曖昧之后 第64節
只是逗齊聿禮像是在摸老虎尾巴,商從洲的下場尤為慘淡。然而容屹就不同了, 他對于親近之人, 鮮少會有真正意義上的動怒?;径际? 商從洲逗他生氣,他啐聲臟話,僅此而已。 一個人到底是不是真的生氣, 不需要看他說了什么,只需要看他的臉部情緒變化。 容屹的五官并沒因情緒波動而扭曲變形, 靠得近, 商從洲聽到他氣到磨牙的聲音了。 商從洲心里一駭,隨即心驚膽戰,生怕容屹這怒火遷移,喪失理智, 待會兒把酒吧給砸了。 “要不咱們換個地兒喝酒?”他試探問。 換個,看不見方清漪和她那位男的朋友的地方。 容屹視線冷的淬骨:“為什么要換?不換?!?/br> 見狀, 商從洲和容屹商量著:“君子動口不動手,你能做到嗎?” 容屹沒有猶豫:“做不到?!?/br> 商從洲:“……” 他揉了揉眉, 安慰自己:“沒事的,還有齊三在,我壓不住你, 齊三還壓不住你嗎?”如此, 他一邊安慰自己, 一邊和容屹進了酒吧。 好巧不巧。 齊聿禮難得沒選包廂, 而是選了二樓卡座位置。 二樓卡座與一樓用透明隔音玻璃隔絕, 一樓密集喧囂的鼓點被擋在樓下。齊聿禮選的是最好的位置, 能夠將一樓的風景一覽無遺。 也能看到樓下卡座里,方清漪的對面,坐了個男人。 容屹坐下后,視線死死地定在樓下,一動不動。 齊聿禮:“他發什么瘋?” 商從洲示意他看過去:“那個女的,對,把外套脫了的那個女的,穿著大露背吊帶裙……看見了嗎?漂亮吧?就是因為她,咱家老四才發瘋的?!?/br> 齊聿禮順勢望過去,距離不算太遠,他虛瞇了下眼。 “……方清漪?” “你認得她?”商從洲驚訝。 “煙兒的國畫老師和她的是同一個?!?/br> 齊聿禮口中的“煙兒”,是他一手養大的未婚妻,南煙。 “不過老四怎么和她扯上關系了?” 一直以來,容屹都瞞著自己和方清漪的過去。不過他向來話少,他們四兄弟不像別的男人,聚在一起,話題總逃不過女人。他們不太愛聊女人,偶爾聊,也是一筆帶過。男人對女人最大的尊重,莫過于與兄弟聊天時,是炫耀對方的好,而非炫耀對方的身材與床事。 商從洲懶得解釋前因后果,直接道:“反正就扯上關系了,但現在又沒了關系?!?/br> 齊聿禮:“為什么會沒了關系?” 商從洲言簡意賅:“他把自己玩進去了?!?/br> 到底是聰明人,齊聿禮意會到:“方清漪只想和他玩玩?” 商從洲:“嗯,可憐咱們小四年紀輕輕著了女人的道啊?!边B稱呼都從“老四”變成“小四”了。 “和年紀無關?!饼R聿禮不像商從洲愛看好戲,也愛陰陽怪氣,他晃了晃手中的高腳杯,語氣平靜,又暗含深意,不像是和商從洲說,更像是說給容屹聽的。 “既然被拉下了水,憑什么拉你下水的人在岸邊走,留你一個人在河里?”齊聿禮索性點了容屹的名字,“容四,感情最好,講究你情我愿。講究不了,那就強求?!?/br> 商從洲聽得太陽xue直跳。 一個變態,一個瘋批,兩個人湊在一起,真沒好事兒。 他一個正常人在其中,顯得格格不入,連勸都心有余而力不足。 商從洲:“齊三,你少拿你那一套唬人。南煙和方清漪是一類人嗎?容四能和你比嗎?狗崽子沒你這么沉得住氣?!?/br> 齊聿禮坦然:“沉不住氣有沉不住氣的做法,可能有人就吃不講道理、橫沖直撞這一套呢?” 始終不吱聲的容屹,突然轉過身來,雙眼如黑曜石般亮的懾人。 容屹:“三哥,我知道該怎么做了?!?/br> 商從洲:“?” 商從洲:“……” 他知道什么了? 隨即,容屹起身,離開卡座,往樓梯口走去。 商從洲似是預料到什么,難得冒 麗嘉 火:“你在慫恿他什么?你又不是沒見到他今天的狀態,快吃人了,你這會兒慫恿他下去,真不怕他把那男的揍一頓?” “他是我兄弟,他要殺人,我會幫他放火?!饼R聿禮是助紂為虐的一把好手。 “……”商從洲氣的肝疼,“不行,我得過去攔著點兒他,萬一真出什么大事兒了呢?” “商二?!饼R聿禮淡聲,叫住他,“他是成年人,有一套成熟理智的處事思維,你沒必要干涉他?!?/br> “我不是干涉他,我是引導他往好的方向走?!?