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始皇真不是我爹? 第40節
丁郎官見怪不怪地撇開眼,偷偷打了個哈欠,做好等兩人互動的準備。 李斯則驚異地看向張嬰,這是他第一次目睹兩人的相處。 難怪會令某些公子坐不住了。 嬴政抿起來的唇角隱隱翹起來一絲弧度,但很快又拉長。 他冷哼一聲:“誰敢想你?” 張嬰聞言一愣,連忙笑瞇瞇地握住嬴政的大拇指,左右晃了晃:“敢的!敢的!仲父最疼我了?!?/br> “那你……就這般回報我?” 嬴政示意趙文將絹布給打開,指著上面的字,聲音充斥著暴躁,“故意的?” 張嬰好奇地看過去,然后也沉默了。 老秦士卒真是與時俱進的人才??! 居然敢套用豆腐的廣告詞,給嬴政扯起了彩虹屁的大字橫幅。 “陛下心系老秦軍!我們愛戴陛下勝過山神!” “陛下之謀,高山仰止,我等跪服!有了陛下!我腰不酸腿不疼,哪哪都有力氣啦?!?/br> “陛下乃天上星君,感恩賜下小福星!” …… 嗯,看著這一批布卷上還保留著泥土、青草等風水雨打的印記,就知道展示時間不會太短…… 張嬰:他這替人尷尬的毛病又犯了,腳趾頭已經摳出一座咸陽宮。 …… “你在宮里折騰折騰……也就罷?!?/br> 嬴政指著張嬰,須臾,放下來,又指出來,他在殿內來回轉了一圈,“宮外還不消停。你,你這……” “仲父!” 張嬰連連搖頭,眨巴眨巴大眼睛,“我沒教他們?!?/br> 嬴政哼了一聲,他當然清楚這一點。 否則張嬰就不是坐在火爐邊,而是趴在他腿上被“啪啪”打屁股。 “但覺得,真好!” 嬴政:…… 李斯和丁郎官差點踉蹌摔倒。 “啊,這是對仲父的一片丹心!” 張嬰忍住笑,小拳頭用力地在空中揮了揮,雙眸崇拜地看向嬴政,“同我一般真摯!仲父!這是不是書上說的,民心所向?!” 嬴政:…… 李斯震驚抬眉:這小子,拍馬屁的天賦渾然天成??! “咳。丁郎官,去讓趙杰拿東西?!?/br> 嬴政選擇轉移話題,看向張嬰,“那個新的舂米農具,真能每日多舂米一倍有余?” “一倍有余?!” 丁郎官忍不住高聲驚呼,少府不光管理皇帝私庫,他們也和治理內史一樣,負責田地租稅、財政收支,“這怎么可能呢!” “丁郎官,我親眼所見哦!” 張嬰小手指了指自己的雙眼。 丁郎官還不敢相信,嘟囔著:“不可能!那可是祖宗傳承千年的農具,怎可能短時間內變化這么大?!?/br> 張嬰發現秦人確實守舊,他這幾日都碰到過好幾次類似的質問,某些人甚至古板得試都不想試。 張嬰不想多費口舌,直接拿出絕殺模板,歪了歪腦袋道:“???可十年前有七個國,現在只剩我們大秦。變化很大,但也挺正常吖?!?/br> 丁郎官瞳孔地震:…… 他目光哀怨地看向張嬰,倒也不必舉這么坑人的例子吧。 …… 一盞茶后,張嬰見到幾位熟悉的少府侍郎,工匠,以及被他們抬上宮殿的石舂,還有踏錐。 不需嬴政開口,他們自覺開始現場做對照組演示。 嬴政、李斯和丁郎官不約而同地圍過去,細細觀看。 丁郎官微微頜首:“光看工匠的動作,確實省力得很?!?/br> 李斯欣喜道:“陛下,數萬人舂米四個時辰,省一倍的力,便是每人每日可省下兩個時辰。