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盤精致, 碩大的餐盤中間點綴兩三只生蠔, 還都是活的，旁邊是檸檬和不知名的綠植。

    生鮮的氣味撲面而來。

    過了一會兒, 又一盤焗蝸牛和香煎鵝肝放在她面前。

    江晚：“……”

    她捏著刀叉, 對著這些菜不知所措。

    這家船上餐廳沒有特別大的長桌，臨時把幾張桌子拼在一起, 江晚坐在最右側。

    她看了一眼其他人, 似乎都對面前的食物沒什么意見, 還在興高采烈地交談。

    江晚皺起小鼻子, 正打算勉為其難嘗試一下唯一一個看上去還比較正常的鵝肝。

    “不喜歡吃？”程星燃忽然在她耳邊問。

    江晚叉子一歪，戳到檸檬片上。

    她默默將它放回餐巾上：“也……也沒有，就是不怎么餓?！?/br>
    生怕又被肚子出賣，江晚說完連忙憋氣, 不準自己的胃發出聲音。

    但程星燃還是問：“還想吃薯條炸雞么？”

    “……”

    他怎么知道？？

    這兩個詞的誘惑力實在太大, 江晚快速抬眼掃了一下桌上這些東西。

    咽了咽嗓子，很誠實地說：“想?！?/br>
    說完, 江晚撓了一把碎發, 望向其他人，壓低聲音問程星燃：“可是……我們把其他東西買過來吃, 會不會不太好？”

    “不會?！背绦侨嫁抢燮?，也用和她同樣的音量低聲，“我們偷偷去?！?/br>
    我們偷偷去。

    男人的嗓音又低又輕。

    江晚頓住, 心臟莫名亂跳，薅了一把耳朵尖。

    直到程星燃已經拿起外套站起身。

    “走么？”

    “啊……好?！彼偷鼗厣?，做賊似的跟在他后面，放輕腳步。

    二人一前一后從餐廳后門溜了出來。

    接近五點，街道兩旁的餐廳都來了不少人，還有幾隊旅游團。

    江晚跟在程星燃身后有點吃力，差點被擠到看不見路。

    第二次被擠開，走在前方的男人回頭。

    長臂一伸，把她攬著帶到身前。

    江晚立刻就和周圍的人群分隔開來。

    程星燃沒帶她走很遠，繞了幾步路，進到一處小巷子里。

    這里的人明顯就少了很多，江晚感覺到肩膀上的力道松開。

    “謝謝……我們到——”她抬起頭。

    “了嗎”還沒說出口，人立馬就被正對著的小商鋪吸引走全部注意力，眼睛亮起。

    十分鐘后，江晚得到了一大盤薯條和烤翅，還有一瓶芬達。

    這才是快樂的味道?。?！

    江晚一口氣喝掉小半瓶汽水，拿起薯條蘸醬吃。

    程星燃坐在她對面。

    安靜看她吃了幾秒，他問：“下午他們說的生日宴，是不是不喜歡？”

    江晚咀嚼的動作頓住。

    她用力咽下薯條，搖搖頭：“也不是……”

    程星燃思忖：“那是不喜歡跳舞？”

    “嗯……”江晚舔舔唇，盯著某塊雞翅，拿起一根薯條在上面戳了一下，“我做這些動作……肢體不太協調……就，總是笨手笨腳的?！?/br>
    程星燃眉梢微抬，不太能把肢體不協調和江晚聯系起來。

    怕他不相信，江晚認認真真道：“是真的，我也不知道為什么，上學的時候每次廣播體cao都要學很久?！?/br>
    程星燃靜靜注視她。

    “而且……”她想起某個深層原因，重新垂下睫毛，把那只薯條按進醬料里，“以前高中的時候被抽中參加過一個跳舞的活動……”

    江晚不自覺輕微地嘟起嘴巴：“但是我跳不好，總把舞伴的鞋子踩得亂七.八糟……”