/br> “對他而言,他現在就是在往好的方向走?!饼R聿禮朝樓下撇了撇眸,沾酒的聲線平冷,“他好不容易看上個女人,不管他用什么方法,我都希望他能夠得到她?!?/br> “那也得考慮對方的感受吧?對方不愿意呢?” 他們兄弟間的處事方式截然不同。 來酒吧之前,商從洲一直在勸容屹向方清漪低頭。他希望他們能夠好好談談。 而齊聿禮則是,唆使容屹,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哪怕用見不得光的手段,都得達到自己所求。 “你又怎么知道她不愿意呢?”齊聿禮一句反問,讓商從洲抓狂的心,安穩下來,“而且容四不像我,下得了狠手,他頂多欺負欺負無辜的人,哪兒敢欺負他的心上人?” “喏,你看,他倆現在不挺好的?”齊聿禮視線始終不移,落在樓下卡座上。 商從洲循聲而望—— 視線破開透明的隔音玻璃,由安靜的二樓卡座區域,游移至一樓鼎沸音樂聲里。 何澍原本和方清漪坐在卡座里,臨時大學室友給他打了通電話。 何澍和方清漪說:“我室友找我有事兒,我出去接個電話?!?/br> 方清漪專注地吃著面前的魷魚絲,拿起一根,裹滿了芥末,塞進嘴里。何澍看著都覺得喉管和鼻腔火辣,偏她還一臉平靜。聽到他的話,她也沒什么反應。好像他在不在,對她而言,都不重要。 “清漪姐?!彼淌懿涣诉@種被忽視,拔高了聲量叫她。 舞池傳來密集的鼓點,拍打著人的耳膜。 猝不及防何澍一聲吼叫,方清漪眉間幾不可聞地蹙了蹙。 方清漪這才轉過頭,回他:“知道了?!?/br> 何澍戀戀不舍地離開。 幾乎是他走的下一秒。 容屹來了。 方清漪視線甚至沒來得及收回,就看到容屹直勾勾地朝她走來,緊貼著她,坐在卡座里。 方清漪垂下眼,短促又溫熱的呼吸,帶著笑意:“這位弟弟,我有朋友一起?!?/br> 她將漠視這一套貫徹得比方才還徹底,但也沒挪動位置,大腿與他的大腿緊貼,在冷氣充裕的酒吧里,單薄布料下,逐漸滋生出熱汗。 不主動,不拒絕,保持著若有似無的曖昧。 ——是她最喜歡的。 容屹說:“他是你朋友?我還以為是你侄子?!?/br> 方清漪:“……” 容屹:“難道是你兒子?” 方清漪索性點頭:“嗯,我兒子,所以麻煩你離我這個當媽的遠一點?!?/br> 金色臺面上放滿了密密麻麻的玻璃酒杯,方清漪喝過的酒杯,很好辨認,杯口有口紅印的就是了。容屹拿起一杯她喝過幾口還沒喝完的玻璃酒杯,就著她留下的口紅印,唇瓣貼合著,喝完杯中酒。 一飲而盡。 “我喜歡人.妻?!彼f。 濃烈的芥末侵占鼻腔,又蔓延至四肢,方清漪不可遏制地顫了下。 “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不知道,你當我在發瘋吧?!?/br> “……” 方清漪沉默了一會兒,低頭接著吃魷魚絲。 周遭是酒吧曖昧的聲色,嘈雜鼎沸的音樂聲里似乎又摻雜著曖昧聲響。隔壁卡座里,男女交疊而坐,忽明忽暗地燈光里,彼此神情沉醉又迷離。僅一眼,就能猜到他們在干什么。 “沒來過酒吧?很新奇嗎,一直盯著看,挺不禮貌的?!狈角邃舨幌滩坏卣f。 容屹收回視線,“你能別把我當小孩兒嗎?我去過很多次酒吧?!?/br> 方清漪:“那怎么還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容屹:“是沒見過,也沒體驗過,要不你讓我體驗一下?” 他語氣沒有明顯的變化,再看臉上的神情。很顯然,是在賭氣。 “體驗什么?在這里當著這么多人做這檔子事?是挺刺激的,你敢嗎?”方清漪不想哄他,還變本加厲地刺激他。 果然。 容屹胸腔很明顯地起伏了下。 他忽然側下頭,靠近她,把她壓在卡座和他之間,似乎密不透風。 “你別逼我,方清漪?!?/br> “我沒逼你?!狈角邃舨煌朔催M,垂在身側的雙手摟住他的腰,氣若游絲地說,“我來的路上看到,這附近還有一家溫泉酒店,容屹,我最后給你一個機會,你——” 話還沒說完,容屹陡然起身,一只手掐著方清漪的腰,把她整個人從卡座里帶起來。