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債子償 第16節
是不舍?還是不愿? 這么多年了,他不止一次想拋棄一切去擁抱新的生活,但身邊的人換來換去,心里的那個人卻一直存在。亭瀾不是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他是個聰明人,這對他來說并不難想通。畢竟當他選擇了其他人的時候,內心那股子油然而生的愧疚感和背叛感是那么的明顯,以至于他完全不能忽略。 他將視線停留在那人身上太久太久了,久到已經成了習慣,成了癮,成了病。他本是因為喜歡而離開錢俞清的,他帶著痛與愛漂洋過海,躲到誰都找不到的地方靜靜的舔舐傷口。一開始,他舔一口疼一次,他覺得沒關系,傷口會慢慢好,所以他帶著回憶平靜地享受那種痛感,安慰自己總有一天這個痛感會消失不見,誰曾想,他將這些盡數接納后,傷口沒有好,反而反復裂開,他就像是一個嗜痛的人一次又一次地舔著,慢慢地,他上了癮,傷疤越來越深,去不掉了,以至于他做什么事情之前都要先回頭望一望那個傷疤,然后默默走回去,繼續捂著那疤痕,心里繼續默念:再等等吧,會好的,會好的…… 聰明反被聰明誤,他將這種病態的嗜好用深情和回憶不知不覺地隱藏了起來,一藏就藏了這么多年,直到被錢程暴力地撕開。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錢程和江隨早就看的明明白白,就他還在自我欺騙。 他還喜歡著錢俞清嗎? 沒錯,他是喜歡的,但這種喜歡變了味,成了一種他逃不掉的毒。 錢程說得對,他被自己鎖在了一個怪圈里,憑借自己的力量掙脫不開,一遍又一遍,最后妥協。 亭瀾怔怔地盯著地面,豆大的淚珠不受控制地從他眼中落下,在地面砸出一片片清晰的痕跡。他渾身像是失了力氣,如同搖搖欲墜的玩偶,失了魂一般靠在水泥墻上。 口不擇言的真相最是殘忍,亭瀾的身子開始不可抑制地發抖,大腦里混亂不堪,一股子悶氣堵在心口,讓他喉根發苦,呼吸困難。 怒火灼燒了太多東西,洶涌的火苗熄滅,留下一地狼藉,不知道跑去哪里的理智回歸,錢程看著亭瀾的模樣,心疼極了,卻不知道應該說什么。 他知道亭瀾不想醒過來,但這是早晚的事,他被自己困太久了,錢程舍不得。每次看他滿腔熱情地跟錢俞清說話,錢程都覺得憋悶難耐。錢俞清是亭瀾的光,亭瀾于他又何嘗不是?他本想循序漸進,但他還是低估了自己的理智和亭瀾的執著。 “亭叔叔……”錢程聲音發抖,雙手嘗試著去摸亭瀾的臉頰。 亭瀾卻像是被燒的guntang的開水潑了滿身一般尖叫著跳開,發瘋似的將錢程猛地推了開去。 “你走開!你走開!” 錢程沒想到亭瀾的力氣突然變得這么大,他一個晃神沒站穩,整個人摔了個趔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愣了愣,抬頭看向亭瀾。 亭瀾雙手捂著腦袋,眼淚如滾珠一般越流越多,他雙眼通紅,一個勁往墻角縮,想離錢程遠一點。 錢程從沒見過亭瀾這副模樣,他一個骨碌爬了起來,跑到亭瀾的身邊,分別拽住亭瀾的兩只手,慌不擇路地喊道:“亭叔叔!我不說了,你別哭。你、你看著我,先冷靜一點?!?/br> “我不想聽你講話!”亭瀾雙手掙扎著,又去推他,但錢程抓的太緊,亭瀾根本掙脫開,他悶哼了一聲,突然發了狠,一腳踢向錢程的小腿,趁著錢程吃痛掙脫了禁錮,下一秒,他就揚起手掌,狠狠扇了錢程一個耳光。 清脆的聲音響起,四周的空氣瞬間就安靜了下來。 錢程整個人的臉都被打的側了過去,他保持著那個動作,臉上火辣辣的疼,但他忍住了,沒有吭聲。 耳邊傳來亭瀾近乎崩潰的聲音:“就算是我搞不清狀況又怎么樣?就算是我把自己栓住了又怎么樣!” 