那每日咸陽會多出數萬人的兩個時辰,可用這兩個時辰去采桑,去種地,去秦直道,去修城墻……” 嬴政微微頜首,甚至還和李斯討論起來能增加什么工程項目,丁郎官也不甘示弱地加碼。 張嬰聽到這,嘴角抽搐:做個人吧你們!這都不是把人榨干,這特么是榨成灰灰??! 嬴政余光一瞥,恰好看見張嬰撇嘴。 他笑了一聲,道:“你這是有何高見?” “沒,有?!?/br> “如實說?!?/br> 張嬰忍了忍,還是忍不住為廣大打工人說出一分心聲:“仲父!我覺得天下黔首會恨我的?!?/br> “為何?” 嬴政皺起眉,忍不住替張嬰說話,“你可是發明出豆腐,踏錐的人,不必妄自菲薄?!?/br> “可仲父??!我每多發明一件工具。黔首們非但不能省力,反而要多做更多的項目,累得不行?!?/br> 張嬰的臉上帶著憐憫,“這……這日后不得抱怨我嗎?” 嬴政一愣。 徭役繁重的論點,他不是第一次聽說,但還是第一次有人敢在他面前直言不諱。 “你也……” 李 斯和丁郎官都安靜下來,兩人注意到嬴政沉下來的臉色,用憐憫的視線看向張嬰。 宮殿只剩下“哚哚”的踏錐聲。 “罷了,你小子懂個甚!” 出乎李斯和丁郎官的意料,嬴政并未發作,而是自行消化情緒,只伸手狠狠地掐了一把張嬰的臉頰,便作罷。 之后像什么也沒發生一樣,很自然地與他們討論制作踏錐,以及在秦國推廣的問題。 在得到郎官們分析的,廉價、簡單可在春節前全國推行的答案后,嬴政更是高興得哈哈大笑。 他還上手揉了揉張嬰的小腦袋,輕聲夸獎了句,“雖性子頑劣了些,但卻有幾分異于常人的聰慧。值得好好嘉獎?!?/br> 李斯嘖嘖稱奇,陛下真的待稚子很好。 要不,趁早把稚子拉到自己的政治陣營? 不過他剛起了個念頭,就目睹了張嬰是如何用幾句話將陛下給惹毛。 “唔,仲父,良田?良種?耕牛,工匠我都可……” 張嬰小手指數數,“啊對了,能三十,不對是三日回一趟宮嗎?天天來回有些乏累……” “……” 嬴政收斂起表情,似在咬牙切齒,“……呵。三日怎夠,不,如,朕,給,你,十,三,日!” “謝仲父!仲父最好啦!” “……” 李斯震驚地看著張嬰不光敢裝傻借坡下驢,還mua了下嬴政的臉頰,然后歡快地跑出宮殿。 瞧瞧陛下黑得幾乎能滴下墨汁的臉色。 這…… 這小子簡直在作死的邊緣大鵬展翅! 李斯恨不得整個人縮進縫里。 等長大再看,現在他可承受不起。 暫罷! …… 皇帝心情不好。 李斯、丁郎官等人都很機靈,紛紛找了個理由,快速逃離。 “豈有此理!” 宮殿內只余下趙高和趙文時,陛下沉著臉大步上前,一捶桌子,青銅器“噼里啪啦”全掉落在地。 “目無王法!他心中還有沒有我這個大……皇帝?!?/br> 嬴政黑著臉,在殿內來回走了兩圈,忽然腳步一停,“去,給我把趙杰喚來?!?/br> “回君上?!?/br> 趙高搶先一步回答,“他正候在外面?!?/br> 說罷,他快速倒退著出去,沒多久,便將趙杰給帶了進來。 “恃寵而驕,趙杰!” 隨著嬴政一聲喚,趙杰立刻肅穆抬頭。 嬴政又來回踱步了一會,才開口道,“任何有關張嬰的情報。二十日,不,以后十日再給我一次?!?/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