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星燃正在撩額前的頭發，水珠往下順著手臂滑落到喉結和脖頸，他不經意側眸望過來。

    當時的網上的評價是又冷又欲。

    她莫名有點心虛地小聲問：“那……然后呢？”

    “然后他說是燃哥自炒，想釣女粉，我呸?！标愪h罵道，“要不是他只在凌晨玩，排不到，我要狠狠打爆他的狗頭?！?/br>
    江晚舔舔上唇，默默把這件事記在了心上。

    “不過說起來?！彼掍h一轉，“燃哥，昨天你那個粉絲是真的猛，大快人心！”

    沒想到話題繞了這么大一圈還能重新繞回來，江晚僵住。

    但也沒事，反正程星燃也不會對這些感興趣……

    下一秒，程星燃把視線從攪拌的杯子上抬起：“我的什么粉絲？”

    “來來來，你看?！标愪h笑嘻了，舉著手機就跑過來。

    “……我，我去那邊吃?！苯碓噲D端起碗逃離現場。

    “不用不用，我就站這給燃哥看，你別挪?！标愪h絲毫沒領會到她的意圖。

    江晚只能硬著頭皮坐在他們旁邊。

    趁程星燃朝陳鋒的手機轉頭的瞬間，她眼疾手快往手機屏幕一劃，退回主頁面，清空緩存，順帶丟回口袋，一氣呵成。

    “哎，小晚，要不你也來一起看？這個剪輯剪得很搞笑?！标愪h道。

    江晚佯裝埋頭喝粥，囫圇吞下去，口齒不清：“不惹，我不喜番看?！?/br>
    “哦，行?！标愪h也沒在意。

    于是江晚成功地從他手機里重新聽了一遍自己昨晚做過的事，以及放過的狠話。

    陳鋒：“哈哈哈哈，你看這黃毛的慫樣，還想拿劇本騙他，你粉絲也是絕了，一點面子都不給?！?/br>
    手機傳出“喜歡他？你也配？”和“我不配，您才配，您才配”。

    江晚的頭越來越低，等到那段愛心音效放出來的時候，她整張臉恨不得要埋進粥碗里。

    視頻放完，陳鋒還沒笑完，輝哥走進來：“什么聲音？誰在看爆料哥的直播？”

    “我?！?/br>
    他一瞅，跟程星燃對上目光。

    “……”輝哥氣勢落了幾分，但還是道，“我不是說了讓你們不準再去那個直播間嗎？去給自己添堵？”

    “沒有啊?！标愪h說，“我們只是看剪輯，而且今天添堵的可是這主播，他被燃哥的一個粉絲給狙了?！?/br>
    “那粉絲還給燃哥深情告白呢，又有技術，說話又好聽，老牛逼了?！?/br>
    江晚竭盡全力縮小存在感。

    但她最怕的事還是來了——

    “跟小晚一樣，高質量粉絲，這種粉絲就該好好夸獎夸獎，是吧，燃哥？”

    程星燃在她身側轉了轉沙發，衣袖擦過江晚的胳膊肘。

    目光垂下，輕飄飄在她身上掠過。

    半晌，他“嗯”一聲：“該夸?！?/br>
    江晚藏在頭發里的耳朵逐漸發熱，又莫名松了口氣。

    “我管不住你，你們看歸看，別開麥，也千萬別切錯號就行?！陛x哥也不喜歡那主播，輕描淡寫就過去了，“哦對，昨天他提前透露戰績的事，管理層找我了，等你們訓練完了，晚上睡前來一趟會議室，開個短會?！?/br>
    說完補充：“小晚也來?！?/br>
    -

    晚上。

    江晚和一隊所有成員準點進了會議室。

    這還是她到aog以來第一次開會。

    江晚緊跟在程星燃身后，占到了他旁邊的座位。

    睡得太晚，到這個點，她感覺有些困倦，試圖用睜大眼睛的方式讓自己清醒一點。

    “就開個短會，事情也不嚴重?！陛x哥和趙經理一起踩著點進來，看見眼睛睜得滾圓的江晚，“不用緊張?！?/br>
    “……喔?！苯碲s緊把涌到嘴邊的哈欠壓了回去。

    坐在她旁邊的程星燃側目看了她一眼。

    “主要是這樣?！壁w經理把手撐在會議桌上，“小燃和小晚提出的新戰術在我們隊伍里適配性很好，我跟教練團隊和數據團隊已經把上一場分析報告做出來了，等下傳給你們?！?/br>
    “原本這件事是打算保密的，因為用過這套體系的隊伍很少，拿到賽場上，多少可以起個出奇制勝的效果，再加上本賽區的隊伍也都答應過跟咱們隊打訓練賽不開直播，本來沒多大問題?！陛x哥接著說，“但那個爆料哥的事你們也知道了?！?/br>
    陳鋒聽了，小聲在底下罵了一句傻逼。