    全班都能記住動作，只有她慢半拍，多少有些丟人。

    青春期發生的社死事件能讓江晚記很久，到現在她甚至都能想起當時的場景。

    “后來就再也不喜歡跟別人一起跳舞了?！卑l泄似的，她把那根薯條吃掉。

    看她這副略帶兇狠的小模樣，程星燃問：“那今天怎么又答應了？”

    “……”江晚低下腦袋，“抽簽之前那個經理jiejie跟我說過不能改，我同意了之后才給我抽的，說話要算話?！?/br>
    沒想到是這個理由，程星燃啞然：“實在不喜歡跳舞就算了?！?/br>
    江晚怔怔：“啊……”

    “我和他們管理解釋一下，也不是什么大事?！眗ef的團隊雖然酷愛整活，卻也不會不通人情。

    程星燃看了一眼手機，站起身。

    以為他真要去和ref的團隊說取消活動，江晚匆忙擦干凈手指，拽住他的衣擺：“不不，不用了。不用取消?！?/br>
    前者回頭：“嗯？”

    “……舞會，不用取消?！苯硪财鹕?，到他跟前，“沒關系的，我可以跳，也……想跳?！?/br>
    程星燃低眸看了她幾秒：“不是不喜歡么？”

    “……”江晚訥訥。

    她又開始抓她的耳朵尖。

    低著腦袋，不知道面對的人是什么表情，江晚視線在地上到處飄，也不敢去看。

    好一會過去，她聽見程星燃問：“不喜歡跟別人跳舞，跟我就可以？”

    嗓音里有不易察覺的笑意。

    江晚：“…………”

    即便埋著下巴，她的臉也rou眼可見地開始泛紅。

    心跳有紊亂的趨勢，江晚本能就想去抓點什么，最終也只能攥住自己的袖口。

    安靜了不知道多久。

    久到程星燃覺得是不是把話說過了，一直杵著像雕像的人突然用力點了點腦袋。

    睫毛顫顫，很小聲又清晰地“嗯”了一下。

    程星燃握著手機的五指一頓。

    半秒，他笑著撇開視線，抬手掩到唇邊，很輕地清了清嗓子：“我——”

    這句話只開了個頭，身后的一張桌子兀地爆發出一陣歡呼，打斷了他的聲音。

    等歡呼聲落下，江晚仰起臉：“你說什么？”

    “沒事?！背绦侨祭_她那邊的椅子，“吃吧，我回個消息?！?/br>
    “放心，不是取消舞會?！?/br>
    “……喔?！苯碜厝?，試圖用食物緩解都快蹦到嗓子眼的心跳。

    另一邊。程星燃抬起手機拍了一張，發到微博，附言簡簡單單——【巴黎?！?/br>
    即使國內已經是深夜，他的這條微.博還是炸出了一堆人。

    發送成功不過半分鐘，下面的評論就漲到四位數。

    【是之前說的賽事指導？ref那邊有宣傳接機，我看到了?！?/br>
    【照片角度拍得好好，好有意境??！[舔舔]】

    【這個視角……是我看不到的風景惹，fire好高啊?！?/br>
    【有沒有自拍tut，想看fire的自拍……】

    【別做夢了，fire什么時候發過自拍？】

    【別說自拍，發照片都是頭一回吧？前面全是轉aog官博的微.博。不過這照片水平還真不錯，有點專業，這濾鏡也……等等，下面這個人怎么有點眼熟？】

    【臥槽？這特么不是……】

    【普通同事？】

    【？？？】

    【這倆人到底什么情況？】

    【傳下去，mianmian和fire官宣了?！?/br>
    【一張照片而已，別瞎帶節奏好嗎？？？】

    程星燃連手機屏幕都還沒按滅，輝哥的電話聞著味就來了。

    他接起：“做什么？”

    后者咆哮——

    “做什么？？你說做什么？？？我是讓你發個照片證明一下你確實在法國做賽事指導，好安撫安撫你那些粉絲，讓他們知道你不能參賽是真的。結果你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