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修她從不回頭 第82節
. 清晨時,宋恬早起了一會兒,坐在客房里畫扇子。 扇骨已經做好,她又裁好了紙。宋恬提筆,凝神想了想,要畫些什么。 畫貓? 不不不,他多心。 畫一簇夢蒔花? 可她的耳垂上,還懸掛著一朵,似乎重合了。 宋恬漫無邊際地想著,忽然想起他們第一次真正意義的見面時,是磐石峰外的繡球花海。 那一日,朝霞萬里。 她調配好顏色,對著空白的紙,腦海里已經浮現整個畫面。她運筆,一氣呵成。 宋恬將畫好的扇面放在一旁晾,忽聽夢玦在門外問:“恬恬起來了嗎?” “嗯?!?/br> 一門之隔的走廊里,夢玦雖然心里很想見她,但還是守在門外,笑著問:“恬恬早上要吃點什么嗎?” 他們雖然是修士,但是磐石宗向來有吃三餐的傳統,所以他在努力調整。 房里傳來聲音:“你等等?!?/br> 夢玦耐心等待。 今日天晴風輕,他倚在闌干外,一束陽光斜斜灑落。宋恬這次出門,似乎慢了些,等他聽到‘吱呀’一聲回眸時,眼神順便一變。 她換了身衣裳。 之前宋恬都是很隨意的打扮,純白道袍,高束長發??伤袢掌珦Q了身衣裳,一身淡金色的留仙裙,腰束一條瑩瑩發光的銀帶,長發一半綰了發髻,一半披在肩后,耳垂上的金色夢蒔花,在晨光的照耀下閃閃發光。 可她的人是更美的。 他見慣了她冷淡的眉眼,已經是很美了,但裝扮后,抬眸一笑時,是顧盼生姿。那眼底的寒霜,似乎也融化了不少。 “不好看嗎?”她瞧見他的發怔,有些緊張地低下頭。 夢玦凝眸道:“很好看?!?/br> 她忽然解釋道:“天熱了,所以換了一身?!?/br> 他的心有一絲亂,平復了一下,點頭道:“嗯?!?/br> 倆人下樓,走出客棧,換了一個食修開的早茶店。 這家早茶店似乎很有名,幾乎快坐滿了人。宋恬點了蟹黃包、紙皮燒麥,還有赤豆元宵,剛剛落座,又聽到角落里有人提起自己的名字。 “說起那磐石宗宋恬,才是最該參加論劍大會的人!” “沒錯,衡陽子何德何能,不過一個元嬰中期的修士,怎么配得上‘劍尊’之名?” 有人打斷他:“我聽說衡陽子已經元嬰后期了?!?/br> “咦?” “哼,七星劍宗既然能用妖修之骨來滋潤靈田,還有什么喪盡天良的事情做不出?他這修為,誰知道怎么來的?!?/br> 周圍人議論紛紛,又說起幾大劍宗,是否要聯手推動論劍大會。 宋恬并不關心。 她默默念了清場咒,專心吃她的赤豆元宵。 反正那群人也不認識自己。 不多時早茶吃完,宋恬這才解除清場咒,與夢玦一道離開。 大街上的行人寥寥無幾,她方才道:“我們今日,回磐石宗吧?!?/br> “好?!彼⒉辉谝馊ツ?,只要跟她在一起就好。 宋恬道:“我并不想參加論劍大會?!?/br> 他道:“不必參加?!?/br> 她緊接著,又道:“可是我又想,如果能贏了論劍大會,是不是就能拿到七星斬月劍?” 七星斬月劍雖是劍宗之寶,但是前任劍尊曾說過,劍與劍尊同在。 宋恬想幫他。 夢玦心中感動,他隱約覺察到宋恬待自己有些不一樣了,但是不敢確定,于是試探了一下:“為什么?” 然而,結果出乎意料。 宋恬看向他的眼神,有點像看傻師弟。 她抿了抿唇,心道夢玦一定在戲弄他,于是淡淡道:“沒什么?!?