曖昧之后 第70節
許秋的接風洗塵宴辦得尤為熱鬧。 方清漪一點開朋友圈,密密麻麻都是有關她回國的消息,眾人聊的沸沸揚揚,討論著明天的接風洗塵宴要送許秋什么禮物。自然,后者那類的朋友圈,是屏蔽了許秋發的。 但沒屏蔽方清漪。 方清漪不知道,陳芝荷為什么會邀請她。 她和許秋曾經是好朋友沒錯——只是曾經,談何現在。 在陳芝荷嫁給許秋的父親之后,方清漪和許秋就老死不相往來了。 明天的接風洗塵宴,怕不是場鴻門宴。 但方清漪還是去了,甚至還帶了份禮物。 她打算自己開車過去,電梯直達地下車庫。 昏暗地下室里,是高跟鞋清脆聲響,隨即,一聲尖銳刺耳的喇叭聲響起,引起了她的注意。鳴笛的車子,堵著她車位停的。 車前兩道光柱刺眼,因為她的注視,司機機靈又體貼地將車燈改為近光燈。 司機下車,迎了上來:“方小姐,容總在車里等您?!?/br> 方清漪蹙了下眉:“你們在這里多久了?” 司機油鹽不進:“剛來?!?/br> 方清漪知道從司機的嘴里問不出什么,容屹身邊的人,嘴巴估計比石頭還硬,打聽不出任何有效信息。還不如問容屹。 “但我有事外出?!?/br> “去許家嗎?”司機說,“容總也要去許家?!?/br> 十月中旬,南城已是秋涼露重。 地下停車場的溫度比室外溫度更低一些。 周遭似有陰風襲來,方清漪露在外面的皮膚,在某一瞬間,掀起一層薄薄的雞皮疙瘩。 所以。 方清漪上車的第一句話就是。 “——你派人跟蹤我?” “我是遵紀守法的公民?!比菀偕袂槔涞?,與平日無異。 這話不由讓方清漪想起國慶,二人醒來那天的對峙。 容屹禁錮她,不讓她走出房間,像是要把她變為他的私有物。 好在他后面還是放走了她。 他確實是遵紀守法的好公民,要不然,也不會放走她。 然而容屹的下一句話就是:“是我讓陳芝荷邀請你的?!?/br> 方清漪雙唇翕動,用力壓住內心的煩躁,問他:“你想干什么?” 容屹淡聲:“很無聊?!?/br> 方清漪莫名。 容屹說:“許家的萬盛集團過陣要和霍氏合作,所以許總邀請了我們。大哥是請不動的,原本這種場合都是二哥出席,但他最近忙著追女人,沒時間出席。最后,只剩下我。我不想一個人待在這種無聊的場合,所以讓陳芝荷叫上你?!?/br> “齊聿禮呢?” “請得動他的人叫南煙,我又不姓南?!?/br> “……” “而且,許家那大小姐,不是你朋友嗎?” “……” “她叫我私生子叫得很順口?!?/br> “……” 方清漪頓了下:“你該不會記仇記到現在吧?” 容屹語氣又冷又沉:“叫我私生子的多了去了,我要一個個報復過去,得報復到猴年馬月?”他不耐煩了,“在你眼里,我就那么小心眼?” “沒有?!狈角邃魺o奈,失笑,“我和她很多年沒有聯系了?!?/br> “現在可以再聯系?!?/br> “你是真聽不懂我的話還是裝聽不懂?” “裝?!比菀訇H著眼,神情寡冷,承認了。 方清漪無語。 容屹身上那股趾高氣昂的勁兒上來,理不直氣很壯地說:“我無聊,讓你陪陪我,就這么不情愿嗎?” 方清漪很想問他,我們之間到底是什么關系,能讓你這么要求我? 但她問不出口,倒也不是問不出口,只是不舍得說這么傷人的話。 容屹身上有種很奇特的能力,不管二人之前鬧掰成什么模樣,他總能若無其事地來找她。 “我出場費很貴的?!狈角邃舸蛉さ?。 “我出得起?!?/br> 方清漪忍不住笑,財大氣粗的,還以為他是哪兒來的土暴發戶。 安靜的車廂里,稍微有點兒動靜都會聽得一清二楚。 