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的新娘 第179節
她居然沒有認出他。 沈澹月眉頭緊蹙。 雖然她在高科的記憶都被刪掉了, 但她還記得怎么絞斷一個人的脖子——她在高科的大部分時間,都是為了他而殺人。 她沒道理仍然記得怎么殺人,卻忘了他的身形、動作和氣息。 沈澹月沒注意到自己的面色已變得僵冷至極:“……是我。下來!” 明瑯這才發現, 身下的男人是沈澹月。 她眨了下眼睫毛, 說了聲抱歉, 撐著他的肩膀,輕巧一躍落地。 沈澹月扯下頭上的大衣, 挽在臂間, 垂下銀色眼睫, 冷淡地瞥了她一眼。 明瑯自知理虧,小聲說:“對不起, 我睡懵了, 不知道是你……” “沒事?!鄙蝈T骂D了片刻,“過來?!?/br> 明瑯一頭霧水地走了過去。 沈澹月居高臨下, 仗著身高優勢,冷漠而放肆地打量了她片刻。 由于剛才的動作,她的頭發變得更加凌亂了, 兩鬢發絲幾乎黏在了她的臉頰上,有一縷發絲甚至跑到了她的唇邊。 等下她張口說話時, 肯定會把那一縷發絲吃進去。 她在牢里待了一下午, 又跟幾個犯人打了一架,發絲上肯定沾滿了塵埃、鮮血、石灰和汗水。 骯臟極了,也惡心極了。 沈澹月這么想著,喉結卻不自覺滾了一下。 他趕在她把那一縷發絲吃進去之前,伸手, 撥開了黏在她唇上的發絲。 然后,用力抖開臂間的大衣, 緊緊裹在她的身上。 他看不到自己的樣子,不知道自己表情冷靜,動作卻幾近慌亂,看上去像是要掩飾什么。 可能因為,她的頭發太臟了。 即使有一層手套,也阻隔不了那種臟污的感覺。 讓人懷疑,等下是否能洗凈她留下的污跡。 沈澹月移開視線,平聲說:“穿上,你快感冒了?!?/br> 明瑯點點頭,又打了個噴嚏——她清醒的時候,打噴嚏的姿勢非常標準,用胳膊捂住口鼻,鼻涕唾液全部噴在了胳膊內側。 問題是,她現在穿的是他的衣服。 很明顯,這件大衣不能要了。 等她換下來,就丟進焚化爐吧。 沈澹月不再看她,打開公寓的合金門,走進去,側頭對她說道: “浴室在二樓?!?/br> 明瑯有點摸不著頭腦,不知道他為什么要告訴她浴室在哪兒,她又沒打算去洗澡。 “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她說。 沈澹月皺了皺眉:“你先去洗澡?!?/br> 明瑯莫名其妙:“我身上又不臟!”只是一般般臟,洗把臉不就完了。 “地下監牢有很多細菌,”他冷冷地說,“你不想洗的話,我可以動手……”幫你。 這句話還未說完,明瑯就脫下大衣,扔在地毯上,飛也似地跑去二樓了。 簡直像怕他動手動腳一樣。 但他說的“動手”,不過是拽著她的衣服,把她推進浴室,打開花灑澆濕她。 她卻誤解成了調-情。 沈澹月很想逮住她解釋清楚,又感覺有些小題大做。 他一個人僵立了片刻,最后只能去廚房倒杯白蘭地冷靜一下。 · 明瑯不知道沈澹月的心理活動,也沒有聽清他的后半句話。 她只是單純覺得,沈澹月說得挺有道理,牢里細菌確實太多了。 雖然她心里堆滿了疑問,迫不及待想要問個清楚,但也不急于這一時。 她用花灑沖洗身上的泡沫時,忽然發現,沈澹月給她穿衣服時的眼神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見過。 ——想要靠近,但不能靠近;想要遠離,卻無法遠離。 像是有人把他的視線強行捆在了她身上一般。 他只能被迫地、緊緊地、一動不動地注視著她。 好奇怪。 明瑯想,看來他們的夫妻關系不怎么樣。 難道是她強迫沈澹月跟她結的婚? 這也解釋了,他們為什么會有一張價值五百美金的結婚證。 ——她作為強迫的一方,感到忐忑不安,即使是一張毫無用處的紙質結婚證,也要牢牢攥在手中。 明瑯想不通的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女學生,是怎么逼迫反公司聯盟的首領跟她結婚的。 她成為生物科技的特工,精通殺招,不會就是為了這個吧? ——為了嫁給沈澹月,哪怕生物科技危險重重,也要打入內部去當臥底。 聽上去太慘了。 也不知道五年后的她經歷了什么,要這么作踐自己。 明瑯上學時,喜歡看一些幾分鐘的短劇。 聽老師說,幾十年前還有三個小時的電影,一集四十分鐘的劇集——但現在只有短劇了,一集七分鐘、五分鐘,甚至三分鐘、兩分鐘、幾十秒鐘,也能算一集劇。 那些短劇的劇情,要么是重生獲得了頂級義體,考入公司學院,一躍成為巨頭公司的員工,以前狗眼看人低的親戚紛紛后悔不迭; 要么是穿越到某個時間點,接濟還未起家的巨頭公司ceo,等他創辦公司后,滴水之恩涌泉相報。 暫時還沒有“一覺醒來,發現自己成了戀愛腦該怎么辦”的劇情。 明瑯一臉糾結地擦干了身上的水漬。 她等下直接去問沈澹月吧。要是他不愛她,對她沒感覺,他們還是早點離婚比較好。 她雖然喜歡他,但還沒有喜歡到一定要跟他在一起的程度。 她不喜歡強迫別人,也不喜歡被人強迫?! ∪绻蝈T抡娴氖潜黄雀Y婚,明瑯以己度人,覺得他現在應該很想擺脫她。 洗完澡,明瑯去衣帽間換衣服。 她還沒有穿過裙子——記憶里沒有,潛意識也認為她沒有穿過??吹揭粭l白緞旗袍,有些好奇地穿在了身上。 很好看,裙擺處繡著栩栩如生的龍紋。 唯一的缺點是開衩不高,有些妨礙她抬腿側踢。 反正馬上要睡覺了,穿什么都無所謂。 明瑯攏起半濕的頭發,隨手扎了個馬尾,朝樓下走去。 沈澹月聽見腳步聲,微抬眼,看到了明瑯的身影。 他根本沒看清她穿的是什么,只看到了她纖長而白皙的脖頸,濕水后的發絲如水草般黏在她的后頸上,幾乎顯得有些情-色。 她那張白凈純美的臉蛋,經過水洗以后,更像美麗而懵懂的野獸了。 ——眉濃而長,毛流感極重,即使隔了一段距離,也能看出她的眼睫毛又粗又黑,顯露出健康野性的生機。 這生機,令他的眼睛感到灼痛。 沈澹月強迫自己移開了目光。 但很快,他余光發現,她換上了一襲旗袍。 在此之前,她從未穿過類似于裙子的衣物,就連大衣,她都不會選擇長及膝蓋的款式。 沈澹月從小接受的是嚴苛的精英教育,如果有女性穿著暴露,他不會多看,不會多想,更不會予以評價。 這個世界是如此荒謬,夸張且荒誕的衣著,與其說是嘩眾取寵,不如說是一種表達自我的方式。 他從不對下屬的打扮發表意見,也不會限制他們的衣著。 然而,看到明瑯這一身穿著,他一向冷靜理智的頭腦,居然浮現出一個寡廉鮮恥的想法。 ……她是為他穿成這樣的嗎? 他該如何應對,是假裝沒看到她如此隆重的打扮,還是輕描淡寫地夸一句好看。 如果他發表贊美,她是否會誤解他的意思;如果他一言不發,是否顯得過于刻意且無禮。 畢竟在社交禮儀上,男士稱贊女士的穿著,是一件非常平常的事情。 但現在的她,并非社交場合的女士。她的心理年齡才二十來歲,根本沒有出席過正經的社交場合。 她不會發現他的異樣。 這時,明瑯已走到他的身邊。 她皮膚白得令人憎惡,肌rou線條圓潤而清晰,散發著干凈甜美的沐浴露香氣。 他的沐浴露氣味有那么嗆人嗎? 沈澹月垂眸,喝了一口白蘭地,喉嚨卻更干了。他有些煩躁地攥了一下手指。 明瑯坐在了他的對面。 吧臺的椅子對她來說,有些高,她卻不是狼狽地爬上椅子,而是單手撐著吧臺,輕輕躍了上去。 手臂的肌rou在他眼前緊繃了一下,潔白而緊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