 扶蘇冷不丁道:“另外,你既身子骨已養好,明日隨我來?!?/br> “???為何?” “怎么?嫌棄我阻礙你跟著監祿漫山遍野地瞎跑?這能跑出個什么成績?!?/br> 扶蘇忽然輕輕點了張嬰的眉心一下,耐心道,“若想學水利,你便先去大農司找水工,若是看個新鮮,這三四日你也應當看足了。你年歲小,凡事不可太過,明白嗎?……” “啊,我知曉啦?!?/br> 張嬰摸了摸鼻尖,扶蘇兄你過去的那一股酷勁呢,怎么越來越有往婆媽的方向發展,“我并未只跟著監祿跑,我還在召集人手一起修渠道呢?!?/br> “什么!”扶蘇聞言一愣,皺起眉,“哪個官吏如此大膽,給你安排官隸臣妾?!?/br> “不是隸臣妾,是鄰里,就是長安鄉的黔首們?!?/br> 張嬰擺擺手,“我與他們說了修水渠的好處,絕大部分人都同意一起修建水渠。對了,扶蘇阿兄,這個事情還能找官府要官奴來干活嗎?” 扶蘇微微扶額,道:“自然。你《倉律》是怎么……哦,對,我竟是忘了,你這年歲尚未學到《倉律》?!?/br> “那阿兄幫忙搖人??!” “呵?!?/br> …… 次日清晨。 張嬰再三拒絕張女官的起床邀請,這幾日事都跑完了,只想徹底放松心神,睡個昏天地暗。 然后他便被人拎了起來。 “仲父早,哈欠……” 張嬰揉了揉 眼睛,一邊打哈欠,一邊從腰帶里翻出小梳子,剛準備梳胡須,卻發現被人敏捷地躲開,“仲父?” “呵。居然還皺眉?你小子在父皇面前可不要太任性了?!?/br> 溫和的嗓音帶著告誡,慢悠悠響起。 張嬰這才反應過來,原來拎他的人是扶蘇。 “阿兄!”張嬰甜甜地喚了一聲,四肢也不撲騰了,懶洋洋地下垂著,“阿兄我好困,我還要睡?!?/br> 然而他說完,扶蘇并沒有將張嬰放下去,反而將他舉起抱在自己身前,平靜地對視,扶蘇道:“監祿在就不困?” 張嬰一個激靈,就差拍胸脯保證,道:“不不不,阿兄在我更不困!阿兄,上刀山下油鍋,讓我干啥都行。我已經準備好了!” “少油腔滑調!” 說是這么說,扶蘇唇角隱隱揚起一抹弧度,然后輕松地將張嬰拎到前院站好,“來。投壺?!?/br> “???”張嬰對這游戲不怎么感興趣,過去在鄉下沒東西玩的時候都玩膩了,但他見扶蘇堅持,張嬰還是走過去將案桌上的箭支拿起來,這一拿,他發現箭支很重,細細一看幾乎是全銅打造。 張嬰疑惑地看向扶蘇,對方笑了笑不說話,張嬰看著銅壺便丟了個三不沾。 “不錯!”扶蘇在一旁鼓掌,聲音溫和面帶微笑,“很厲害哦?!?/br> 張嬰都不好意思起來,道:“哪里厲害?!?/br> “是厲害。阿嬰第一次投壺目標相當精準,線路很直,沒中不過是年幼力不足?!闭f到這,扶蘇輕松捏起一枚箭支,看都沒看銅壺一眼,側身輕輕一拋,箭支呈一條非常完美的拋物線,“叮咚”空心落入銅壺之中。 張嬰呱唧呱唧鼓掌。 “可好看?” “彩!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