亭瀾不顧手掌的劇痛,一把抓住錢程的領子,沖錢程道:“你就覺得你能看清我?就覺得你能代替學長?我告訴你,我就算再去找別人,那個人也不會是你!” 錢程繃緊的弦“啪”的一聲就斷掉了,洶涌的情緒奔涌而出,像是決了堤般將他整個人吞沒,他不顧臉上鉆心的疼,直接發了狠,將亭瀾牢牢壓住,像是撕咬一般吻住了他。 這個吻來的急促而突然,潮濕的呼吸交錯著舌尖滾動,錢程咬著他的唇,一個勁想要往里鉆。 亭瀾在一瞬間的怔愣后開始了劇烈的掙扎,他用手去推錢程的胸膛,卻被錢程一把抓住反擰在背后。他吃痛叫了一聲,錢程卻抓準時機侵入的更深,窒息一般的感覺襲來,亭瀾張著嘴想要呼吸,迎接他的卻是曖昧的舔舐聲。 亭瀾撐不住地往后退了一步,錢程卻借勢往前,伸出一條腿卡在他兩條腿之間,然后將他狠狠壓在墻上。 作者有話說: 為什么笑笑每天都在求海星,海星還這么少……… 瞅瞅碗里的一丟丟海星 看看其他人 一堆?。。?! 好多?。。?! 他們的堆成山了?。。?! 目瞪口呆中……………… 啪嘰(討海星的碗掉了) 第19章 guntang?是真的guntang 亭瀾從未感受過如此激烈的親吻,他像是被人拋上云端,循著驟風暴雨墜落。錢程發了狠,放開了嘴咬他,舌抵著舌,卷著喘息和泌出的東西,如狼一般吞入腹中,欲望燒掉了最后一丁點的理智,失了控的要與他融為一體。亭瀾感覺腰間有guntang的手摸了進去,酥麻感登時傳遍全身,他的拒絕堵在喉間,被錢程揉碎成意味不明的聲音。 壓著亭瀾后腦的手突然放開,手掌往下,勾住亭瀾的腿彎,亭瀾慌亂間尖叫了一聲,隨后便被架起來壓墻上。 錢程又去吻他,將人禁錮在懷里,緊密地擠壓著。酒精在沉溺中探了頭,重新麻痹了亭瀾的大腦。 大街上人影幢幢,暗色下的巷子里喘息交錯。 他不想就這么放開亭瀾。 他想把這人揉爛了鎖在臂彎里。 唇齒終于分開,兩人臉貼著臉喘氣,錢程蹭著亭瀾的鼻尖,意猶未盡地碰了碰亭瀾微腫的唇。 錢程的溫度吞吐在亭瀾的臉上,齒間都是屬于他的味道。醉意讓亭瀾頭暈眼花,但依舊能捕捉到錢程眼里未盡的情欲。 兩人心照不宣的都沒有說話。過了一會,亭瀾搭在錢程肩上的手拍了拍,啞聲道:“放我下來?!?/br> 錢程沉默了好一會兒,松了手,將人緩緩放了下來。 足尖觸地便是一陣發軟,錢程眼疾手快的抓住他的胳膊往懷里帶:“小心?!?/br> 亭瀾的臉被壓在錢程的胸膛上,他用手嘗試著推了一下,發現自己沒什么力氣,他閉上眼睛,感受到錢程抱著自己的手越收越緊。分明是一副親密無間的模樣,亭瀾說出的話卻一絲溫度也沒有:“放開我,我要回去了?!?/br> 錢程的下巴抵在亭瀾頭頂,悶聲道:“好,我送你回去?!?/br> “用不著?!?/br> 錢程道:“你現在路都走不穩,你怎么開車?!?/br> 亭瀾掙扎了一下,煩躁道:“我找代駕?!?/br> “我陪著你?!卞X程堅持道:“我不氣你了,我送你回去,好好休息?!?/br> 錢程就像個牛皮糖一樣,不讓他高興絕對甩不掉,亭瀾懶得再跟他爭辯,被錢程扶著往停車場走。 亭瀾不知道為什么,自從他跟錢程走的近了之后,往常的理智和冷靜就很容易被擊碎。今晚這件事情,也有他考慮不周的地方,是他太過忽視錢程對自己的感情,造成現在這種局面。 怎么跟錢俞清交差?怎么回復顧豪? 專業的投資人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機會,但這次他卻錯過了,還是因為這種事錯過的。 亭瀾越想越煩,錢程拉著他坐到車后座上,亭瀾煩的用腳踢他,錢程被踢了一腳,也不說話,將人撈過來靠在自己肩膀上,溫聲細語道:“亭叔叔,你喝了太多酒,再亂動一會開車你要吐的?!?/br> 亭瀾充耳不聞,酒勁兒一上來,他掙扎的更加厲害,手腳并用地推搡著錢程,全身都在散發著抗拒。錢程被打了好幾下,生怕他再動吐在車上,只好松了手。