    江晚也垂下睫毛。

    “小燃那位粉絲和爆料哥的沖突一發酵，事態引起的關注更多，我估計已經有很多戰隊看見我們和tyu打的那一局，多半也會開始研究針對的方案?！陛x哥道。

    江晚一怔。

    她睫毛抖了抖，把腦袋埋得更低，暗自攥緊袖子。

    輝哥：“當然，我也不是要怪那個粉絲，畢竟就算沒他這一波cao作，事情還是會被爆料哥抖出來?！?/br>
    “現在的問題就是，我們跟韓國那邊的戰隊約了兩場訓練賽，那邊是肯定會直播的，我們還要不要在訓練賽里繼續用這套體系？”

    如果爆料哥的事沒發生，他們當然不會選擇輕易在訓練賽亮出新體系這種大事。

    畢竟是有可能出奇制勝，在真正的賽場上打敵人一個措手不及的。

    但現在……

    其他人都陷入沉默。

    江晚也抿了抿嘴。

    “我覺得無所謂?！背绦侨嫉?。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全部匯聚到他身上，江晚也轉過頭。

    他語氣淡然：“小晚的新戰術是不可能藏住的，只要有隊伍跟我們打過一場，就會被發現?！?/br>
    “tyu不傻，國內其他戰隊更不傻，肯定會有針對性地研究?！背绦侨颊f，“而且我們也不是第一個用這套體系的隊伍，本來也不存在保密?！?/br>
    確實。

    江晚怔忪。

    早在兩年前，z6就用雙突破手體系在北美賽區所向披靡，險些統治世冠賽。

    最后是程星燃的一桿狙出神入化，把他們按回了北美。

    見他們神色都放松下來，程星燃說：“各位是不是忘了？我們原本的目標也不是依賴新戰術，只靠出其不意拿一場勝利?！?/br>
    他抬眸，深栗色的眼瞳平和沉靜，說出來的話卻又有獨屬于他的傲然。

    “我們該做的，是用這套體系拿下全明星賽的冠軍?！背绦侨甲⒁暯?，又一一從每個人面上掠過，很輕地笑了笑，“讓他們知道什么叫開卷考試考零分?！?/br>
    知道他們的戰術體系又怎么樣。

    當年程星燃帶著aog成名的第一戰，所有俱樂部所有戰隊就把他們的戰術體系研究透了。

    針對程星燃，針對宴淮清，針對誰的打法他們都見過，甚至帶著雷上來自.爆，只求拉他們墊背的無賴隊伍也不是沒有。

    但毫無意義。

    絕對的實力碾壓就是實力碾壓。

    江晚仰頭望著面前的人，一瞬間心跳加速。

    陳鋒率先舉起拳頭：“燃哥說得沒錯，不就是提前知道個體系嘛，咱們有什么好怕的！讓他們開卷也只能考零分！”

    鐘明用力點頭，他嘴笨，千言萬語只能化成一個字：“對！”

    宴淮清也抿唇頷首，表示了他的態度。

    輝哥和趙經理互相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的眼神中看見欣慰。

    “既然這樣，那我就如實向團隊匯報，把韓國那邊的訓練賽接下來了?！?/br>
    “接接接，咱們也恢復直播，第一個拿他們試刃！”陳鋒攬住身邊的兩人，“不就是sk跟op3么，看咱們把它按在16強去?！?/br>
    鐘明放聲大笑：“你個毒奶，趕緊閉嘴?！?/br>
    事情解決，aog眾人離開會議室，各個臉上都掛著笑容。

    江晚踮起腳尖一蹦一跳往樓上走，回房倒在床上，眼前還是程星燃講話時的眸光。

    溫沉，讓人安心。

    但又很亮。

    她摸出手機打算跟楊嘉嘉來一段尖叫雞分享，房門忽然被人“砰砰”叩了兩下。

    江晚想想三樓住的都有誰，迅速坐起身，理了理頭發和衣服，這才去開門。

    房門打開，程星燃垂眸。

    一杯冒著熱氣的牛奶遞到她面前。

    江晚伸手接下。

    “早點睡?！彼鸫浇?，輕輕揉了揉她的發頂。

    江晚才平復下去的心臟又有紊亂的趨勢。

    她壓住心跳，沒敢再去看他的眼睛：“好喔……你，你也是?！?/br>
    …………

    凌晨。

    該早睡的人按滅震動鬧鐘，從床上坐起來。

    江晚點開手機，戳進海浪tv開始巡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