曖昧之后 第73節
臨到她住的小區停車場,容屹都沒和她說話。 方清漪連句“謝謝你送我回來”都沒說,該有的禮貌和教養,在他面前失效。她像是圈子里常見的驕縱大小姐,認為每個人都應該上趕著對她好。 停車場四下昏暗靜謐,電梯間氤氳出無垠的昏黃燈光,將方清漪的影子拖長。 愈來愈遠的距離。 方清漪沒聽見轎車啟動的聲音。 離電梯間還有近五米距離的時候,她聽到了一聲沉悶的,車門關上的聲音。 緊接著,是男人的腳步聲,幾欲和她的步伐頻率齊平。 但架不住他身長腿長,大步流星,不消一會兒,就追趕上她的步調。 “我渴了,”他用理直氣壯的語氣說著蠻不講理的話,“上你那兒喝口水?!?/br> 虛偽至極的謊言。 方清漪沒戳穿。 她刷卡進電梯,電梯金屬門里,印著兩個人的身影,一高一矮,男高女俏。一梯一戶的戶型設計,省去了電梯到中間樓層停下的時間,七八秒后,電梯就在方清漪家的玄關處停下。 方清漪在玄關處換鞋,沒遞容屹男士拖鞋,“在這里坐一會兒,我給你拿水去?!?/br> 容屹:“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方清漪嗯了聲,又反詰:“你可能沒搞清楚,不是我邀請你上來的,是你自己硬要上來的?!?/br> 胡攪蠻纏的客人。 就應該被冷待。 “哦?!?/br> 聽似溫順的一聲應答。 余光里,方清漪瞥見容屹伸手,掠過她,打開柜門。 方清漪語氣逐漸冷硬。 以前的容屹不是這樣的,會聽她說的每一句話,溫順,乖巧,她的容小狗是全世界獨一無二的小狗。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看似聽話,實則逆反,全然罔顧她的話。 “你在干什么?” “拿拖鞋,”容屹語氣輕蔑地解釋自己的行為,“換鞋?!?/br> “我說了讓你在這里等,你不是’哦’了嗎?” “我’哦’的意思是,我聽到你的話了,”容屹將無賴行徑坐實,“但我沒打算遵守?!?/br> 方清漪無言以對:“你——” 腰間陡然一重,容屹把她往前一推,她整個人差點兒撲倒在玄關柜上。好在容屹的手扶著柜子邊沿,以防她磕碰疼?;艁y之際,她的手包掉落,手機也從包里摔了出來,屏幕朝上。 容屹緊貼著她耳根,低語,呼吸的溫度燙的嚇人,每一句話都像是將她放在高溫上炙烤:“我不想聽你的話了,方清漪,聽你話的后果,就是被你睡完就扔?!?/br> “……”方清漪發現自己竟然無法辯駁。 “你先松手,你打算一直保持這個姿勢和我說話嗎?”方清漪夾縫求生,轉移話題。 “哦?!比菀偎墒至?,從她身后抽離開。 他俯身換鞋,把自己的鞋子,放在一邊,鞋尖朝里。 趁他放鞋時,方清漪走回屋里,背影,有自己都意識不到的慌張。家里空無一人,向葵也不知跑哪兒去了,地面瓷磚锃光瓦亮,月光在上面靜悄悄流淌。那抹慌張逐漸散去,她步伐恢復平定,走向廚房,拿了瓶礦泉水出來。 “喝完水就走?!狈角邃舾艨杖铀o他。 容屹接了過來,手里攥著礦泉水瓶,沒打開。 透明液體在他掌心翻涌,燈光穿梭其中,折射出道道光柱。 容屹面無表情地與她對視:“如果我說我餓了呢?你會請我進去吃飯嗎?” 方清漪覺得被他攥在手心里的不是礦泉水瓶,是她體內流動的血液,是她躁動難安的心臟。她被他緊扼住,提心吊膽,時刻得保持警惕之心,以防一步錯、步步錯。 然而世事難料,她每一步都如在懸崖上走鋼絲,謹慎周密,可總有人,斬斷鋼絲。 被容屹撿起,放在玄關柜上的,方清漪的手機不停作響。 二人的視線都被吸引過去。 手機屏幕里閃爍著的,是—— 何澍。 方清漪指尖微動。 容屹的手比她更快,拿起手機,舉在空中,晃了晃:“要接嗎?” “你把手機給我?!狈角邃敉翱苛艘徊?。 也就是因為這個動作,刺到了容屹,他嘴角掀起冷而淬骨的笑來:“你過來,我就把手機給你?!?/br> 方清漪突然停了下來,踟躕,猶疑。 但容屹早已不是任她差遣的那只狗,見她停下步子,他拿著礦泉水瓶的手狠狠地往外一砸,手心的礦泉平脫落,與墻面撞擊,瓶身扭曲變形。 “咚——”的一聲。 是水瓶掉落在地的聲音。 也是方清漪被容屹壓在墻邊的聲音。 