/br> 夢玦的心一下子又落了下來,他后悔不已,正好瞧見旁邊小攤上有賣糖葫蘆的,于是飛快地買了一串,遞到了她的面前。 宋恬接過糖葫蘆,瞧了一眼,卻沒有吃,撥下一顆紅溜溜的糖球。 她轉過身,踮起腳尖,將糖球黏在了夢玦的鼻尖上。 這樣的他,看起來十分滑稽。 夢玦沒有反抗。 他覺得,只要她高興,就是讓她表演雜耍都行。他看著她笑了,自己的嘴角也微微勾起。 宋恬笑了會,忽然怔怔地望著他。 她的眸光里,不知為何摻了幾縷稍縱即逝的難過,她飛快地轉過身,朝前走去。 夢玦以為自己做錯了什么,心中一慌,連忙跟上她,鼻尖上的糖球也滾落了。 “是我錯了,我明明知道,不該問為什么?!彼抑碛烧J錯。 宋恬有些懵:“為何道歉?” 他小心翼翼道:“我看你不太高興……” 她心中有一絲悵然,搖了搖頭,什么都沒說?;氐娇蜅?,宋恬走進房間,看到畫紙已干,于是將畫紙和扇骨拼好,一把紙扇完成了。 她將紙扇收入儲物袋,推開門,夢玦在等她。 “走吧?!?/br> 夢玦留意她的神情,似乎還好,點了點頭。 他們坐在紙鳶之上,朝西極飛去。 夢玦想著回到磐石宗人就多了,不如倆人相處時自在,話就多了起來。他坐在宋恬的身旁,假裝朝后伸展雙臂,實則悄悄將右手臂放在她的身后,想要神不知鬼不覺地攬住她。 “恬恬回去后要記得療傷?!彼衷趧?,人在用言語分散宋恬的注意力:“天瀾劍池里,你的感悟頗多,若是能及時鞏固,也可以強化境界?!?/br> 宋恬道:“你就要走了嗎?” “再過幾日?!?/br> 夢玦的手已經快到了預計位置,他繼續不動聲色,慢慢往上。 忽聽宋恬問:“那你什么時候會飛升呢?” 飛升? 他的手懸在了半空。 若非宋恬提醒了他,夢玦險些忘記,自己在為飛升渡劫。只是這次渡劫的滋味太過于美妙,他真后悔沒有早點渡劫,早點飛升。 “大概快了吧?!彼?。 他暗想,飛升所差的劫難,無外乎懼、情、欲。如今前兩者他都已經體驗,關于欲,他雖然有沖動,倒也能強忍住…… 在他看來,這已經算是過去了。 飛升就在眼前。 宋恬平靜道:“那祝你成功?!?/br> 夢玦笑道:“待我到仙界后,你——” 他的話忽的一頓,夢玦想起,仙界與人界,是永隔的。 上古飛升的修士,到了仙界后,和下界再無聯系。他年少時,曾問過師父,仙界到底是什么樣的?師父說,他也不知。 但是師父有一個比喻,仙人看凡人,就好似看水中月,明明一切近在咫尺,卻觸碰不到。 如若他成仙,就再也見不到宋恬了,除非她飛升。 可她還只是元嬰期。 若他不飛升? 笑話,他修煉了千余載,被雷劈了無數次,不就是為了成仙嗎?修到大乘期,就算不渡飛升雷劫,每隔百年,也會被天雷劈頂,這是搶奪天地造化的必然結果。 稍有不慎,就會灰飛煙滅。 夢玦的手從半空中滑落,他不再作聲,垂眸想著。 宋恬也沒有再問,她的手里不知從哪薅了幾根狗尾巴草,正在編兔子。 紙鳶朝西飛去。 遠遠地,宋恬察覺到一絲極其熟悉的氣息。 磐石宗獨有的劍氣穿破云層,宋恬驚喜地起身:“師父!” 作者有話說: 創立篇結束。 論劍篇開始。 ---- 感謝小可愛青木三投擲的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