亭瀾一下沒了束縛,整個人縮到車后座的一端,用雙手環抱住腿,臉埋在膝蓋上,像個倉鼠一般縮成一團。 錢程欲言又止地看了看他,伸出的手最終還是放下了。 亭瀾趴在腿上坐了一路,整個人迷迷糊糊的,直到錢程將他抱上了樓,安穩放到床上的時候才醒了過來。 錢程拿著浸了水的毛巾剛坐到床邊,就看見亭瀾瞪著兩只眼睛盯著自己,他碰了碰亭瀾的眼睛,柔聲道:“怎么了?” 亭瀾扭過頭去,眼睛一閉,不理他。 錢程道:“我給你擦擦身子吧,早點睡覺?!?/br> 亭瀾拿被子捂住頭,不吭聲。 錢程又道:“我今晚……可以留在這里嗎?” 空氣依舊安靜。過了一會,亭瀾感覺床邊卸了勁,錢程沉默著站了起來,他轉身走了出去,不多時又返回。 床頭柜上“嗒”的響了一聲,錢程說道:“亭叔叔,我倒了點溫水在這,你記得喝點兒再睡?!?/br> “我就先走了?!?/br> 直到聽到大門被關上的聲音,亭瀾才將被子掀開。他看著夜里發灰的天花板愣了好半天,才轉頭看向放在床頭的那杯水。 是很久之前的記憶了,那時候他跟錢程住在一起,當時對接的客戶就那么幾個,應酬也不多,但也有需要喝酒的時候。每次他回來的晚了,錢程都給他留燈,然后從自己臥室跑出來看看他,倒點熱水給他喝。 怎么就變成這樣了呢?亭瀾想著,慢慢合上了眼。 第二日,錢程依舊急匆匆買了早餐去亭瀾家,手指一摸上去,指紋鎖又叫了。 又給刪了? 錢程想也沒想,從包里掏出備用鑰匙,開門走了進去。 屋內還是昨晚走時的模樣,他把早餐放到餐桌上,徑直往亭瀾的臥室走去。昨天走的時候因為怕亭瀾著涼沒有開窗,屋內還殘留著些許酒味,錢程輕輕嗅了嗅,走到趴著睡著的亭瀾身邊,沿著床沿坐下,抬頭便看到床頭柜上一口沒喝的水。 錢程眼眸黯了一下,轉頭去打量亭瀾。 昨天發生了太多事情,亭瀾睡得很不安生,他緊緊鎖著眉,背部一個勁兒冒冷汗。錢程見著不對,忙伸手去摸亭瀾的額頭,入手便是一片guntang。 錢程嚇了一跳,緊接著小心翼翼地將亭瀾翻過了身子,然后濡濕了毛巾,給亭瀾敷在頭上。 亭瀾被冷毛巾凍醒,睜開眼便見著錢程近在咫尺的臉,登時氣不打一處來,正準備要罵,腦袋便一陣劇痛。 “你發燒了,先好好休息?!卞X程的聲音帶著焦急與心疼。 亭瀾道:“……發燒?” 錢程點了點頭,溫聲道:“嗯,應該是昨晚喝酒后受了涼?!?/br> 亭瀾好久沒發燒了,這一病起來才覺得身體虛弱得很,他忍著頭疼,想撐起身坐起來,錢程眼疾手快給他后背墊了墊子,又端來一杯熱水,讓他喝。 亭瀾沒接那水,反倒問:“你怎么進的我家門?明明我把你指紋刪了?!?/br> 錢程老實回答:“備用鑰匙?!?/br> “那是我給學長留的?!蓖懣粗?。 “我找我爸要了啊?!?/br> 亭瀾氣的聲音都變了調子:“你再這樣我要去換鎖了!” “你換啊,反正我知道你家住哪?!卞X程看著他,溫聲道:“亭叔叔,你先把水喝了吧,別跟自己過不去?!?/br> 亭瀾死死盯著他好一會,這才接過杯子小口喝了起來。 錢程則起身去找體溫計,他在這里住過,很快便輕車熟路地取了來,用手甩了好幾次,然后伸手到被子里,準備給亭瀾夾在腋下。 亭瀾只穿了一層薄薄的睡衣,又發著熱,錢程的手一碰到他的肌膚,冰涼的觸感便惹的他哼了一聲,習慣性往后躲:“我、我自己來?!?/br> 錢程看了看他,將體溫計塞在他手上,道:“好,那我去給你拿早餐?!?/br> 錢程的爽快反倒讓亭瀾有些羞赧,他不動聲色地將體溫計弄好,靠著靠墊輕微喘氣,高熱的體溫讓亭瀾感覺呼出來的氣都是guntang的,就連剛放在額頭上沒多久的冷毛巾,都已經變了溫度。更要命的是,從他醒了之后頭疼也越來越嚴重,痛覺連帶著神經,疼得他雙眼發昏,思考也越來越遲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