方清漪動彈不得,被他的身體鎖住,也被他的氣息鎖住。他的吻guntang而又灼熱,似野火燎原般的姿態吞沒著她口腔里的氣息。 突如其來的熱烈,方清漪還未來得及收回神,她睖睜著眼,窒息的熱吻中,視線迷離,昏昧中,隱約捕捉到的,是他的體溫,他泛紅的耳廓,他因為激動而顫抖的右手,托著她的后頸,迫使她回應著他。 他又吸又吮,像是要把她整個人抽干,連同靈魂都一并剔出。 身體有著明顯的變化,壓迫著方清漪,可她沒有任何反抗推拒的力氣。除了迎合,她別無選擇。 他吻的強勢,舔著她唇角,退出時,稍稍帶出一條銀絲連接著二人的口腔。不知道是誰的,是他的,或許是她的,或許二者都有。纏繞在一起,無法分開,在空中搖搖欲墜。 終于獲得呼吸的機會,方清漪無力地靠在墻邊大口呼吸,她抿了抿唇,只覺口干舌燥。再看眼前的一幕,又令她臉紅心熱。 怎么他現在接個吻都能接的這么色.情的? 而接過吻后的容屹,更是將這次演繹的淋漓盡致。 清冷的面容,染上一絲意亂情迷。雙唇吻的紅潤——沾上了方清漪唇角的口紅,口水湮在其中,泛著水光。他呼吸不紊,低沉的喘息聲,在空闊靜謐的空間響起,像是一種引誘,一種蠱惑,勾引方清漪更近一步。 手機不知道響了多久,鈴聲停住。 鈴聲結束,是微信提示音。 少年人有著孜孜不倦的毅力,容屹雖暌違少年一詞一久,但男人至死是少年這句話可不是假話。認真幼稚計較起來的模樣,跟何澍有的一比。 容屹替方清漪解鎖手機屏幕,把手機遞到她面前。 “回他消息?!?/br> 方清漪胸腔起伏,迤邐的線條時不時與他貼近的胸膛相碰撞。 他卻沒有方才的迫不及待,回到了那個,不沾染任何情.欲的,外人眼中,不近女色的容四少的角色上。 方清漪越發捉摸不透他,“回什么?” 容屹眼梢吊起冷感,低啞的嗓不帶一絲溫度:“告訴他,你現在很忙,忙著和我接吻,和我喘,你喘的很好聽,他這輩子都沒機會聽到?!?/br> “啪——”的一聲。 容屹被打的臉朝一側偏。 隨即。 又是一聲。 “啪——” 他拿著手機的手,也被方清漪賞了一巴掌。 手機如同剛才的礦泉水瓶一樣,被人無情地扔在地上。 “玩夠了嗎?”方清漪停止了方才的躁動,體溫回溫,她比他矮一個頭,但氣焰并沒有輸他半分。 容屹被打了也沒生氣,輕嘶了一聲,微微轉回頭。 他低斂著的眸里,漫出笑來。世界上大抵沒有人能像他,笑起來的時候,四周都散發著陰鷙的氣場,洶涌的如漲潮的潮水。逆光的眼,深不見底,暈出的笑,令人望了心底發寒。 方清漪一度以為他會打回她一巴掌。 但容屹又怎么舍得? “沒玩夠,方清漪,我要玩你玩一輩子?!比菀傧駛€瘋子,被打了,心情卻很好,“打我shuangma?要是爽的話,我不介意你再打我一巴掌。一個吻換一巴掌,值?!?/br> 那晚清云里酒店里經歷的一切,已經給方清漪敲了個警鐘,容屹就是個瘋子。 方清漪后來回到自己的包廂,想了那么多天,她以為自己想清楚了。他是個瘋子又怎么樣呢?她不也是個瘋子嗎?喜歡將高高在上的人拉至泥潭,他們兩個,都不是什么正常人。 可是方清漪是個連和好友都避而不談那檔子事的人,容屹剛才的話,真的刺到她了。 “愿意為了一個吻挨一巴掌,容屹,你有點兒出息?!狈角邃糁S刺他。 “怎么?上個床嗎?也不是不行啊?!彼鮾豪僧數哪?,有種紈绔子弟的浮蕩不羈。 方清漪最反感這種了,“我們沒什么好說的了,你給我滾出去?!?/br> 容屹:“我會滾的,放心,我也沒有在別人面前表演床戲的想法?!?/br> 這話似是暗示了什么。 方清漪眉心一跳,咽了咽口水,往客廳廊道里看去。只見到廊道盡頭,向葵的房間,拉開一道縫隙的房門,以rou眼可見的速度,縫隙被合上。門被關上。 “……”方清漪氣得抬腳又踹了容屹一腳,“你早就知道她在家?” 容屹語調不詳地說,“沒想到向秘書還有蹲墻角的習慣?!?/br> 事已成定局,無法改變。 方清漪顧及好友的工作,一時又沒法和他低頭,所以語氣有些硬邦邦的軟:“你別在工作上找她茬,聽到了沒有?” 容屹:“哦?!?/br> 方清漪想起他上一個“哦”,她加重語氣:“你敢找她麻煩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