方清漪離容屹又那么近,她忍不住笑,容屹也忍不住,聲音有些發悶,說不上是賭氣還是委屈地撒嬌,“我很有錢的,方清漪?!?/br> 方清漪其實更偏向于后者。 ——他在撒嬌。 “嗯,我知道你很有錢?!鳖D了頓,她叫上外人給他的一貫稱呼,“容四少爺?!?/br> “……”容屹扯了扯嘴角,“虛偽?!?/br> 像是在罵她的討好行徑,但聲線語氣里沒有任何的責怪冷漠。 有的人笑著罵她,而有的人罵她的時候除了說的內容是罵的,全身上下沒有一處是排斥她的。 也只有容屹了。 口是心非。 - 五年前發生了太多事。 方清漪差點兒訂婚,而陳芝荷結婚,成為許秋的繼母。許秋無意間知曉方清漪和陳芝荷的關系,內心糾結又掙扎,最后選擇出國深造,逃避眼前的一切。方清漪與她多年好友,有著心照不宣的默契,和她斷了聯系。 好友的生母成了我的繼母。無論放在誰身上,都是難以接受的。 時隔五年沒見面,方清漪難免心底戚戚然。 許家外面停了不少豪車,到底是許家的大小姐,哪怕一個小小的接風洗塵宴,也請了大半個豪門圈的公子哥和大小姐。 方清漪和容屹一塊兒進去,吸引了不少眼球。 容屹是傲視群雄的上位者存在,又鮮少出現在這種年輕人巨多的場合。乍一出現,圈內不少人都沒認出來他是容屹。對他的印象,只是單純地,長得很帥,氣質矜貴又冷漠。 圈內大多是紈绔公子哥,看得久了眾人審美疲勞,乏味淡然。 容屹這種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子生人勿進的高冷勁兒,很招女人喜歡。 而方清漪近些年也低調得沒出席過任何場合,加上方家逐漸被豪門邊緣化。圈內風起云涌的斗爭層出不窮,新人不斷。 這場接風宴,竟然沒幾個人認得出方清漪和容屹。 他倆借此討了個清凈。 沒一會兒,人群里爆發出歡呼聲。 是許秋登場了,穿著漂亮的禮服裙,閃閃發光的被人群簇擁著。 方清漪默了默,用杯子碰了碰容屹的杯子。 容屹臉上表情沒什么變化:“干嘛?” 方清漪:“你幫我送份禮物給她?!?/br> 容屹:“不要?!?/br> 方清漪:“我求你?!?/br> 容屹眼簾一壓一垂,輕嗤:“你這是求人的態度嗎?” 方清漪嘖了聲:“你知不知道那晚之后,我身上多少處烏青?消炎藥都涂了好幾天。我都沒和你計較,容屹,你還在這兒和我擺架子?!笔潞?,她才發現她膝蓋磕破了一層皮。她跪著的時候,他好像備受刺激,格外精神。 這就是方清漪,容屹高傲,她比容屹更傲慢。 說來也奇怪,容屹是談判桌上的一把好手,任誰都沒能從他嘴里討得半分便宜。 偏偏面對方清漪的時候,他嘴笨得要死,沒法反駁,也……不想反駁。 他們站在角落里,聲音壓得低,近乎耳語。 容屹不自在地咳了咳嗓,遲來的關心:“……真有那么嚴重嗎?凌晨結束的時候,我抱你去洗澡還特意看了看,就是有點兒腫,不至于到發炎的地步?!?/br> “……吧?”還是不夠自信,加了個疑問語氣詞。 宴會廳仿佛滑出涇渭分明的界限。 一邊,是熱鬧鼎沸的碰杯聲,香檳溢出浮沫; 另一邊,是容屹和方清漪都保持著冷淡的眉眼,議論著不可見光的床事。 方清漪眼睫輕顫,聲線猶如蝴蝶羽翼,在空中顫抖著:“……你還看了?你是人嗎容屹?”他倆說的完全不是一個地方。 “我不僅看了,我還摸了,親了,舔了,”容屹一本正經,“我不是人,我是狗?!?/br> “……” “你說的,你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